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永一觉沉沉睡去,清晨6时,他在腕表上预设的闹铃响了。他一下子翻身而起,一看天色,还没有大放亮,就挣扎着起了身,叫醒了睡在帐篷门口火堆旁的刀玛。
那猴子似的瘦小个儿刀玛,这会儿己经成了陈佳永的得力“拐杖”,因为这小子熟悉“大少爷”手下的每一个人,跑起事儿来又快又利落,而且很忠诚地听命于他。
陈佳永怕惊醒了大家,就让刀玛提着马灯,他俩轻脚轻手走了出来,先去偏崖两头查了岗哨,然后又去到了伙房,见灶头上的蒋四他们已经将饭菜大都做好了,才放下了心。
有个叫崔旺才的团丁想出了一个法子:将砍来的十几根粗大的楠竹,锯成了100多只能盛饭和汤的竹筒,一举解决了“饭碗”和筷子的问题。蒋四忙不迭地前来汇报了,陈佳永很是高兴,当即奖励了那崔旺才一只烤兔。
刀郎已起身跟了过来,陈佳永就吩咐他:找上几个早起的团丁,在稍远一点有水能够冲刷的地方,去搭建两个“厕所”,实际上就是用扎好的树枝遮挡起来,尽快解决大家的方便问题。他对刀郎强调:这100多人畜的饮食和排泄的环境卫生是非常重要的,特别是在震后的疫情暴发期间,尤其要十分注意。
7点钟,天已经亮开了。刀郎在偏崖中央敲响了一个铁块,把大伙们都叫了起来。
刀郎大声地吩咐到:大家先用10分钟整理个人卫生,把地上也收拾干净。要屙屎屙尿的,到两头才搭建的茅房里去,不能随地乱屙。
一时间,简易茅房前就排起了长队;有些勤快的人,已经在用竹枝扎好的扫帚扫起地来。陈佳永在一旁观察着他的队伍,幸好晚上有那100多张毛匹在他们身下垫着,感冒打喷嚏的人没有几个。
团丁们见了“大少爷”,眼神里都露了感激的神色。他们中的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睡过皮毛而且是上好的皮货。他们知道大少爷仅仅只是为了大家睡觉隔湿、防潮和保暖。一下子就拿出了百多张上好的皮子,让大家垫着,这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不一会儿,灶头前的一小块空地上,就站满了等待开饭的人。刀郎忙叫过三个小队长,让他们按小队分别排好队,依次打饭,陈佳永看着这一群乌合之众,心想如何才能帯好这支队伍,沉吟不已。
灶头前,一个伙头给没有碗的每个人都发了一截已经清洗过的竹筒和一双竹筷;一个伙头则盛稀饭,蒋四则给每个竹筒里夹一箸拌好了的野菜,另外,用芭蕉叶包给一块免肉。大家领到了食物,或蹲或坐,都非常满意地吃喝起来。
陈佳永趁众人打饭和吃饭时,就给大家宣布了几条生活上的纪律和要求:1、不能随地大小便,要搞好自己居住周围的环境卫生;2、一定不能喝生水,吃完饭后,大家用冷开水洗碗筷和竹筒,千万不要沾生水。再用竹筒盛上开水平时饮用;3、灶头一会就安排烧热水,让大家轮流洗一个热水澡。
他强调:大灾过后必有大疫,不想死的就按照说的做,若发现自己有感冒头痛的,不要硬扛着,要及时报告并去看医生。一会儿医务室的草棚就会搭好。
陈佳永见大伙们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就非常愤怒地道:“谁要是乱屙屎屙尿,不讲究清洁卫生,就罚他一天不吃饭!”众人才肃然而听。
陈佳永又叫来了刀郎,让他去清查出所有人员的军用水壶,集中给外出和值岗值勤人员以及伤病员使用。要保证伤病员和外勤、值勤人员饮上干净水。
他又让刀玛去叫来安贞子,让她通知安德森和春森,让他们领队前来打早饭。他又吩咐蒋四:俘虏们的饭菜份量要和大家一样。
连俘虏在内的每个人都在“食堂”打到了2两稀饭、一撮凉伴野菜和一块兔肉。陈佳永对安德森和春森等人道:“先生们女士们,地震之际,我们只能这样了。大家艰苦同然,你们认为可以,就吃;认为不可以,我这里也没有其他的食物,也就没办法了。”这灾后能有热稀饭喝,还有兔肉吃,大家已经非常满足了,还侈谈啥挑拣哟。于是,大家都捧着食物大吃起来……
陈佳永让安贞子翻译,对安德森、春森他们,把他收集军用水壶的要求和用处又重复了一遍。当即就有4人解下了身上的军用水壶,躬身双手送上。
陈佳永见打饭和吃饭的都差不多了,就让安贞子带着2名护士去打好饭菜,为10个伤病员送去,并负责喂食重伤员。
陈佳永让后刀郎安排吃过早饭的团丁去换下两头的岗哨,这才让蒋四安排将6个人的饭菜送到他的帐篷里。
好一会,安贞子和刀郎他们忙完了事儿才来到了帐篷,见大少爷还没动筷子在等着他们,心里都非常感动。
刀郎心想:这地震中的一块石头,还真是把这土匪大少爷砸转性了!以前哪次不是我们侍候他吃饱喝足了大家才敢吃饭的呀。他心里一边想着,一边也挺感动的。见大少爷随和地招呼着他们,也就拘谨地坐了下来。
刀郎一边喝粥一边禀道:已经安排10人在附近山上去打猎,另外派了10人出去采集野菜野果菌等;还派了10人去砍伐树木和竹子,并大量收集柴火,有15个人向偏崖搬运;此外,大厅周围扎篱笆和搭棚子安排了12人,4人一组,工作正在进行。
陈佳永叮嘱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特别是出去崖外的人,不要走得太远,遇到有啥问题,立即撒回,所有事儿中,只有人员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刀郎连连点头称是。他又接着道:“驮架里有一套简易的木工工具,一般是驮队在途中用来临时修理驮架啥用的,现在正用得上。能不能找几个会做木匠活的人,先做几只大木桶和木盆,灶头上的炊事用具太少了。”
陈佳永听了高兴极了,立即对刀郎道:“就先做桶和盆满足灶头急需吧,同时还要赶做一只大木盆,供大伙洗澡用。你饭后马上去召集那些会做木工活的,粗细活都行,成立一个木工组,分班日夜不停开工干活”。偏崖里要做的木工活太多了,刀郎赶快吃完了饭,就迅速安排活儿去了。
陈佳永问安贞子:“那些伤病员的情况怎么样了?”安贞子道:“情况还好,伤员主要是预防伤口感染。由于救助及时,现在,伤病员按时吃药打针就行了。至于药品齐不齐备,这得去问春森医官才行。”
陈佳永这时才仔细地看着这安贞子:穿在她身上的肥大军服虽然已经破烂不堪,但仍遮掩不了她那凸凹有致的修长身段。一张鹅蛋脸儿,几乎将后世“韩版”美女的五官都搬到了她脸上。但是此刻,她本来姣好清秀的脸庞上却满是汗渍,尘迹斑驳,浑身灰头土脑,一副可怜兮兮的拉塌样儿。
陈佳永看着安贞子,忽然觉得她有些似曾相识,他心里忽地一颤:她怎么看,都像是以前他的女友小鸾!
安贞子见陈佳永定定地看着她,忽然脸上绯红,她垂下头,羞怯地捻着衣角,一时不知所措。
突然,那安贞子抬起头,她美丽的眸子里盈满了泪水。颤声道:“我……我……以前我一直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她说不下去了,就低下头抽泣起来。
陈佳永最不能听的,就是姑娘的哭泣声,他心里忽然就一痛,一时间,却又不知道怎样来安慰她。心想:一位青春美丽的朝鲜高丽姑娘,在这花季年龄,本来是应该穿着漂亮的衣裙,倍受着男人们呵护的。这会儿,却在这滇南荒僻之地,在这大偏崖石里,遭受着地震灾害带来的磨难,这真不是她和她的同伴们所应该遭受的。可是,自已作为一个男子汉,又能够对她们做一些啥呢?
陈佳永想着想着,忽地里,脑子灵光一闪:“有门了!”他就对那安贞子道:“格老子的,你快别哭了,哭得让老子心里怪难受的。”他又问安贞子:“你会做衣裳吗?”
安贞子不解地看着陈佳永道:“我会做的呀,在家乡时,母亲早都教过了我和妹妹的。”
陈佳永一下子高兴得大笑起来,他对安贞子道:“你这会儿就先不去做别的事儿了,快去找你那7个姐妹,问她们谁还会做衣裳,会缝补的也行。对了,谁还带有针线,全都去拿过来。你快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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