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别了牛牛

目录:诱霍| 作者:| 类别:历史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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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听得我很别扭。

    自打我出娘胎以来,鲜少有人把我当女人看,他句句指向我的性别,让我很不习惯。连带他蹲在我旁边,都让我很不舒服。

    狐狸洞里两个人默默蹲着,挖坑,气氛很微妙。

    小牛牛眼巴巴的看着我把它娘亲的尸体放进坑里,又填上一层土,神态极为不舍,扒在坑里,死活不让我再往里加土。

    “乖,一边去。不埋了要臭的,不臭也会引来一堆阿猫阿狗,你在这里就没得混了。”我拎着牛牛的脖子,搁到一旁。

    “阿猫阿狗?”

    某人有疑问。

    我只当没听见,填平土,又踩了踩,造出一片平地来。免得再有人来打扰它们的安宁。

    “给狐狸挖坑下葬,真是前所未见。以后管闲事也掂掂自己的斤两,少干强出头的傻事。为了几只畜牲,犯不着搭上自己的小命。”

    我今日才发现,赵破奴其实很唠叨。

    唠叨很可恨,光说风凉话不干活就更可恨。

    “你不也出了手,怜弱之心,人皆有之。“我踩完最后一脚,左右打量,是否平整。听他在后面慢慢道,“那不一样。”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我回过头去,他靠在洞壁上,正望着我,神态确实和往常不大一样,洞里凉嗖嗖的,我身上的肉皮紧了一紧,当机立断掐了话头,蹲下去看牛牛。

    “如今剩了你一个,可怎么办呢?不如你跟我走罢?”

    带只狐狸回去,算不算违规?

    牛牛四脚扒着它娘亲方才下葬的地面,面对我伸出的双手,后退了一步。

    “不愿意么?”老实说,即便它愿意,我也不能公然把它带回军营里,隔一宿,铁定只剩狐狸皮。我一时也想不出好的主意,抓抓头,想起怀里还揣着几条肉脯,一起掏出来放在它面前,“好罢,这些肉脯你省着点吃,若是实在混不下去了,你就来找我。还有,这洞里是住不得了,你换个地方罢,仔细那群恶人回来,找你算账。”

    赵破奴听不下去,“你说这么多,它也不会懂,今天能活下来已经算它命大,以后怎么样,就要看它的造化了,你顾得了一时,顾不了一世。”

    我摸摸牛牛的头,它抬起小鼻子,亲昵地在我手心里蹭来蹭去,经过今夜之后,我俩的交情突飞猛进。

    明天就要班师回朝,今日一别,恐怕后会无期了。

    我有些不舍,赵破奴催促道,“宴会散的差不多了,再不回去,校尉找不到人,事情就大了。他的性子你应该清楚。”

    靠,威胁老子

    这话说的也没错,霍去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人不见人,搬出军令来,我的脑袋就别想要了。

    “好吧”我又摸了两下,站起身来,硬着心肠同他离开。

    牛牛在我后面低低叫了一声,忽然冲上来,蹿进我怀里。

    “牛牛”我心头一热,紧紧地抱它,它伸出小舌头,舔我的脸,圆圆的眼珠清透如琉璃。

    “这只小狐狸,倒是通人性。”赵破奴赞一句。

    “牛牛,我一路向南去,你若是想寻我,就往南边走。”我替牛牛顺了顺毛,这个小家伙莫非也知道离别在即,同我告别么?

    厮磨片刻,它从我怀里挣扎着出来,又跑回洞的深处。

    我从赵破奴的手里拿过火把,烧了这些时候,火光已经暗下去,支撑不了太多时候。借着暗淡的光线,我看见一个小小的白影,蜷缩着躺在角落里,那个火光照不到的地方,埋着它的亲人。

    赵破奴说的没错,未来是福是祸,也只有看牛牛的造化。

    别了,牛牛

    我在心里道了一句,随赵破奴走出洞来。

    月已西沉,繁星满天,狐狸洞外荒凉一片,我回首,最后望一眼,与赵破奴踏上归途。

    火把已经熄灭,沿途的草有半人高,我摸索着,高一脚低一脚的走,想起来时牛牛的欢快,心里又怅然几分。

    总有一些美好的东西,看似伸手就能够到,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却又烟消云散。

    那个晚上也是一样,飞船起飞,到陨落,快得让人回不过神来。

    人生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狗血

    转过一座山头,军营便在眼前,来的时候,觉得路很长,回去却并没有走太久。

    校场上篝火的余烬尚未散去,还有喝多了的人在喧闹。离家数年,有人回家领赏,加官进爵,有人已成皑皑白骨,散落在异国他乡,远远地分不清是哭声还是笑声,听着无比苍凉,被夜风撕成碎片,一片片消失在黑夜里。

    我们在路口分开。

    转身的那一刻,赵破奴忽然唤我,“凌霄”

    我眯眼,“赵司马,我以为我们有约在前,我不给你添乱,你也该守口如瓶。”

    他不接我的茬,只望着我,眼神深邃如夜色,“他不是你惹得起的,离他远一点。”

    我点头,“这个自然,李敢的身份我知道,他不来惹我,我自不去招他。”

    “我说的不是他。”赵破奴的目光转了方向,正对着他顶头上司——骠姚校尉的营帐,“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这个人,都离他远一点。”

    黑暗中,那座营帐巍峨依旧,鹤立鸡群。

    我摸摸鼻子,揣摩他这话的立场。

    危险么?确实危险。

    里面住的这位,可是个断袖,还是当今圣上的心头好,老子风华正茂,和个断袖厮混在一处,赵破奴不说,我也觉得危险。

    可是,远还是近,不是我能决定的东西。

    那边有声音在咆哮,“吴次仁”

    我匆匆挥别赵破奴,一溜小跑赶过去,掀开帘幕,看见一张阴沉的脸。

    “大半夜的,你去了哪里?”一只铁掌捉住我的手腕,拖得我一个踉跄。

    “我去东厨收拾东西……”

    话说本姑娘很讨厌被人拽来拽去。两个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闭嘴”他的表情凶恶得紧,“仆多方才去东厨看过,都说你早就走了。”

    我听到咯咯几声脆响,似乎是从我的腕骨发出来的。

    哎我今儿一定流年不利犯太岁,连触三个霉头。

    “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手怎么了?”他一眼望见我肘上的伤痕。一路走来,不知什么时候包裹的布条已经掉了,露出血糊糊的伤口,被他一拉一扯,又渗出红色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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