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于焉几乎异口同声地发出疑问。
“我有梦游过吗?”于烈诧异地反问道。
于焉抢先拦住我将要脱口而出的真话,摇头轻笑着说:“没,没有。只是刚才你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所以才叫上凌羽跟在你后面保护你的。”懒
于烈闻言淡淡一笑,回答说:“其实我也想叫你们一起出来的,可去凌羽的房间,看见她在工作,去你的房间,你又在摆弄相机,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就没有打扰你们,一个人出来转转。”
我松了口气,可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于烈,你什么时候发现我和于焉的?”
她眼波一转,在我和于焉的脸上扫了扫,说:“我一出门就发现了,我还纳闷呢,既然跟着我,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呢?非要鬼鬼祟祟的,闹什么妖蛾子啊?”
我与于焉对视了一下,颇感无奈和哭笑不得。
“那你半夜不睡觉跑到锦庐去做什么?”于焉问。
于烈皱了皱眉,抬眼朝隐没在夜色中的锦庐望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睡不着,想去看一下而已。”她声音飘摇地说。
于焉凝神看着她的侧影,眼里满是怜惜和疼爱。
他伸手搂住于烈的肩膀,把她拥在自己的怀里。
月亮终于摆脱了云层的遮蔽,将惨白的脸袒露在苍茫的天际,也将两个人相互偎依的身影笼罩在清凉如水的月华里。虫
我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便悄悄地离开,先回到于家,继续我的工作。
过了一会儿,于焉和于烈也回来了,于烈走到我的门口,跟我道晚安。
等到于烈进房间后许久,我以为大家都睡了,也准备上床睡觉时,于焉忽又轻敲着我的门楣,对我说:“凌羽,谢谢你。”
我纳闷地问:“为什么谢我?”
他难为情地抓了抓头皮,说:“我和于烈的事,之前没有任何人知道,你是唯一一个可以和我们分担心事的人。而且,你总是这样热情,坦诚,毫无揶揄之意。你知道吗?凌羽,你是我和于烈命里的福星。”
我莞尔微笑,心头充满暖意。
“这个你拿去吧,”于焉说着把手掌摊开,我探头一看,那个刻着J?M字样的项链放在他的掌心。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项链是在青裳的口袋里发现的,按道理应该留给于烈才是。”我问。
他沉吟了半晌,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项链并不是青裳想要的东西。暂时先交给你吧,你妈妈不是说对那个设计师很感兴趣吗,也许这个项链能提供更多了解那个设计师的线索。”
于焉的话很诚恳,令我一时找不出拒绝的理由,边伸手把项链接了过来。
而灯光一闪,那枚套在我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折射出一道寒光,当我的手与于焉的手触到一起时,他蓦然抓住我的手指。
我心头一惊,慌忙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于焉死死抓着,无法脱开。
“于焉,你,你要干什么?”我语带忐忑地问。
他却抓着我的手,兀自紧盯着手上的那枚戒指,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凌羽,你看看你的戒指,再看看这个心型吊坠,你不觉得这两样东西在设计理念上颇为类似吗?”
他的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半秒钟前还以为他有轻亵之意,半秒后,我的注意力已经落在戒指和项链上。
不比较则矣,一比较果不其然,我指上的那枚你中有我戒指和于焉掌心的那个心型的镂空项链,的确在设计风格和制作工艺上有某种异曲同工之处。
怎么会这样呢?我的戒指是穆寒的母亲设计制作的,而那个项链已经可以确定是JacquelineMu的作品,难道这二者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吗?
我满腹狐疑,把戒指和链坠放在台灯下,仔细比较,详加对照,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制作这两样饰品的人,同样是愁肠百转,心冷如灰的。”于焉低声说。
的确。那些由盘旋交错的金属丝络构筑而成的似是而非的图案,以及那些蕴含在冰冷意象中纠结不清的感情元素,都能让人感受一种压抑的悲怆和无可倾诉的愤懑。
“怎么会这样?”我莫名地恐惧起来,伸手想把指上的戒指摘下来,看看那上面是不是也刻着J?M字样。可不知是手指浮肿还是其它什么原因,那枚戒指竟如生了根一般,无论怎么用力都没办法把它取下来。
自从穆寒那天把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我还从没考虑过要把它摘下来。此时,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项链,我却急不可待地要让它立刻我的手指,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于焉也及时按住我的手,摇头说:“别急,凌羽,不过是个猜测,你不必当真的。”
我又抓着那枚戒指用力拔了拔,除了手指之上骨肉的疼痛外,根本奈何不了它,只好悻悻地放弃努力。
“凌羽,你把这个项链收好吧。”于焉说。
我接过项链,心中忽又生出一种惶惑和不安,仿佛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即将发生似的。
外婆说过的话在我耳边悠悠响起:“有些东西是可以跨越阴阳两界,成为灵魂之间的纽带的。”
莫非这个项链也具有某种特殊的使命,可以将失落在三十年前的亡魂连结在一起?
那么,那枚蕴含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寓意的戒指呢?难道它仅仅代表了一份未完成的心愿吗?
我的思绪纷乱起来,错愕而又茫然地看着手中的两样饰品,它们则以一种格外清晰直白的光泽回应我的注视,毫无躲闪之意。
“好了,时候不早了,快点睡吧。”于焉说罢轻轻掩上门,走了。
我点头答应,关了灯,躺在床上,把那条项链掖在枕头底下。
借着窗外渗透进来的一点月亮的微明,我眯着眼睛端详自己指上的戒指,起初还想入非非,但过不多时,便睡意朦胧了。天光渐亮时,依稀做了一个梦,梦见穆寒一个劲朝着我阴恻恻地冷笑,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