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後不久我就把睿儿送到了定州,随行护卫的除了仲孙煌!为他挑选的侍卫和纪家暗中派出的高手外,还有一个就是御膳房的副管事康德坤康公公。
对於康公公这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我是花了不少的心力才把他拉过来的。二十年前他本来是一殷富之家的二公子,家中做的是酒楼生意,却因为不小心得罪了权贵而被害的家破人亡。他大哥有一个妻子和一双儿女,出事後他的父母与大哥都先後死去,年幼的他与大嫂与一双侄子侄女相依为命,後来实在过不下去,大嫂有意卖身入青楼来养育他们,但康德坤知道後坚决不允,最後他就卖身入宫做了太监,经过二十年的摸爬滚打,他终於坐上如今的位置,也算是可以更好的照顾家人了。
而他的武功却是在入宫後才机缘巧合的练起来的,至於传他武功的人是谁以及事情的详细经过就不是我所能查到的了。不过我也不在乎这些就是了。
一个很老套的故事,却又真实残酷的令人怵目惊心。我所做的只不过是为他查出了当年害他一家的元凶并利用纪家在朝中的势力为他报了仇,说来倒巧,当年陷害他家的权贵竟然是德妃爷爷一党的,这也算是一箭双雕了。
报著对我的感激以及对纪家势力的戒惧,当我提出希望他可以为我保护睿儿时,他略一思索就答应了。当然,我是不会让他明著离去的,於是在暗中操作下,他离宫的理由则成了因为得了不治之症而被放出宫。
而睿儿的离宫仲孙煌!也有很好的理由,他把定州作为封地给了睿儿,并封睿儿为定州侯。呵!把一个尚在繈褓中的娃娃封侯,然後又把他派到封地去“接收”,这样的决定怎麽看怎麽荒谬,偏却有那麽多人睁著眼睛说瞎话大赞“皇上英明”,呵呵!
为此,宫中朝中少不得又掀起一阵“淑妃是否失宠”的流言,按理睿儿被封侯是好事,但让他去定州却又显出被“流放”的意味,於是各种各样的猜测不绝於耳,也为我有点乏味的後宫生活添了小小乐趣。
静静的坐在水池畔,清澈的池水中映出属於纪韵的绝丽姿容,我微微一笑,水中的人也回我微微一笑,婉约的风情透著潋滟的水波散开来,我不禁心情大好。
“娘娘,”桃儿来到我身後,水中的她脸色怪异,似遇到了什麽不可理解的事,“皇太後请娘娘到栖霞宫去一趟。”
水中纪韵的脸上掠过一抹讶异,我不解的回头:“太後?”那个终日守在栖霞宫中不问世事的当朝太後?
桃儿点点头,脸上也是一片不解。
我不解的看向远方,记忆中自先皇过逝,仲孙煌!登基以来,太後踏出栖霞宫的次数屈指可数,而栖霞宫也不是谁都可以去的,就连仲孙煌!也要经过太後的允许才能进入,反倒是之前我与仲孙煌!出宫的那段日子把睿儿寄放在那里一个多月,不过这应该与她找我去无关吧。那麽这个从不与後宫妃子有交集的太後又为什麽突然要找我呢?
不管有多少疑惑,太後召见总是要去。
当我穿著拖曳华丽的宫装来到栖霞宫前时,负责接待的太监毫不客气的把我带来的人都拦在了外面。
面对太後的懿旨,就连仲孙煌!也不一定敢反对,何况是我一个小小的淑妃。可是当我踏入太後的寝宫时,强烈不安的感觉却令我开始後悔刚才在门外为什麽没有“抗旨”。
面对满室的阴暗,我强压下不安向那个一身隐在纱幕後的身影行礼:“臣妾参见太後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一把略带沙哑的声音自纱幕後传出,“你们都退下。”顷刻间,偌大的寝宫只剩下我和纱幕後的身影。“你叫什麽名字?”
我一愣,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不过我还是乖乖的回答:“臣妾纪韵。”
“不,”沙哑的声音平静而听不出情绪:“我是问你原来的名字,真正的名字。”
全身一震,我不可置信的看著那个朦胧的身影,若是别的人听到这话必定不明所以,但我不同!直觉的,我想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也知道吗?不,不可能!
“你不用怀疑,我都知道。”她似乎笑了,“那首苏轼的《水调歌头》一出,我就知道了。”
我瞪大了眼睛,终於承认她确实是知道了,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有人知道那首词出自苏轼,所有人都以为《水调歌头》是出自於我,只有我,不,还有这个太後知道,那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东坡的千古佳作。
但这样一来,我的疑惑就更重了,她,一个深宫中的太後,怎麽会知道这种只有“天知地知我知”的事情?难道……一个想法在脑海中闪过,我震惊的张口,却发不出声音,这……
“你猜到了?”她又是一笑,笑声中却含了一丝涩意,“不错,我和你一样,都是不属於这个世界的人。”
“太……後……”这到底是怎麽回事?本来以为这种穿越时空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已经十分匪夷所思了,没想到就在我身边不远处还有一个有著同样遭遇的人,这……穿越这码事是不是越来越不值钱了?以後会不会有一个团一个团的人穿越过来?那是什麽?穿越旅行团?
“你叫什麽名字?”她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我回过神来,不再犹豫:“秦优,我叫秦优。”来到古代第一次报上自己的真名,真是怀念啊!“你呢?”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都是现代人,那我也不必假惺惺的咬文嚼字了。
“我?呵呵,我叫司徒磊。”她的声音里有一丝异样。
“司徒磊?”我皱了皱眉,怎麽听起来像个男人的名字?
“我原本就是男的。”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麽,她又开口了。
“哦,”我点点头,突然觉得不对:“什麽?你说什麽?”她原本是男的?那她现在……
“呵呵……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为什麽极少出现了。”她淡淡的嘲讽著,却不知道是对她自己还是对命运。
我确实被惊到了,从知道她的来历後我想过很多,想她是怎麽来的,想她来了多长时间,想她为什麽放著太後的权利却从不动用……但就是没有想过她的性别,不,是没想过她之前的性别!天啊!不用亲身经历,光想象我就可以知道那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一个男人,也许就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女人,那种巨大的逆差,绝不是我这个没有经历过的人可以想象得到的,但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感觉到了沁心的寒意。
幸好……纪韵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