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没资格说他,更没资格说我!”静汐一把甩开凌雪衣的手,在他的耳边压低嗓音道,“你口口声声劝我放下,那你放下过吗?如果你真的放下了,为什么阿烈临死时都不肯去看他一眼?你知道他写那封信给你的时候中途昏过去多少次,昏了睡,睡醒了又继续写,坚持不肯让人代笔,你理解过他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吗?”
楚腾烈走后,常泰公公曾经抹着眼泪告诉静汐,短短的一封信,楚腾烈写了整整一天,常泰看不下去,想代写,可楚腾烈不让,说这是他写给儿子的东西,不想假手于人。
快马加鞭将信送给凌雪衣,只望能死前再看自己的儿子一眼,可结果呢?楚腾烈到死都没有等到凌雪衣,凌雪衣若是放下了,原谅了楚腾烈,为何不肯看他最后一眼。
凌雪衣浑身一震,半晌无语。
沉默了许久,忽然间一把抓起静汐手中的剑,直指自己的胸口,锋利的剑割破了凌雪衣的手,鲜红的血一滴滴落在凌雪衣的衣角,缓缓晕开……
“凌雪衣!”玉珠儿心疼得要命,很想上前去,却被独孤影拉住。
凌雪衣望着静汐,张开嘴:对楚腾烈的事,我无话可说。但今天你若要杀他们,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凌雪衣发不出声音,但静汐看懂了他说什么。鲜红的血珠刺痛了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凌雪衣,声线颤抖:“为什么要逼我?”
沉默着,犹豫着,仰头合眼,晶莹的泪珠忍不住滚落,女子固执地不肯低头,生怕那些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杀了他,谈何容易。
凌雪衣,我败给你了,原来我真的还不够狠心。
手一松,剑滑落在地。
为什么到头来,自己终究下不去手?
蹒跚地朝殿外走去,神情淡漠悠远,墨麟,我该怎么办?我下不了手,我居然下不了手。
众人的目光随着白衣女子缓缓移动,相互对视一眼,她这算是放过他们了吗?
静汐走到玉皓辰身边的时候,玉皓辰伸手拉住了她:“缨……静汐……”
静汐没有看他,手一抬,挣脱了玉皓辰。某一个角落传来轻微的响动,静汐本能地察觉出危险正在靠近,可是,却懒得防备,就这么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纠结仇恨,死了,就能在黄泉路上与他相伴了。
“谭静汐,我杀了你!”尖利狠辣的声音凭空响起,只见一直在地上跪着的白若依拔下头上的发簪,趁静汐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瞅准时机,拼尽全力朝她刺去!
谭静汐毁了她的国家,毁了她的一切,她怎能不恨。
“小心!”独孤影、玉皓辰、玉琪凝均异口同声叫出声来,夜、凌雪衣等人想要阻止,却相隔太远,已然来不及。
幸好玉皓辰离她最近,及时飞身抱住静汐,避开了白若依刺来的发簪,在地上一回旋,方才站稳。夜随后一个闪身,将白若依手中的发簪踢飞,伸手抓住了近乎癫狂的白若依。
“谭静汐,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啊……”白若依张牙舞爪,表情狰狞,夜朝白若依的颈后一挥手,打晕了她。
“没事吧?有没有伤到?”玉皓辰站稳脚,扶着静汐紧张地上下查看,生怕她受一点伤害,那副担忧的表情做不了假。
静汐后退,离玉皓辰远了些,她害怕玉皓辰那种关切的神情,害怕自己那一点点恻隐之心作祟,玉皓辰的手僵了一下,缓缓放下。
独孤影跳到静汐跟前,抓了抓脑袋,有几分尴尬。自从上次和静汐争执不下,丢下一句再也不理她的闲事后,两人已经很久没有碰面了。
“还好王爷离得近,不然可就让她得逞了。”独孤影没头没脑地说着,“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
静汐没有理会他们任何人,被夜和十三名影卫护在中间,慢慢地朝殿外走去。
大臣们见局势扭转,晋王控制了大局,都松了一口气,高声大呼:“王爷,不能放她走啊,她可是挟持皇上的人,犯的是大逆不道之罪啊!”
外头玉皓辰带来的人也缓缓站起身,捡起了兵器,将静汐和影卫们围了起来。
什么叫翻脸不认人,看看这些大臣就知道了。
静汐蓦然转身,眼神冷厉:“怎么,还想杀了我?”
“你,你胆大包天,劫持皇上和诸位大臣,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还想一走了之,做梦!”大臣们纷纷出声指责,“王爷,您可不能姑息啊。”
玉皓辰冷冷地吼道:“闭嘴!”
静汐冷笑一声:“我记得早上不小心混了点毒药在饭菜里,估摸着毒发的时间也快到了。我若死了,黄泉路上有你们陪着也不错。”
大臣们倒吸一口冷气:“你——”
凌雪衣心里一凉,下毒?赶紧给大臣们号脉,眉头拧成一团,脉象好像没什么不对劲儿,是这毒药难以察觉还是……
“报!”正在僵持之际,一个人从殿外飞奔进来,单膝跪地,语气很急,“启禀皇上,王爷,刚刚得到消息,燕夏皇帝领兵攻城,傅将军身受重伤,守城大军损伤惨重。”
燕夏皇帝?
四个字清晰地传入静汐的耳朵里,心跳漏了一拍,没等玉皓辰开口,便上前一步问道:“你说谁领兵攻城?”
来人抬首:“是燕夏皇帝,听说燕夏皇帝没死,一返回大营便率兵攻城。”
“什么,楚墨麟没死?”
“什么,他没死?”
“怎么会没死?”
惊讶的声音在殿内不约而同地响起,对天启国的人来说,简直晴天霹雳啊,都诅咒八百遍了,他怎么还能活着回来?
祸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