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对于我身中的情豆只是小毛病,几贴药下来我便已退了烧,连续几天小丁再没有出现,他是放过我了吗?我不知道。(p;中午吃完饭,我坐在花园里发呆,心里想着,情豆毒发应该就在明天了吧,到时我又该怎么应付呢?我看着自己手腕上伤痕,是不是会落下新的伤痕?并且这样无休无止的继续下去?想到这里我只觉胸闷,心中自问着,我到底穿越到这里是来干什么的?是来受苦的吗?那还不如就此死了算,死了什么事都没有了。
然而人类就是因为恐惧死亡才可以在这上万年的时光里生生不息,我也不例外,我怕死,怕死的很,所以这样的苦我还要受下去。
有个声音对我说,不如接受命运做你的女王吧,这样命运便在你的手中。
会吗?还是仍旧是个傀儡?我屈服了情豆的疼痛,去做小丁要的女王,是不是这样才叫放弃了自己的命运,任它操纵在某人手中?
我脑中越想越乱,便干脆不想,拿起石桌上已冷掉的茶,一口喝干,却看到有一条小小的人影向我走来,我怔住,看着他走近。
“大嫂。”他叫我。
我仍是盯着他,不信自己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叫道:“珏儿。”
珏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这么站在我面前。
“他们放我出来,我本不想来,但大哥让我跟着你,好好听你话。”他表情悲凄,之前在他身上的那点鲜活气息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死气沉沉。
我一阵心痛,拉住他的手,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拍拍他的头,他难得的没有避开,任我拍着。
我有些意外,为什么最后耿千柔答应了我的条件,他在想什么?我永远想不到。
“大哥烧已经退了,但伤口却始终未好,身体很弱,昨天二哥被带出去,说是替那个焦尔修治伤,回来时脸色却极难看,大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却只是从怀里拿出治伤的药替大哥上药,大哥问他哪来的药,他只说是趁人不注意拿的。”珏儿毕竟已不完全是孩子了,我拿给他的糕点他碰也不碰,我问他舒春雨和慕容珑的情况,便一五一十的告诉我,说到最后,他皱着眉道:“你说那焦尔修是不是对二哥做了什么?”
我拿杯子的手抖了抖,连珏儿都能猜到的事,我怎会听不出来,那焦尔修分明就是个变态,慕容珑去给他治伤,傻瓜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的手抖得更厉害,然后一下放在桌上。
“大嫂?”珏儿叫我。
我这才回过神,对他笑道:“能做什么?既然是让你二哥治伤,便不会为难他。”
“可二哥从来没有这副表情过。”
“他定是担心你大哥的伤,小孩子家家想这么多干嘛?”我拍了他脑袋一下,他仍是没有反抗。
我心里叹气,也没有心思逗他,只是道:“珏儿,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让这里的人准备。”
“随便。”他兴趣缺缺的样子,稚气未脱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愁。
我知他仍是担心慕容珑,心想他毕竟已不是孩子,再安慰他也未必听得进去,便干脆不再说什么。
我又让丫头换了热茶,见慕容珏再也不出声,似沉入某种思绪中,表情落寞的可怕。
“我是不是很多余,大嫂?”过了好久,慕容珏忽然轻轻的说道,声音如蚊蚋,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如果不是我的病,大哥二哥,还有你也不会被抓起来,是我害了你们。”说到后面声音更低,竟似哽咽。
我心里猛的一纠,他这样孩子必定敏感,他表面倔强,看似无知,其实早已对自己的病自责不已了吧?现在他两位至亲落到如此下场,他看到眼里,定是更加自责。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抚着他的头,道,“是你大哥倒霉娶了我,才有此下场。”
他抬头看我一眼,眼里已有泪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些事我都看得懂的,若不是我,大嫂还应该在皇宫里过快乐的日子,根本不会中‘情豆’,这也是我害的。”说着眼泪已淌下来,表情却仍是倔强的。
我见过他发病时的苍白脸孔,也见过他喝药时肝肠俱苦的表情,何曾见过他黯然落泪的纠心模样,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怔怔看他。
好一会儿才道:“珏儿你不要乱想,你大哥二哥为你求药治病是心甘情愿的,至于我,你这么可爱,我也情愿啊。”说着揉他的头,其实只是为了引开他的注意力,让他不再胡思乱想。
他任我揉着头,同时举手擦去脸上的泪,果然不再哭,我稍稍放心,却听他忽然蹦出一句话:“大嫂,我死了可好?”
我整个人一惊,惊慌的叫道:“你说什么?”
他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大,人一怔,道:“没什么。”
我仍是惊魂未定,揉着他头的手稍稍用力,道:“你可知,你现在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
他又是一怔,看向我,眼神随即又黯下来,点点头。
自小便与死神为伍的人,求生欲比人强,却也比任何人脆弱,我之前不能体会这种感觉,此时却是感同身受,他或许只是自暴自弃的一句话,却足以让人听得心惊胆战。
“记住,不可以再有这种想法,也不可以再说这样的话,”我又强调一遍,想着他必定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心中一定怕极,便放柔声音道,“无论如何,我都会照顾你的。”
慕容珏只是点头。
晚饭慕容珏吃的极少,之前身痪绝症却仍然鲜活的少年,此时却苍白脆弱的吓人,我知道我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打消他心中的内疚,便绝口不说,只是不停的替他夹菜。
“大嫂,明天你的毒就要发作了。”吃完饭,慕容珏拿着我塞给他的苹果,只是看却没吃一口。
“你记得?”我比他想得开,就算此时,胃口仍是不错,苹果已吃了一大半。
“我来的时候,大哥说的。”
“哦?”我停下来,看着他。
“他要你不要再弄伤自己,咬自己的手腕了。”慕容珏眼睛盯着我拿苹果的手,露在外的面手腕上疤痕丑陋不堪。
先管好他自己吧,还有空管人家?我心里轻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