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狐狸一沾上电视就不知疲倦,到夜深了,储年年关了电脑她还没看厌。
一只会看电视的狐狸说出去也许没人会信,如果能拍下来放到微博上去没准现在已经红翻天了。到时候有谁羡慕的,她会很慷慨地把这个机会让给那人,让他也体验一把老祖宗莫名其妙出现在眼前的惊悚经历。
储年年站到狐狸面前:“老祖宗,我要睡觉了,你是想继续看电视呢还是……想睡觉呢?”
虽然储年年觉得妖精应该不需要睡觉的,但是还是出于习惯她还是问了。
狐狸说:“刚好我也累了。你替我铺好床,只是妖物的机关在哪里?”
“铺床?你还想睡哪里?”
“当然是床上。”
储年年出于工作的缘故难免要接触各类的明星,也伺候过难缠的大明星,要求多如牛毛,储年年都会耐着性子一个个地去办到,而这样的事情也就储年年能办好,其他人受不住委屈的早就拍屁股走人,要么就是出言顶撞,杂志社也闹出过跟明星之间发生不愉快争吵的风波,而只要是储年年出面的绝对不会有这些问题。
也难怪连女魔头这样苛责下属的人会亲切地肯定她这方面的能力:储年年好用就好用在这里。
储年年在女魔头眼里就是一个耐操耐用功能齐全价廉物美的工具。
收回思绪,储年年看到狐狸老祖宗已经爬上了她的被子,同时占据了她又大又舒服的鸭绒枕。
她占据了大半张床,而自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角落可以睡。
储年年虽然心存抱怨,但是还是勉强自己在有限的位置上睡下来。
老祖宗却不乐意了,她把储年年利落地扫了下去,储年年屁股着地,地上铺地毯了没有错,但是这样掉下去碎的不是屁股,是自尊心。
储年年艰难地爬起,知道这张床再也不会属于自己了,她去找来毯子铺在地上,又拿来一个备用的枕头,背对着狐狸,背影写满了凄凉。
看了一眼储年年的背影,狐狸几百年没起过波澜的内心如同有了一丝感触,在这个世上有一个一脉相承的人竟然是这种感觉,当年她尝遍了天底下的美食,看遍了天地间最美的风景,已经到了无处可去的地步,于是想尝一尝情爱这味东西,于是来到人间,进入凡人中间,直到遇到了面如冠玉的男子,与他演了一场戏。
那时候她的孩子刚落地,她也不曾看过他一眼便离开,此后偶尔会想起这段往事,却不觉得那戏中的女子是她,像是与她无关的旁人。
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储年年,此人玷污了她的血脉,她在生气之余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对一个凡人放下了感情。
如若是别人,她怕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更不会花心思。
狐狸肯花心思去欺负储年年,也正是因为储年年的不同。只是储年年并不知晓她的特殊之处,还当是自己倒了八辈子的霉。
储年年的身体对柔软的大床产生了依赖,无法忍受主人的虐待,以失眠抗议储年年的委曲求全。
翻来覆去到半夜,才因为疲倦而进入梦乡。
狐狸睁开眼睛,她的眼睛在黑暗里发光。
她挑起,无声地落到储年年的胸口,她低头望着她,望进她的梦中。
储年年最开始是在回忆这几天的工作,然后意外地梦到了严总编,严总编在她梦里是大学时候的青涩摸样,严总编在大学里就已经是出了名的一本正经,而储年年就好这口,少女情怀总是诗,带着一颗柔软的心偷偷得暗恋着他。
狐狸看见了她梦里出现的男人,那男人和储年年之间被月老连上了红线,如果没有意外储年年应该在大学毕业就与他成亲,家庭美满子孙满堂。
而意外的是他们之间的那根红线松开了,储年年的红线那端拖在地上,也就是为什么她到现在都是个处子。
狐狸随手捏起两人拖在地上的红线,打了一个结,红线两端一旦连上,严览很快就会想起她的好,满心思地牵挂着她,而她皆是更会全身心地爱慕着严览,此后两人情投意合,结为秦晋之好。
下一秒,狐狸扯开了那个结,她不喜欢看到这个结果,而原因,她也说不出来。
储年年刚才还和严学长一起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的,可是渐渐地,熟悉的林荫道变成了竹林,竹叶摇晃,她脚下的石板路通向远方,而她回头的时候发现来时的路已经消失不见。
储年年最开始是惊讶的,惊讶之后笑着安慰自己,现在是在做梦,梦境里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当她放下疑心把这个当做是一场梦的时候,她就不觉得这有多可怕,她欣赏着竹林的景色,这里像是一个世外桃源,现在哪里去找这么天然的地方呢,风在竹林中穿梭被竹子染上了颜色,是绿色的,叶子轻轻飘落,像一只只绿色的蝴蝶,连坠落的姿势都那么美,储年年相信叶子飘落大概都是一样的,但是平时她无暇欣赏,唯有在梦里她为意外的发现而感叹不已。
她往前走着,这条路长地好像没有尽头。
这时候竹林里起雾了,缓缓凝聚,起初是白纱,弥漫在竹林中,使得这里有了神秘的美,雾气渐浓,而她迷失在这恍若幻境的世界里。
她看不见远处,只能看见自己脚下的土地。
“为什么还不醒?”储年年心里隐隐生起了恐惧,想让自己从梦里醒来。
这时候白衣女子从雾中走出,朝她走来。
她是白雾凝结起来的人,一身白衣洁白无尘,腰上垂下的环佩在飘逸的衣裙中若隐若现。
储年年为自己的眼睛说看到的画面而惊讶,她的眼睛看到了那人,那么美,像仙子,而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又不像仙子了,像一个妖精,而此刻她在笑,蛊惑了她,她傻傻地看着她,忘记了嘴巴合上。心急速跳动,顿觉口干舌燥。
“你是谁?”
那人轻笑,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以轻柔又不容决绝的力道牵着她往前走。
“我是你梦里的人。你渴望什么,我就是什么。”那人在走时回过身,笑靥藏□,储年年这才注意到,那人的笑有让她心乱如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