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清将内门的锁打开,带着她进入铺子。
杜若在刚打开门时就闻到一股淡雅的茶香,迎面便是一扇大木雕的落地屏风,这一面雕刻着一幅《茶花》,转过去,正面雕刻的是一幅《调琴啜茗图》。
铺面是一间正屋的面积,清楚的分成左右两部分。一侧靠墙是整齐的柜台货架,架子上分门别类摆着各色茶叶,另一侧的墙上挂了五张字画,依次是《茶垅》、《采茶》、《造茶》、《煮茶》、《尝茶》,字画下面是两张靠背椅,中间夹着张条桌。
乍一看,宽敞整洁,井井有条,古朴而又雅致。
杜若走进柜台里,看着架子上摆的茶叶。
福清在旁说道:“我们铺子里和绝大多数靖城的茶铺一样,是以绿茶为主,其他茶类很少量。这边是今年夏天的新茶,进回来后少爷就忙着娶亲,铺子里也顾不上,基本没卖出多少。”
杜若之前看过铺子里的进出帐,相对于铺子的能力来说,茶叶积压的比较严重。根据账面显示,每个季的新茶看似很受欢迎,实则并不好卖。新茶新茶,就在一个“新”字,一旦卖不出去过了那个时间,变成了旧茶,再卖,价格就是平常的茶价甚至更低,这一出一进,肯定是亏损,若不卖,压在那里更不是办法。
“除了这些,还有吗?”看完架子上的各色茶罐后她问。
福清说道:“那些茶都存在后面的房间里,我看过了,没有受潮。夫人要去看看吗?”
“去看看。”既然来了自然要看,她也想亲眼看看那些茶叶都是怎么储存的。
福清引着她到了院子里,将其中一扇门打开。
第一眼就看到屋子里摆着好几只大缸,上面分别用红纸贴着标签,诸如西湖龙井、庐山云雾、惠明翠片、信阳毛尖、龙舌等等。在另一边又有几张桌子,上面摆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大肚瓷瓮,依旧是贴着红签字,标出茶名。
看得出来,绿茶都在大缸内存放,而瓷瓮内装的或红茶、或普洱、或花茶,都是少量的。
或是是见她对这些特别感兴趣,福清便说道:“我们也不是大茶庄,没有专门的仓库,这间房就够用了。那些瓷瓮里装的大多是红茶,只要密封紧了就不碍事,不像这些绿茶。这大缸里都是绿茶,将一袋子木炭放在正中,把茶按分量用宣纸整齐的包七八层,码在木炭四周,上面压紧,盖起来。尽管南方的气候较为湿润,但也足够防护了,只要一两个月换次木炭。”
杜若特地看了看,这房间背阳,但通风不错,的确适合存放茶叶。
踱步出了房门,望着隔壁的茶楼,若有所思。
“夫人,今天不开铺吗?”福清蓦地问。
杜若迟了一下才回过头,笑道:“开了又怎么样呢?与其继续像以往那样亏损,倒不如趁着如今好好琢磨琢磨,如何吸取前训,借鉴别家所长,想出一两个反败为胜的法子。”
“夫人有什么想法吗?”福清又问。
“现在还不好说。”沉吟了片刻,她说道:“带我去看看靖城内的大茶庄,生意好的茶铺,顺带也看看茶楼。”
福清皱了眉,说道:“夫人,且别说看茶楼了,靖城这么大,光是有名号的大茶庄都十几个,茶铺就更数不过来了,可怎么看?”
“怕什么,一家一家的看,就从东门大街这里看起。”杜若不以为意,就算茶庄茶铺再多,总也看得完,何况她是筛选着来看。按照她的计划,即便再多,花个两三天也转完了。
结果,她在外面跑了一天,直至暮晚时分才回到家。
下了马车,梅香嘴里就开始抱怨了:“夫人,不是梅香说你,你也太不会心疼自己了。梅香知道你是想尽快把生意做起来,可俗话说,一口吃不了胖子,凡事都得慢慢儿来,像你这样坐着马车在外跑一整天,转了大半个靖城,你的身体受得了吗?何况天还那么热,梅香都要中暑了。”
“这最末一句才是你想说的吧?”杜若噙笑打趣:“梅香姐姐,辛苦你了,是我考虑的不周,让娇弱的你陪着苦命的我劳乏了。”
“哎呀小姐!我可当不起。”梅香一急一羞,嘴里的称呼又变回去了。
“嫂嫂!”刚进大门没走几步,熙儿便飞奔的迎上来,抓着她的手就嚷道:“嫂嫂嫂嫂,我好饿。”
杜若一愣。
“大少夫人回来了?出去了一整天,辛苦了。”一声冷笑的调侃,萧景澜悠悠的从厅里晃出来,眯着一双细长的眼,极为不满的盯着她。在他的身后,景南景北表情不一,但都默契的个案观望。
杜若觉察出气氛不对,好似她遗漏了什么重要事情。
梅香一下子反应过来,忙在她耳边提醒:“夫人,饭!我们中午都没回来,少爷们怎么吃饭啊?”
杜若恍然大悟。
“你们的中饭……”她迟疑的问。
“嫂嫂千万别内疚,即使你们不回来做饭,即使你们连说都不说一声,我们也不会饿死,也不会眼巴巴等着你们的。你们可是去做正事的,是为了生意,为了赚钱,为了养萧家,养我们。”萧景澜轻轻一张嘴,连贯不带喘气的说了这一番冷讽而愤慨的话,偏偏他又表现的异常冷静。
看来,他的火气不小。
杜若只好调换目标,问熙儿:“你们午饭怎么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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