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遗忘在角落的青春(下)
萧羽一听这话,掰开程辉的手指,扭头就走。程辉这小子撒泼无赖的时候,没道理可讲的。
他才一背过身,就被重重拍在门上,脸挤上木头门。他用肩膀奋力顶开程辉的胸膛,怒道:“你干什么啊?你这人就总是这样!”
“我怎么样了?你凭什么对不起我!”程辉咄咄逼人。
“可是我没看上人家的钱!我就不是那种人,你又凭什么这么说我!”萧羽眼里划过浓重的委屈和难堪;程辉的某些话正戳他与展二少之间的痛点。
“我为什么不能说,你都做出来了还怕人说!萧羽你敢说你没做对不起我的事!”
萧羽的脸被夹在门板和程辉那一颗硬头之间,艰难地喘气,咳出一声:“程辉我没对不起你!咱俩人早就分手了!”他很少被人打,所以也不擅长服软和求饶。
程辉愤怒地开骂:“你……萧羽你混蛋!”
程辉误会了萧羽的那句话。
他以为萧羽说的是半年前在省队的分手话别;小鸟头也不回地扛着行李投向大森林的怀抱,于是再也瞧不上他,觉得他配不上了。
他永远也无法理解萧羽所说的“分手”的真正涵义。
程辉用身体把萧羽顶在门上,两个人挂在门框上撕扯,一个拼命要走,一个死拖硬拽地不许走。程辉掰着萧羽的脸想要亲他摸他,萧羽死咬着嘴唇不给亲,一张脸都快要被挤成个皱巴巴的包子。
程辉不甘心,一只手钳着萧羽的腰,另只手伸进他的T恤。俩人才纠缠了几下,后背都要洇出汗来,大夏天的就只穿了这么薄薄一层,衣襟里摸进去就是湿漉漉的肌肉。
萧羽的腰眼被对方的手指戳到,瞬间像被电了,又麻又疼,低声怒吼一句:“你别碰我!”他奋力挣扎,抬起膝盖去顶程辉的小腹,抵制一步一步侵犯上来的胯骨。
“我为什么不能碰了?我就碰你怎么着吧!你说你是不是早就跟展翔好上了?你是不是让展翔操过了?!”
程辉暴怒之中出招,抱着萧羽的腰扒他的裤子。运动裤的抽绳一抻就开,程辉用扑球的动作和腕力,只一下就把萧羽的外裤连同内裤都拽到了膝盖。
“程辉你干什么啊你?!”萧羽□一凉,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挣扎之中一只脚被裤腿绊住,重重摔倒在地。
“我就是想看看!……看你有没有被别人操过!”程辉把人压在身下,膝盖顶开萧羽的两条腿,手从下边伸进去,去摸他的臀缝,手指抠了进去。
“你!……你给我滚!滚蛋!”萧羽浑身发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谩骂和羞辱,脸色憋得通红,两条腿绞在一起不肯就范。
程辉的脾气一向很倔,萧羽的脾气其实也很倔。
两个人谁也不肯让步,谁也不愿意再服软,下手越来越重,纠缠越来越像扭打;原本一对相好的之间**的动作,看起来简直如同家暴!
程辉虽然身材偏瘦,手肘膝盖各处关节却都很硬,急了出手就没轻没重,又仗着身高上那几寸的优势以及常年后场跳杀练就的爆发力,狠命把萧羽压在身下让他起不来。他只摸了几把,就发觉他家宝贝小鸟身上已经不对。
萧羽虽然刚刚清洗过,隐秘地带还是残留了纵情发泄过的痕迹,胯间的那只小鸟软塌塌地撩拨不动,却颜色可口,嫩皮粉肿,还带着潮气!程辉用手扒开他成天惦记的那只屁股仔细一瞧,湿湿滑滑的后/穴微微外翻,那小嫩屁股显然已经不是他的了!
“萧羽你果然跟那个混蛋……”
程辉刚要掰过萧羽的脸骂人,被压在地上的萧羽回身一脚,将他踹出几步远!
程辉再扑,萧羽再踹,两人在地上翻滚扭打,身体磕到柜子脚,又磕上了床脚。两个人都急红了眼,那滋味如同遭受到奇耻大辱,恨不得把对方捏扁踹飞。
萧羽上身还穿着T恤,裤子已经找不见了,光/溜溜嵌了红痕的两条腿在身下扭动挣扎,看得程辉眼球燥热,纠缠磨蹭之中越来越无法忍耐,几乎掐着萧羽的脖子就骑了上来,解开自己的裤子。
“程辉你敢!你敢跟我来这个?!你敢!”萧羽的吃惊化作愤怒和恐惧。
程辉从来不敢在床上干这种事的。俩人之间的亲昵关系,一向是唯羽毛总指挥马首是瞻,包括床上那点儿事,也是小鸟说了算;小鸟若是说今儿个小爷训练累了,腰酸,腿疼,爷今儿晚上要独自就寝,辉辉就绝对不敢硬来,只能软磨软泡,眼巴巴地等着小鸟赏一碗肉汤喝。
萧羽拼命挣扎也挣不脱抵在关口蓄势待发的火枪,愤怒之中抡出一掌,狠狠给了对方一个耳光!这巴掌结结实实打上去,程辉的一头软发都给扇得爆起,太阳穴上撩出一串火星,脸颊上瞬间凸现四枚肿胀的指痕。
一脚,又一脚,一巴掌,再一巴掌。
萧羽惊恐中睁大了眼。程辉的眼底渍出两汪血红,和着**辣的液体,急速涨满眼眶,脸颊抽搐发抖,手指的力道像要捏碎他的肋骨。
萧羽发觉自己认识这张脸,认识这样一副暴怒失控的神情。
他明明见过这个程辉。
两人之间分明经历过这样莫名翻脸、大打出手的一场事故。
但是不应该是现在。
应当是十年以后,十五年以后。那时两个人都已经老了,退役后的生活很不如意,俩人谁也养不起谁。萧羽嫌程辉不求上进,程辉嫌萧羽世故婆妈;萧羽嫌程辉不收拾家务每天回到家就是把纸饭盒和烟屁股摆成一堆烂摊子,程辉嫌萧羽没以前温柔可爱了每天回家他妈的就是给老子摆一副苦逼脸色看!
吵架,三天两头地吵,最后发展到动手打架。一男一女两口子打架迅速就能分出胜负;俩身强力壮的大老爷们儿打起来,那就真的打起来了,脸都打肿了,身上都磕出血来,两人的关系从此再也回不了头……
程辉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程辉不应该变成这样的。
记忆里那个有点儿痞有点儿跩但是很阳光很潇洒很帅气的小辉辉,不应该是眼前这样的辉辉。
两个人这是在干什么啊……
那个跷着脚,歪着头,嘴角带笑,跩兮兮地坐在体校操场边的攀登架上,用一双细长闪亮的眼望着自己的男孩,就这样毁了么?再也找不回来了么?
太残忍了。
自己是不是太冷血了。
这是属于辉辉的一段青春年华,只有二十岁的小辉辉,本就短暂如天边一颗流星,转瞬即灭的纯真岁月,就这样化为灰烬了么!
身后是撕裂般的痛,最脆弱细嫩的皮肤被撑开,无数条毛细血管破裂溃决。程辉就这样硬挤了进去,两个人身子摞着身子,一起疼得浑身抽搐,呜咽发抖。
“程辉,别,疼,疼!真的疼,别弄了……”萧羽忍不住哀叫。
程辉向后退了一退,却是更凌厉的一次顶入。萧羽被顶得叫出了声,疼得两眼发黑,手掌伸出去抓住床腿,视野里一片淋漓碎片,眼角迸出眼泪。程辉抱着他,身体僵硬在中途,一动不动,空气里就只听得到两具胸膛同时发出的痛楚不堪的抽泣。
萧羽放弃了反抗,瘫软在地上。
程辉看到他眼眶里流出的泪,心里有些慌,自己抽风了,竟然把小羽弄哭了。小羽那个人一向最牛掰了,人小,心大,脾气韧,从来都不会随随便便哭鼻子的。
“小羽,小羽,你别跟我分行不行呢?我错了我跟你道歉,我错了,咱俩和好行么,行么,行么……”程辉慌慌张张地退了出来,抹一把脸上的泪痕,低声恳求。
“辉辉,对不起……”
萧羽忍着□的剧痛,拧转过腰肢,回身看着对方,黑黑的眸子在泪光里浮动:“辉辉对不起,我不好,我真的不好……你想做就做吧,做完这一次,回去队里好好训练,还要打全运会呢,还要打球呢……”
小屋慢慢笼罩进一片昏暗,看不清每个人的脸。
燥郁的火星缓缓飘散,炙热的空气中只剩一缕浅淡微涩的烟味。
两个人都瘫在地上不动,身心俱疲,一个靠着床头,一个靠着床脚。
萧羽自己穿上了裤子,屁股很疼,抽过筋的腰禁不住这样来回几次折腾,浑身酸痛,只能歪躺着靠在床沿。
程辉把脸埋进膝盖,后背徐徐抽泣抖动。
萧羽爬过去,手掌用力抚了抚程辉的后颈和脊背:“对不起,对不起啊,是我不好。你别瞎想了,算了,好么?”
程辉抬起头,抹干净脸,脸颊上还留着几个红通通的指头印子。他从裤兜里掏出烟,萧羽一把抢走:“抽烟对身体不好,等你以后退役了再抽!”
程辉冷笑:“我的搭档都不要我了,我还打什么球啊?”
“打球是为你自己,为咱们这么多年的理想。回去好好训练,全运会上争取拿到名次,让国家队的教练挑上你!”
“国家队能看上我这样的?”
“国家队教练既然能挑上我,为啥就不能看上你啊!你回去先老老实实向王安承认错误去!”
程辉昂着下巴,一脸倔劲儿。
萧羽伸手抓着程辉的肩膀,摇啊摇啊摇,苦口婆心地劝:“程辉小祖宗,辉辉小爷爷,算我求你,我求求你了!回去跟王安低头认个错,认错态度一定要诚恳,要深刻,让王指扇你俩大嘴巴出出气,然后你该怎么训练还怎么训练,别再给咱找事儿了,成么?我求求你了祖宗!”
程辉伸手抱过萧羽,互相靠着,软发蹭着脖颈,疲惫地汲取对方身子里那一点熟悉的温暖,撅起嘴问道:“你真的和展翔好了?”
“……没有呢。”
程辉撇嘴,狠狠地嘲笑:“好就好了呗!咱俩谁跟谁啊,你还不敢跟我说实话?你以前就喜欢那家伙,以前你是没捞着机会贴上去,这回可逮着了!瞧你这贱了吧唧、迫不及待的德性!”
萧羽不自然地苦笑:“我没有……我和他,真的不能算‘好了’。”
“那你是特别喜欢他吧?”
“嗯,是我追他的。”萧羽用手掌抹一把脸颊上羞愧的颜色。
“呵,喜欢就上呗,我又不会削了你!……操,我其实特别想削了展翔那个混蛋!”程辉咬唇磨牙。
萧羽哼唧:“不关人家的事你削他干啥啊……是我惦记人家,你还是削我吧!展翔他根本就是直的。”
程辉挑眉看着萧羽,绷不住乐了出来:“咳呦,直的怎么了?直的你也能勾搭上!辉爷认识你以前,咱也正经是个直的!”
萧羽翻了个白眼:“你得了吧你,你认识我之前你才几岁啊,你身上长全了么!”
程辉瞪眼:“本来就是么!我刚进队里的时候,还挨过一回处分呢,你忘了么?我在澡堂子后边搭了个架子,窗户掏了个洞,我偷看隔壁女队的小姑娘洗澡来着!……哼,结果让那几个炸毛的小丫头跟教练揭发了,我还挨了咱干爹的一顿打呢!”
“你这人什么东西啊你,我怎么会认识你这没皮没脸的!”萧羽抹着眼角的泪痕乐出来,乐得屁股缝都疼了,疼得心肝抽缩。
程辉也乐,用火辣辣布满指痕的脸颊揉搓萧羽的头发:“然后我就跟你熟了,教练就把咱俩搁在一屋了,再然后……后来我再没兴趣看女孩洗澡了!我就只偷看你洗澡,可喜欢你了。你对我多好啊,你就没跟教练揭发我做的坏事,你还跟我一块儿洗,和我在一个床上睡,每一回你妈妈捎给你的零食,你都会分给我一半,可亲热了……”
程辉说着话,嘴唇抽/动,眼泪哗啦哗啦往外流,就像一只水罐子突然掉了底儿,再也没有把持的那一道闸门,泉水止不住地泼洒出来。一双细长的眼都不帅了,肿胀得像两枚桃子。
他紧紧抱住萧羽,脸埋在萧羽怀里,萧羽也紧紧抱着他。
两个人都哭了。
不再含恨内伤,默默抽泣,而是放开声量地哭,嗓音嘶哑地嚎。不想硬撑,不需要掩饰和避忌,哭得满脸通红,互相把眼泪鼻涕抹了一身。
黑黑的小屋,窄窄的一张床。
两个人蜷缩着躺在一起,萧羽抱着程辉的头,手指插/进头发,不停地说悄悄话,耐心地抚慰。
这个人是自己的辉辉。
永远珍藏在心灵最深处的那个毛茸茸透着新生银杏叶气息的辉辉。
记忆里的小辉辉,是家乡街道间两串漫无目的的脚印,是水泥地小球场上青涩飞扬的身影,是火腿肠就着方便面的喷香,是十五岁那年,偷偷印在自己唇边,带着槐花蜜清香的一个亲吻。
终于再一次叫出来“辉辉”这两个字,那感觉已经不是二十年前,少了偷/欢时的悸动,剩下的只有心疼和牵挂;痛悔酸楚的情绪卡在喉咙口,咽不下去,也道不出来。人当真是年纪大了,青葱年少时傻里傻气的亲昵和暧昧,如今想要再找回来,已经回不来。
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和一个十九岁男孩之间的区别,绝不仅仅是那一副已经不再平滑细腻、而变成暗黑粗糙的皮囊。多出来的是那二十年的经历,实实在在存在的那一段“曾经”,深深地烙印在回忆里,抹杀不掉。
若是对着展二少,或者炯炯咩咩那两个小屁孩,还可以伪装自己只有十九岁,是个和他们一样无忧无虑无知无畏的傻孩子。可是对着程辉,这种伪装完全不可能。
上辈子那最后的十年,二十年,无法当作不存在,无法当作自己没有活过。
同样,这辈子经历过的梦想成真的一刹那,荣耀如漫天璀璨的礼花在周身绽放,热血激扬,星光闪耀,对战斗和成功的渴望已经融进了血脉,无法装作我不在乎这些!这辈子认识了的那个人,更加无法伪装不认识,无法掩饰自己真的喜欢,真的爱他!
作者有话要说:
抱抱萌物们,虐完了哈,虎摸安慰安慰每一只。其实没啥特别虐的,这属于重生然后去追寻新生活的人必然要经历的心酸纠结吧。
小羽毛如果显得有些冷血的话,其实是我写的时候,特别怕把他写成个万人迷跟谁都纠缠不清的小受君,所以这个“度”真的挺难把握【对手指555~】。我喜欢对感情坚定执着的孩纸,爱了就是爱了,不爱了就是不爱了,挺怕再来个临别一吻啊欲说还休啊黏黏糊糊啊什么的~所以从一开始就设定了个小细节,他重生就不再管程辉叫辉辉了。今天算是第一次又开口叫辉辉吧,因为羽毛心里肯定觉得挺对不起对方的,觉得自己欺负“小孩”啦。
抱抱读者们,摸摸~小辉辉后面还会有很多剧情哦,不过没啥三角纠葛了,羽毛和翔草的感情其实挺坚定的,虽然俩人都有点儿闷骚还不太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