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夜一僵,即便料到此人来路必不简单,却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即墨溪的亲爹来了!要知道即墨啸在朝堂以及军中的地位,岂止是呼风唤雨。更有一点占了很大的比重,就是即墨啸本尊与她凭空虚构出的人像没有半点相似!她可是十几年来都认为即墨啸目如铜铃膀阔腰圆,可眼前这中年男人,他这身板当真是那个将百斤重的啸鸣斩运用自如的将军?
吃惊归吃惊,但她立刻恢复了正常,略作受惊之相恭顺的躬身下去:“见过,见过侯爷。”她此时心情如鼓击打,万分忐忑,眼神谨慎的向门外扫。
“茶夜姑娘是在等溪儿或者是暗卫吗?那就不必了,现在他们都很‘忙’,就算真得了空闲,也不可能过来。”即墨啸看着她,语气平和抬手示坐。茶夜怎敢,只暗暗叫苦,强自镇定:“侯爷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增辉,茶夜不敢越矩。”
即墨啸点点头,径自落了坐品了口凉茶:“茶夜姑娘真是人如其名喜欢夜间做事,竟整夜都不在家,若是我儿知道他费尽心血将你保护在这里,而茶夜姑娘却如此不领情,他要作何感想?你以美色侍人,如今却做出这等事情,你说该如何处置?”
茶夜虽然有些畏惧却终也不是能忍得下这种话的人,定是即墨裳那张嘴胡乱造谣竟让自己这般难堪,她向前一步抬头直言:“侯爷此言差矣,茶夜并非那种女流。二爷让我住在这里,是因为我被山庄视为不祥之人赶出山庄无处容身。二爷念及主仆一场才有此举,侯爷莫要听信他人馋言。”
即墨啸双眸一缩,不信的打量着她,似乎非要从她的眼神中看出蹊跷来,然而茶夜昂首挺胸光明正大的让他瞧,即墨啸双眉突的一蹙。他指尖一点,那红木盒啪的一下打了开来,即墨啸看也不看只双目不离茶夜盯着她的每一个表情:“可这手炉……,看样子你保留了不下十年,这主仆情谊是不是也太深了?”
茶夜语噻,不知该如何解释,顿了一刻后说道:“这只是感激二爷的救命之恩,当年为找寻主人作报答才会……”
唰的一声,茶夜左臂突感一凉,整只衣袖竟被扯下露出了黑白相间的胎记来!然而她几乎根本就没有看到面前这个人有什么动作,整只衣袖就已经在即墨啸的手里!当下连忙侧过身去。
即墨啸看到她的手臂也是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在有关茶夜的众多传闻之中,这个传闻才是真的,于是尴尬的偏过头去将手中的衣袖递给茶夜,难得的放下身段有些歉意的说道:“得罪姑娘了。”
茶夜未语,只气呼呼的一把夺过将手臂套了进去扶住肩处,依旧站着与即墨啸继续周旋。即墨啸很快便恢复如常:“若不是你彻夜不归,也不至于如此。”
“你这一夜不在,难免让人心生犹疑,如果被溪儿知道了,你要如何解释?”
茶夜的心咯噔一下,即墨啸来者不善是肯定的,可是这么婉转的提这件事情,茶夜只觉背脊发寒,反倒希望即墨啸利索点,拿出战场上的利落来个快刀斩乱麻,这么慢条斯理愠愠吞吞简直就是钝刀割肉。
早料到即墨溪的举动迟早会引来大BOSS,只是茶夜没想到一个武将在她这种小人物的身上也肯多费口舌,她虽然对即墨溪生出了不该有的情份,但一直很有自知之明,一直抗拒着。她所有走过来的路都是被动的,所以,即便是这个大BOSS明显是持的反对牌,茶夜也是行得正坐的端。
但是,遭到自己钟情之人的家长反对,并且明显是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任何一个女子听到这样的话,都像是插入心上的利刃。
茶夜保持镇定,虽紧张也不卑不亢:“茶夜与二爷有几年的主仆情谊,二爷怜悯茶夜无处容身,才给了茶夜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只是今夜是我二哥李砚出城之日,我才会偷跑出去,只为见我二哥一面。”
“茶夜可曾记得你幼时入山庄,闾丘道人为你摸骨时是如何批言你的命的?”
茶夜震了一下,但还是谨慎的做了茫然状一副记不得的样子,并且还鼓起勇气看向即墨啸询问,即墨啸温和的眼神慢慢退去,目光渐渐犀利像是要看穿她每一个细节,扎入她的心里:“你果真如传闻所说狡黠机灵,不仅懂得装傻充愣,还懂得在什么人面前就说什么话。我曾听一人说过你茶夜的见地,你说:说谎的最高境界便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半真半假最能迷蒙人心。”
茶夜汗流浃背,即墨啸是超于她想象的难以应付,在此人面前,自己仿佛就是一个三岁稚儿,并且还大言不惭的在他的面前大谈天下一般。此人疑心太重,并且阅历极深,她的伎俩,根本无法有施展之地。
即墨啸却似乎并不是要她回答,忽地接回了自己那一句:“闾丘道人当年替你摸骨,天人吉命四个字便记录在册。姑娘是个善良的人,虽然狡猾了些,但如果不够聪明,也不可能好好的活到今天,也就不可能有天人吉命的机会。”即墨啸复又温和的微笑:“溪儿也曾被闾丘道人批过命,道他此生贵不可言,必有天人相助。”
茶夜正震惊不已,即墨啸又续道:“只是这天人,却使我的小女儿日日没得好心情,尤其是跟了她的夫子之后,虽然懂了许多规矩,但脾气上来却越是无人拦得住。”即墨啸笑意盈盈的看了她一眼,利芒乍现:“性格乖张倒没什么,可这个天人,还导致这对胞兄妹的感情差点决裂,甚至让我的溪儿十年来数次忤逆了我。茶夜姑娘总有一日也会为人母,若将来你的孩儿遇上这么一位‘天人’,啧……”
即墨啸皱了皱眉:“你会怎么办?”
茶夜有些怔仲了,如被九重天的惊雷劈中一般,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闲散的侯爷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还有什么猜不出的。
半晌后,她勉强的发出了声音,出口却有些沙哑竟不像是自己的:“若,若我是侯爷,必然,必然会揪出那个天人……”茶夜猛的抬头辩解:“只是侯爷,我真的不是故意……”
即墨啸一点头:“你这样说话,比刚才卖弄聪明要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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