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人此时进门,便会认为这大概是一个老友相认的场景喜极而泣的语调,颤抖的抓过去的双手,“真的…···真的是你们?我……”
但是认真一看,却发现似乎不太对劲,喜悦的面色当中似乎有一些尴尬,更重要的是,对面那两个人,怎么就是板着一张脸一股子不耐烦的劲头呢?
终于有人开口,却禁不住的冷意,“培富,我们原来还以为,你昧心得来的那些银子,能够逍遥快活一辈子自在呢?比原来还不如吗?竟然躲进这山沟里面了?哼!”
淳大哥还搞不清楚状况,甚至不知道,这背后还藏着这么几个不相干的人。而陈永玉他们其实也不知道,刚过来的时候,谷雨跟李得江带着这两个陌生人过来,都来不及讲一句话呢,培富就已经到了,也不好说什么,听着听着就到了这个局面。
培富贼眼滴溜溜的转,心里暗骂这些人怎么会找到这里,一边想着怎么脱困,当年再怎么,也是自己不告而别,此时在这样的状况之下相逢,这一关怕是难过了,但是当年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他觉得顶多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
这样想着,脸色就愁苦起来。
只不过酝酿了之后的情绪还没有出声,却被人冰冷的打断,“培富,我们也不跟你来虚的,当年的账,今天该算了吧。”
培富嘻嘻哈哈的道:“这话一时半会的也说不完,不然我们坐下慢慢聊。”
来者二人,也没有多说什么,“这庄子对你倒是不赖,只不过今天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没有想到你竟然把我们坑了,今日你就是说出花儿来,又能如何?”
培富还是可怜的模样,看来是要装到底了·“你们倒是听我说,我有苦衷。”
“哦,我们倒是不知道,让我们把那所有的银子拿出来·你去做一趟大买卖,可怎么运货一去不返,倒是有苦衷?”
另一个更是怒目而视,“有什么好说的,还了银子再说?不知道我跟庚子这几年过得什么日子,要是有田地的庄户人家倒是好,这一家老小的呆在镇子上·喝西北风!”
怎么听起来起来,怨气都不小。
谷雨好整以暇,盯着培富看,想着等会他能拖到哪一步。
培富却是可怜兮兮的,一把抓住淳大哥,“大哥,这个时候,恐怕只有你能够明白我的苦心了。”
要是没有刚才淳大哥跟培富的那么一番话·淳大哥必定是会为培富据理力争的,到时候他稍加引导,便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是可惜,淳大哥本来就犹豫不决,经过刚才那一番说辞,他已经铁了心,这人为了自己的私利,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对自己又是那样的态度,何以会帮他。
见淳大哥一脸迷茫的眼神,培富只好出声,“大哥·你遇见我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殊不知,这话一出效果不知道弱了多少。
淳大哥却是开口,闷声闷气的道:“二年多!”
培富扭头看着他们,见对方怒气冲冲,又见淳大哥自己不说话·只好自己说道:“你们不知道,那时候不是下了几场雨吗?那些收来的果子,半路上都烂掉不少······到了地方,本来说得好好的却是不肯收,还要说我们不守信用要赔钱···…最后钱都赔了出去,总之都是我办事不行……后来要不是大哥收留,我们当真的没脸回去,一开始饭都吃不上,这个里长也是最清楚不过的。”
陈永玉没有说话,培富刚来的时候,确实是可怜的。
那两个人看着,有些动容,当时,毕竟也确实是有那样的约定,而且就是天气不太好,去的时候也是有过担心的······
谷雨见他们刚来的时候,那样的气愤,此时见到培富,在这样的屋子里,又是那般的可怜模样,不会是动容了吧?但是要是这一步唱不下去,庄子里的事情他又不承认,就算是淳大哥指着说他,不也是留着后患无穷?
她自然就添上了一把火,扑哧一笑,“我倒是不知道,要当真是卷银子逃走的话,总是有迹象的啊,家里人是不是凭空消失了?一个人出门还带着一家子?那个收货的老板究竟有没有什么说法?”
这样,准备缓和下来的气氛马上又不一样了。
“我就说!那老板不也就是你自己知道,究竟有没有咱们都不清楚,你倒是遇见意外了,但是你家里那一窝子不是也不见了吗?想着就是你早有预谋的。”
“最滑不溜秋的就是你,你那屋子我也见到了,你要是没有昧下钱,能住上雕样的屋子?”
培富在刚才谷雨说话的时候,牙齿都要咬断了,此时听到这么说,倒是心里喜悦,“这个可是我这几年做买卖赚下来的。”
李得江哼了一声,“做我们桃庄桃子的买卖,老本行?”
培富要点头,但是怎么觉得怪怪的。
谷雨忍不住,这样下去,怕是又不知道被绕到什么地方去了,只好自己开口,“这个倒是有意地,巧合也巧,不过我倒是想想那是什么境况,你们几个一次做买卖,各司其职,多半都是从各个地方收购水果这些到了别处去卖,赚点辛苦钱,只不过呢…···有一个人,怕是不甘心这么下去,于是就把几个人一起做买卖的本钱偷偷的走了想着做大生意,不仅如此,还骗了人家一车桃子,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觉得我们桃庄做的桃酱利润不少,是不是就起了心思,几番打听下不了口。终于嘛,这路上遇见一个老实又落魄的庄户人家,没费心思就能过来安家落户,桃子生意也轻易做上了,熟门熟路吗?只不过利终究不够,又打主意要砍树说什么老天惩罚,这还是很顺利,要是这般下去没有人戳穿你,是不是以后桃庄的桃子被你运走加工,整个庄子的人还要对你感恩戴德…···”
谷雨说着说着,冷冷的看着培富。
培宦却是嘻嘻乐,“你这丫头,倒是好笑,编什么故事呢。”
李得江摇头不语。
另外两人听着也是有些糊涂。
只不过谷雨继续问,“你们那生意做了好些年吧?”
他们点头。
谷雨笑着道:“可惜啊可惜,本来这是没有任何的证据,你要是不说死赖着,我们也不能说什么,只是你怕是忘记了,夜路走了总是会撞鬼的,你没有想到吧,当年骗了咱们的桃子钱,这个时候再桃庄里安家,这算不算报应?”
培富眼睛转了几转,“你唬人呢?”
身后的黑子大哥就已经出来,“你这个大骗子!在清山镇,楼外楼客栈住着,还说什么一定给我们好价钱,这么快就忘记了?我这几年倒是不怎么在庄子里,竟然就让你在眼皮底下逍遥,以前骗我们的银子,现在就在这砍树?本事了你!”
培富见黑子大哥眼熟,却嘴硬,“你……你们去清山镇做啥?”
谷雨笑嘻嘻的道:“我们为什么不能去那镇,可怜那一年桃子卖不出去,最后四下想办法,这才有的主意,但是你一个小小的骗子本来也没啥大不了的,都快要忘记了,只不过嘛,谁让你倒霉呢?撞见了我大哥惊蛰,他识人向来过目不忘,在庄子里林子见过你一次,就暗中查了查,好在吴老板还在,这你是想着去衙门吃牢饭呢还是把这些钱都吐出来。”
事已至此,培富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千算万算,怎么就会遇见桃庄的人,偏偏这个时候认出来,有些措手不及,还不知道说什么,就已经被人扯起来,“跟他说那么多做啥,送去衙门,不吃板子怎么肯说实话!”
他脚一软,瘫下来,“我……我回丢筹银子。”
陈永玉有些好笑,“那两位兄台的事情我管不了,但是我们庄子里砍了这么些树,一棵树十两银子,你好生的去算!还有那陷害大亏家的事情,也不要你怎么,庄子里你怕是不能住了,刚好大亏跟淳大哥屋子太破,就住进去吧,还有,得泉跟黑子,你们几个跟着他回去,免得溜了。”
那两位赶来的人跟着李得江几个一起拖着培富出门。
事情处理得这么顺利,陈永玉舒了一口气。这可是不仅之前的事情也处理了,庄子里也再不会说什么老天不容。
只是淳大哥,有些黯然:“我……我哪里还有脸住那地方。”
陈永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劝,扭头问谷雨,“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再说惊蛰当真的记得吗?”
谷雨嘻嘻笑,“伯父,我早几日说这边的事情,恰好大哥写信过来提到,他说了一些事情,再叫黑子大哥回来看过,就猜得差不多了,你忘记了,当初我哥哪里跟黑子大哥一起出门的?姑且的想着就算不骗我们不也是骗别人,就讹了他一回,果然现形了。”
谷雨说得轻松,要是培富这个时候得知,会不会气得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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