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在外面转悠了将近两个时辰，萧睿眉头紧蹙地回到了刺史府。
单单就他今天下午了解的情况来看，这场大雪对于世家豪族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对于普通老百姓和贫困人家的影响就太大了。按照他的推算，大约十分之一的普通百姓家中受到了或大或小的影响。这还是幽州城里，房屋建筑的质量相对好多了。
幽州城里都如此，那房屋质量在萧睿看来不如城里的乡村中，受到影响的又会是多少人家呢？
想到这里，萧睿也就有些忧心忡忡了。
所以，回到刺史府，萧睿没有直接回到后宅，而是自己直接到了司仓参军事陈敏办公的房间，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并嘱咐到：“刺史府一定要尽全力救助百姓，木炭薪米等一定要保证供应充足。所以，也就辛劳陈司仓了。”
“使君宽心。百姓受灾的情况，绝对没有使君想象的那么严重。”听完萧睿的话，陈敏笑着劝慰到。“幽州自古冬天苦寒，因此这燕国故地并没有多少人居住。但是能在这里生存下来的，自然有自己抵御严寒大雪的办法，尤其是住在城外乡村的百姓们。使君今日所见，虽然严重，但是整个幽州受灾的人家最多二十户中有一家的几率。所以，使君勿忧！”
“若真是如此，那就好了。”萧睿拍着额头道。“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还是要做好万全准备。”
“使君放心，属下定然竭尽全力办好此事！”陈敏郑重回答到。
“那就好！若是所有人都如陈司仓这般，那这天下自然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呀。”萧睿感叹起来，随后拉着陈敏的手道。“以后，还望陈司仓多多襄助呀！”
“属下定然竭尽全力辅佐使君，忠于王事！”陈敏低着头回答到。
“那就好。”萧睿哈哈一笑，转身出了‘门’，回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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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以后，整个幽州受灾的人口的统计数据就到了萧睿的手上。
整个幽州，朝廷承认的官员即朝廷承担薪资的一共只有236人，虽然加上胥吏绝对会超多一千人。但是你不能不承认这个时候吏治的清明和官府效率的高速。
整个幽州的受灾人口，确实如同陈敏所言，没有萧睿想象的那么严重，大概有二十分之一的人口受灾。而且，越往北的县，受灾相对就严重一些；越往南的，受灾相对就轻一些。倒也符合北半球的气候特点。
既然受灾的人口和具体的受灾人家名单已经统计了上来，整个刺史府上下以及各县衙上下都全力救助百姓。一斤斤木炭、柴薪，运出仓库，一斗斗粟米送到百姓手中。
“这三天以来，刺史府和各县都已经救助了不少百姓，所以如今救助的，反而不到三分之一。”站在一处粮仓前，看着进进出出搬运粟米的劳工，陈敏一边向幽州刺史萧睿汇报着情况。
“如此是再好不过了。”萧睿点点头。“要是等到现在才开始救助百姓。虽然我们也出了大力气，但是许多注定会做无用功，帮不了百姓多大的忙。”
“使君，说来也有趣。这次救灾，倒有不少商户也参与进去了。”一旁的卢谦突然间说了一句。
“哦。是吗？这件事情我怎么没有听人提起过？”萧睿眉‘毛’一挑。
“这件事情，属下也是无意中听人说起的，也就打听了一下。而且，今日到府衙的路上时，刚好还碰到仙‘露’居的老板正从自己酒肆的柴房中拉出柴薪给周围的街坊邻居们送过去。”卢谦笑道。“要说这牟胖子倒也有趣得紧。为了帮助街坊邻居，连自己日进斗金的仙‘露’居都关‘门’歇业了。”
“此事当真？”萧睿看向其他人，问到。
“这事当然是真的，显德坊还有其它里坊的人可是都看在眼中。使君该不是认为这是假的吧？”萧睿话音刚落，刘明就硬邦邦回答到。
“刘司兵，怎么和使君说话呢？”卢谦训斥起刘明来。
“长史，属下说话就这口气。若是哪位看不惯我，尽管直接指着我的鼻子骂。当然，你们若是有能耐，把我这司兵参军事免职了也可以。”刘明依旧是粗声粗气道。
萧睿眉‘毛’一挑，心中大怒。你刘明是什么意思，还真把自己这个司兵参军事当成了天王老子，谁都不敢动你？不过。脸上却是笑眯眯的：“谁敢免刘司兵的职，这可不是和幽州百姓过不去吗？”
说到幽州二字时，萧睿的语气故意加重了一番。“对了，卢长史，牟日奇一直都在坚持救助吗？现在还在吗？”
“若是属下所料不差的话，牟老板应当是还在的。”
“那我们就去看看去。如此忠心为国、友善邻里的好商人，应当表扬鼓励才是。”说话间，萧睿转身就离开，要往显德坊一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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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德坊，牟日奇家。
萧睿一行人到牟日奇家时，一辆辆拉着柴薪的牛车正停在他家的‘门’前。
听到刺史等人驾到，牟日奇匆匆忙忙从府中跑了出来，虽然是大冷天的，但是他还是出了个满头大汗。
“草民牟日奇见过使君，见过诸君。”到萧睿面前，也来不及擦汗，牟日奇急忙向诸位行礼。
“牟老板，不要多礼了。本官是慕名而来呀。”萧睿弯下腰把牟日奇扶起来，一边扶一边说到。“本官听卢长史提及，说牟老板深明大义，宁愿放弃日进斗金的仙‘露’居，也要拉薪柴帮助街坊邻居……”
“是卢长史抬爱了。我也是做到了我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牟日奇连连谦到。“其实，不瞒使君，我牟日奇小时候也是无家可归，穿百家衣，吃百家饭，天为被，地为‘床’。尤其是数九严寒的时候，西北可以说是冰冻三尺。当时如果不是老百姓帮助我，只怕早就被冻死了，也就不会有今日的牟日奇了。自打那以后，我就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哪天我不在忍饥挨饿飞黄腾达了，就一定要帮助自己周围的街坊邻居。所以，今日我所做的事情，只不过是我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算不得什么深明大义。”
这一番话，说的是声情并茂，辞理兼明。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日困顿不堪的乞索儿，如今成了幽燕之地有名的牟老板。牟老板，世间多少人该向你学习呀。宁愿自己损失千金，不愿邻居受冻挨饿，这不是深明大义、高风亮节，又有什么事情能够诠释深明大义、高风亮节的？”
“使君缪赞，牟日奇愧不敢当！”
“有什么敢当不敢当的。若是天下商贾都如同牟老板一样，这世间要清明多少呀。”萧睿说完这句话，突然间问到。“牟老板，你这柴薪，就这样搬出去，早晚都会搬空的。若是搬空了，你这仙‘露’居的生意改怎么办？你家人的日常生活该怎么办呀？这可是都需要大量的柴薪的。”
“呵呵，使君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弄’来柴薪。”牟日奇毫不担心道。
“哦，什么办法？”萧睿好奇问到。
“买柴薪呗。”牟日奇开始左顾而言它，言辞闪烁，不愿意多说。
“也是呀。”萧睿点点头。不过，心里面却感觉这个所谓的“买柴薪”有问题。大雪满地，最难买到的东西之一就是柴薪。
但是，他没有任何证据去证明萧睿自身的猜测的正确与否。
又说了几句话后，萧睿就起身离开。他是一州刺史，平日里有许多公务，哪有时间去闲聊。
回到刺史府后，萧睿暗中吩咐自家管家：“你派人盯着仙‘露’居，只要有动静，立即回来通知我，绝对不能擅作主张，‘私’自行动。记清楚没有？”
稍后不久，牟日奇就和卢谦坐在了一起：“这个驸马刺史看来也是不知道辛劳是什么的。愚蠢的要死，竟然问我柴薪要是没有了该怎么办。哈哈……”
听到这话，卢谦心中一冷，开口问到：“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买呗。这个傻瓜，竟然连这个问题都要问。”牟日奇哈哈大笑起来。
“坏了，你中了她的圈套了。”卢谦心中骂了一声娘。“来人！”
“怎么了？”牟日奇一时间还是有些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
“如今正是大雪满天下，大山里面早已经被这么厚的积雪给封住了。你去哪里买柴薪，你凭什么说自己可以随意解决。”卢谦一边心里骂着，一边解释到。“来人，给我盯紧了萧睿和所有他的家仆。一定要寸步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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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以北，乃是燕山山脉。
燕山自西往东，横亘在燕赵大地之上。
一个半月后，已经是数九严寒，隆冬时节。
休沐之日，闲来无事，萧睿突发兴致，要前往山中，看一看肃杀千里的景象。虽然在西北大地时也看到了如此情景，但是西北的大漠风情和幽燕的冬季风光却是各不相同的。
萧睿一行人一直到日垂西山之时，方才回转。
人进山退，才转一个弯，突然间有人喊到：“咦，快看，那里有一个人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