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见茶夜此时像是站到了自己这边,当即腰板儿更直,这次却不是冲着难缠的谭净明,而是对着即墨溪愤声道:“二爷,您是讲道理的,今儿我就要带茶夜走,一个丫头对您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君子成人之美,还请二爷放行!”
即墨溪的脸色如常,温惋平和带着浅浅的笑意,看了一眼李砚轻声道:“一个丫头对我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这抚墨轩多的是。”
“但是!”即墨溪话峰一转,伸出一指摇了摇:“阿茶不是抚墨轩的粗使,不如你再换一个,或是十个也行,我都依你。”
“不是粗使又怎么了,之前还不是被你们当粗使丫头使唤!我知道她现在是你这里的什么姑姑,她这么年轻当什么姑姑?你随便找几个婆子当去!把小夜子还给我!”
“不不不!”即墨溪又摇了摇手指:“那也是之前了,我也思虑过她年轻轻的当个姑姑的确不好听些,喊来喊去都喊成老太婆了。她已经是我的贴身丫头了,这可怎么给得了?要知道贴身丫头不一般的,说不定哪天就能抬成通房,升成姨娘,这怎么能依你?”
所有人的脸色立即一变,茶夜更是震惊!
“她什么时候成你的贴身丫头了?”
“我是你的贴身丫头?我怎么不知道!”
异口同声,茶夜与李砚当即对视了一眼,茶夜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去,听得即墨溪的声音悠悠的响起,不气不恼的样子却更是火上浇油:“就是刚才,我刚刚决定的。”
李砚的身子颤抖起来,突然咬牙切齿的说道:“怪不得你要被罢去小世子的身份,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能继承侯爷的爵位?岂不是丢尽即墨家的脸?!小夜子才不会成你的人!”
茶夜大惊,事情居然发展到这一步!即墨溪这不是明摆着要激怒李砚么!李砚这话是不是气话且不管,单是这话就这么说出来,即墨溪就算摆出小世子的架子要了他的命都行!这简直就是打了即墨溪一巴掌!
她刚要去劝李砚让他先认个错,却没想到即墨溪的话更是严重的过分:“我就算做不成侯爷那也是我的事情,但是我告诉你,就算我现在就已经不是小世子,你也没资格更没那个本事把茶夜带走!”
“啪!”
茶夜闻声惊的抬起头的时候,李砚已经痛喊了出来,谭净明站在几步外,他手中的墨鞭结结实实的抽在了李砚的脸上。血痕尽显之下李砚被彻底激怒上前抢下茶夜手中的木棍,抚也不抚自己的伤口一下便冲向了谭净明。
茶夜大叫出声,可怎么拉得住李砚?情急之下竟不受主导的下意识使出了轻功,心下一喜连忙两步跃到了谭净明身前,想也未想便准备接下那当头一棒。她什么也不曾想,只想着这一下绝对不能打到谭净明身上,李砚这样闯进抚墨轩,即使是谭净明先动的手,他也是不占理的,她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让李砚受到无法控制的后果。
眼看着那木棍就要落下,后面李砚那张怒发冲冠的脸也是大惊失色,却奈何收不住势。就在茶夜惊怕的紧闭双目缩着脖子的一刹那,一衫白衣突的敏捷的绕到她身前,紧接着便是闷闷的一声,几人都不可置信的惊住了。
即墨溪抚着被抡到的左臂,面色依旧温惋,从始至终都没有失去他半分儒雅高贵的气质,对着李砚微笑道:“我的阿茶,打不得。”
即墨溪那样的微笑让茶夜的心不由的抽了一抽,她实在是太熟悉即墨溪的性子了。当下立即冲过去将李砚狠狠的推开,李砚因为没从震惊里醒转过来一下子被推倒在地。
“李砚,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二爷是我的恩人!我现在再说一次,我在抚墨轩过的很好,你别在这里生事!”
李砚睁大眼睛呆呆的望着茶夜,之前的气恼已经溃散而去,眼底是一层深深的受伤,被孤立又被茶夜如此对待让他当下里有种被背叛之感,想也没想便抬起手掌来。
茶夜反映极快,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本能的抬手就甩上李砚的脸上去,一下子两人都愣住了。
李砚愣了半晌,僵在半空的手这才抚上了脸:“小夜子,你,你打了我?”
李砚的这个样子,让茶夜心里酸涩不已,不由的想起昨日才刚刚重逢,而今日自己竟出手打了李砚,哪怕是为了李砚好,她心中也疼痛不已。心酸的直掉眼泪,想开口辩解却有谭净明和即墨溪在场,半句话也解释不出。
可却没想到,李砚抬手拭了拭她的泪水,痛心疾首道:“小夜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以前再生我的气,都不会动手打我。现在,我到底哪里做错了?竟把你气成这样?”
茶夜张目结舌的愣住,她忘记李砚这个思维不一般的家伙与常人的大脑构造不同,思考问题角度总是有偏差,可这偏的是不是太不靠谱了。
正呆愣着,李砚却在地上也大哭了起来,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孩子放声痛哭:“小夜子你打我,你生气了!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茶夜彻底的惊呆了,一个英俊的翩翩少年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哭着,这……
但他俊美优秀超脱凡人,这样的心智,让人的心不由的隐隐做痛。
已是冬季,因为即墨溪喜爱园中的花树,为了使它们的花季长久一些,茶夜特地差谴下人围绕花树附近燃着火炉。因此直到现在,仍旧有碎花在空中翻舞,向下徐徐的降落。
李砚走了,不知是不是之前他在门口与家丁打斗时,就已经通知了闾丘道人,在即墨溪重重挨过一棍之后,在谭净明欲要发怒,在茶夜不顾李砚的痛哭拉扯着他要跪下却被即墨溪拉起的时候,闾丘道人出现了。
即墨溪阻止了谭净明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只对闾丘道人说一切都只是个误会。而李砚打了即墨溪,又以为自己惹了茶夜生气,自己也无心再留下,呆呆的被闾丘道人带走了。而茶夜认为,他八成了已经把来这里的目的抛到脑后了,对他现在来说,怎么能让她不再生气,应该才是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