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官从雅和静汐相对而坐,中间放着茶盘。静汐优雅地泡了一杯茶送到了上官从雅面前:“尝尝看,雨前龙井。”
上官从雅含笑执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笑道:“汤色清洌,幽香四溢,滋味甘醇,唇齿留香,静妃娘娘的茶艺实属上乘。”
“茶艺好固然重要,可是这茶叶若是太差,再好的茶艺也泡不出好茶。”
上官从雅是聪明人,自然知道静汐话里的意思。上官家谋逆已成事实,纵使是她想包庇,也不见得能改变事实,她有心无力。
“这么说,上官家必死无疑了?”上官从雅直接将话挑明。
“对。”静汐不温不火地吐出一个字,很直白。
上官从雅轻轻摇了摇头:“那为什么不把民妇和女儿也一起抓了,我们也是上官家的人?”
“叶夫人已嫁入叶家,叶姑娘也是叶家的女儿,本身也没做错什么,抓你们作何用?”
上官从雅只觉眼前的白影散着淡淡的光晕,声音温润平和,眸底清明,波澜不惊,回答的理所当然,云淡风轻。这样的她,总让人怨不起,恨不起。
“可是民妇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上官家毁在你的手上!”上官从雅的声音陡然变调,多了几分凌厉。
静汐敛袖,执起茶壶,为上官从雅又添了一杯茶水:“只要叶夫人放得下叶家,其他的随叶夫人。”
纵使上官从雅再好的性子也经不住静汐用平淡如水的声音说出那么令人揪心的话,静妃分明是以叶家要挟,她若要救上官家,那么,叶家也要搭上。
这是代价。
“你——”上官从雅咬牙轻叹,对静汐这淡定自若的性子很是气恼。
茶水静静地冒着热气,茶香飘迷,萦绕在两人之间。
上官从雅压下心头腾起的火气:“娘娘究竟要怎么才肯放过上官家?”
“没有可能,皇上已经下旨了,后天便会处斩上官棠和一干家眷,皇后娘娘则一辈子呆在冷宫,此生不能踏出冷宫半步。”静汐知道上官从雅想知道这些消息,一一陈述着。
上官从雅今天算是见识了静汐的冷、淡、静,看似出尘,实则早已在红尘中深陷,说话做事八风不动,说一不二。这样的女子,当真是让人喜也不是,恨也不是。
难怪墨麟那孩子会爱上她,上官从雅叹息着。
虽然静妃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上官家谋逆的话,一切觉得无可厚非,事实就是这样,上官家就是得死。但上官从雅却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父亲和姐姐这么多年来,双手沾满了血腥,本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静妃的奶奶不就是被自己的姐姐害死的吗?
“亲情和忠义不能两全,还真是道难解的题呢。”上官从雅望着静汐苦笑,对静妃背后的事情充满了好奇,若不是有太多经历,又怎么会这般清冷。
静汐不语。
“民妇有件事想求娘娘恩准,不知娘娘可否恩准?”上官从雅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望着静妃平静地开口。
静汐没问什么,抬眼回望一眼,悠然起身到长案写了一份手谕,折好交给晚凝:“晚凝,带着本宫的手谕,给叶夫人引路去冷宫见皇后娘娘。”
晚凝走进来,接过手谕,恭敬地回道:“是。”
上官从雅讶然,微微一怔,她还没说,静妃便知道她要求的是什么,当真是玲珑剔透,心明眼亮之人。更没料到,静妃居然答应了,这是为何?
“谢娘娘。”
静汐移步,淡然地望着上官从雅:“有些事不是凭叶夫人之力便能改变的,个中利弊叶夫人三思。”
上官从雅笑了笑:“谢娘娘提醒,民妇自有分寸。”
心里忽然为墨麟那孩子高兴,静妃这么轻易就答应见她,让她见自己的姐姐,应该就是因为墨麟吧。
望着晚凝和上官从雅离去的身影,紫漪撅起了嘴,低着头小步走到主子跟前。
“主子,叶夫人和皇后娘娘可是亲姐妹,您这么放心地让她去见皇后,不怕她知道了真相,反咬主子一口吗?”
眼波流转,眸光清明,白皙修长的手执起书,很柔很美,却给紫漪一种很凄很厉的感觉,天下之事仿佛都掌握在这一双纤白细致的手里。
“我们打个赌,如何?”
静汐优雅地翻开一页,眉心轻挑:“她若真的反咬我一口,就算你猜对了,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她若没有这么做,那就算我猜对,我不要你什么,只要你好好地将《金刚经》抄上百遍就好。”
“好,一言为定,到时候主子可不许反悔。”紫漪就不信那叶夫人看着自己的亲爹亲姐姐沦落到如此田地,自己却无动于衷。
静汐凝眸望着紫漪写满不信的脸,微微地,淡淡地弯了弯嘴角,瞬间风华绝代。
这个紫漪呀,除了《金刚经》,兵法和用人之道也该让她抄抄才是。
冷宫。
宫房简陋,草木凋敝,这里,不知埋葬了多少红颜骸骨,孤屡冤魂。
上官从雅一路走来,便觉阴气逼人,背脊阵阵发凉。
“叶夫人,到了,皇后娘娘就在里面,奴婢在门外等您。”晚凝在关押皇后的冷宫门前站定,轻轻推开了冷宫破旧的门。
冷宫内,光线昏暗,陈设简陋,昔日尊贵雍容的皇后早已不复存在,毫无生气的上官从筠斜靠在床榻上,眼神迷茫涣散。
上官从雅心一阵抽痛,喉咙哽咽,勉强挤出两个字:“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