“爷爷。”刑斯从容走过去。
树底下的那人,身子明显僵了一下,手中的东西慌乱的攒进膝盖下。刑天慕忐忑不安的看着孙子,刑斯只是走过去,在他身侧坐下,坐在草坪上。忽而他仰躺下来,双手交叉着将头部靠在上面,身子舒展开来。
深吸着草香味,他闭上双目,身上犹如那平静的湖面,什么也没发生。
“刑斯,我……”良久,刑天慕融动着嘴角,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爷爷,你什么都不用说。以后你想看的时候,就拿出来看吧,不用顾虑我的感受,我没你想象的难以接受。”
总不能叫他不能惦记自己的儿子、孙子吧,那才是真正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爷爷是真的太在乎自己了,才会那么小心翼翼,这就足够。
自小,他的一切就是爷爷给的,他的健康,以及他能站起来,包括他现在的成就,那里面全是爷爷的关爱与栽培。如果他们终有一天要相认,他也没有资格说什么。就算爷爷把他整个公司的财产都给他们,他还是无法说什么。
“老头,你真的不用在意。”
好久,刑斯站起身来,背对着他。
是否他该为爷爷做些什么了。
刑天慕坐在原地,愣愣看着刑斯高大背影离去,一时间恍惚又回到了过去,那个依依呀呀对他笑的孩童,那时候是多么的充实与快乐。他们从来都不会遮遮掩掩,如今那个天真的孩童再也找不回,有的只是长大后越来越深沉,越来越把自己的心思隐匿起来的大男孩,再到世故的男人。
是什么时候开始,让自己也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再也不敢当着刑斯的面看儿子和孙子的相片。是的,孩子越大他越小心,越在意。
刑斯变了,他也变了,是他错了,他本就不该惦记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包括血浓于水的亲情。眼前的才是他该珍惜的。
揉着发痛的额际,整个晚饭时间一直待在书房里过,与一堆文件做伴。窗外已黑漆一片,他仍旧无心吃饭,望着窗外发呆。
刑斯你放心,爷爷的一切都包在我身上,你放心出国留学,将来回来一定要帮爷爷好好打理公司。
话犹在耳,人已逝。不知为什么,最近总想到他。
关上书房门,沿着这个楼层向南面方向的廊道看了一眼,他痛苦的闭上双眼。那个房间,那里再也不会有过往熟悉的走动声,再也不会有。
脚步不由自主的向着那个方向走去,推开那间沉寂三年之久的地方,床头相框架里相片上的人,笑容依旧是熟悉的灿烂,那笑容一再灼痛着他。手指轻轻抚上那灿烂的笑颜,将它放回原处。
将整个身子陷入大床内,全数的疲惫都倾刻间化为空荡荡地,到处都盛满空落。
莫言……,他痛苦的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