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哥,听说偷车案今天结了?”
张哥点点头,面上露出一丝笑容,“累了两个月,总算没白忙。”
“张哥真不愧是黄岭第一神捕!什么案子搁你手上,就没破不了的。”那男子翘了翘大拇指,拍了记马屁,又道:“今儿是来潇洒的?”
张哥掐灭烟头,从茶几上拿起两罐青岛啤酒,递给他一罐,然后“砰”的打开一罐,喝了一口,道:“谈不上潇洒,算是小聚一下,慰劳一下弟兄。”瞄了眼王土地,见他坐在门边沙发凳上发呆,又扔过去一罐,王土地接过啤酒笑笑。
“应该的,应该的。”男子连连点头,“我爸前段时间也在操心这个案子,经常打电话给你们常局,你知道这事吧?依我看啊,这都是白费劲,直接找你,不是更省心?”
男子说着话,眼睛却不时瞄着坐在张哥边上的兰兰,眼底的炽热火焰怎么都掩藏不了,王土地看着心头火起,一边喝酒一边咬牙切齿。没想到兰兰一扭头,两人对了个眼,王土地傻傻一笑,兰兰就是一怔,随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转过了身子,瞧着悬在房间角落的大电视。
那男子说了半天,不过是想引起兰兰的注意,见她对自己态度冷冷的,道:“今天赶得巧,一会散场我请客,给我顾家生一个面子,谁也别走!”又装出一副气乎乎的模样道:“张哥,你们来文化馆来玩,怎么不跟我说一声?白涛跟我是哥们,我一句话的事!他敢收你一分钱,我立马劈了他!”跟着就嚷起来,要叫服务员进来要免单。
张哥眉头一皱,淡淡地道:“没必要。顾公子,这些消费我还能出得起。”顾家生还要拉扯,张哥脸已经冷了面来,他讪讪地抽了口烟,眼珠一转道:“那晚上我请客,张哥,这你得给我面子。”
张哥其实名叫张俊辉,兰兰是他亲妹妹,叫张一兰。张俊辉是黄岭县公安局刑警一中队队长,而张一兰今年刚从警校毕业,上班才几个月。
张俊辉对顾家生不冷不热,他的手下都以他马首是瞻,见他没表态,都不说话。顾家生眼色不够,又催了一句,张俊辉无奈道:“今天累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我请你。”
“这可不成!”顾家生急道:“张哥,你平时忙,我也不敢打扰,今天正好碰上,可千万别和我客气。”又伸长脖子搭话道:“兰兰也去吧。”
“我没空。”兰兰一口回绝,随即抱着张哥的胳膊,兴奋地问道:“哥,你破什么案啊?”
张哥还没开口,顾家生讨好地道:“兰兰,你哥破的可是大案,有个偷车集团,专偷桑塔纳、蓝鸟、切诺基――”
“又没要你说。”兰兰翻着白眼,没好气地顶了一句,又拿着麦克风开始唱歌。
王土地看得眉飞色舞,暗地里竖起了大拇指:真不愧是我媳妇,对这样的臭流氓就不该给好脸色!却忘了刚刚吃了个一模一样的卫生球。
顾家生怔了怔,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兰兰工作怎么样?”
兰兰在唱歌,张俊辉就接过话头道:“还在实习期,过了年转正。”
“哦,要不要我找我爸说句话,转正后留在县局,坐机关也行,到城关镇派出所也行,一句话的事。”
“不要你操心。”兰兰听在耳内,一点没给他面子。
顾家生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阴毒,随即呵呵笑道:“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有性格啊!我来点首歌,一会唱个对唱?”
“得性。”兰兰索性把麦克风一抛,又抱着张俊辉的胳膊晃来晃去,“哥,我上班都大半年了,你也不给我派案子,天天就在所里整档案,我都烦死了~哥!”
张俊辉黑着脸给了她一个脑锛,打得兰兰噘着嘴生气。
“你才上班半年,就想破案?何况你一个女孩家家的做什么刑警,你就安心搞内勤算了。”
“我偏不。”兰兰倔强地一仰头,眉毛一轩,鼓着雪白的腮帮子道:“女孩子怎么就不能当刑警了?我会开车会打枪,还会擒拿格斗,我才不愿意当内勤呢,整天和档案文件打交道,烦都烦死了!”
“兰兰,你哥也是为你好。”顾家生吐了个烟圈,翘起二郎腿抖了几下,“当刑警很危险的,现在的罪犯可不得了哦,杀人、强奸的多得要命。女孩子嘛,不适合当刑警,还是在办公室搞搞内勤安逸。你要是不想搞内勤,我找我爸把你借调到县政府也行啊……”
张一兰听得腻味之极,小腰一挺,“呼啦”一下站起来往外走,顾家生慌的烟头一扔,问道:“兰兰,你去哪?”
“我跳舞去,不行呀?”
“行,行。”顾家生乐得屁颠屁颠站了起来,“哈,正想请你跳舞呢。”
“对不起,我和他跳。”张一兰噔噔走到王土地前,伸手就去拉他。
王土地惊得下巴都快合不拢了,再瞧瞧张一兰身后一群警察,也个个张着大嘴发呆,顾家生却早黑了脸。
“起来啦,你不是说要请我跳舞吗?”张一兰贴着王土地,压着声音飞快地说道。
鼻端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馨香,体态婀娜、眉眼如画的女警请自己跳舞,那樱桃小嘴儿几乎要压在耳朵上,呵气如兰。这从未有过的人生体验让王土地怔了半天,居然从嘴里蹦出一句话,“我不跳,你说我肚子大!”
“唰”的一下,张一兰整张脸都羞得发烧,她银牙暗咬,气得娇躯乱颤,感受着背后一双双高度聚焦的眼睛,嘴角一翘,柔声道:“陪我跳个舞嘛,好不好啦?”暗地里伸出纤纤素手在王土地胳膊死命一拧,柳眉倒竖,低喝道:“你到底跳不跳?”
“跳,跳!”王土地的思维这才从云端回到地球,有美女软语相邀,还有着赔罪的意思,再拒绝那就是憨大了。
两人依偎着出了包间,张俊辉捏着刮得青森森的下巴暗自琢磨,这兰兰什么时候认识这个胖子的?看来两人早有情况,还瞒着我这当大哥的――居然还装得这么像,不行,回家我得好好审审她。
几名警察见顾家生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绿,互相递着眼神偷乐,又好奇这局里的一枝花怎么就被个胖子采了,有暗恋张一兰的未免黯然神伤,转念一想,这县长公子也吃了瘪,看他那样子还真有点可怜,跟狗被主人踩了一脚似的。心情居然大好起来,呦五喝六的划起拳来。
顾家生僵了半天,想拔腿就走,又想多打听点事,勉强一笑又坐下,“张哥,那位是?”
“呵呵,我也不太清楚,兰兰认识的,今天第一次见。”张俊辉说得轻巧,听在顾家生耳里却又是另一番感受。
张家兄妹两父母亡得早,两人相依为命。张一兰带这死胖子见大哥,这不等于是两人定了关系了吗?
顾家生闷头坐在沙发上,心乱如麻,只是喝酒抽烟,不时抬起头,用死鱼般的眼神瞧着电视,又对边上人微笑。他自以为做得自然,其实他坐立不安的样子早落在别人眼里。
王土地心里充满了巨大的幸福,腾云驾雾般地下到舞池,大手刚搭上兰兰的腰,就被她用力推了一把。
“老实点!”
“老实?”王土地委屈地道:“都这样跳的啊。”
兰兰没好气地道:“我是叫你规矩点。明白吗?”
不明白。不过王土地却不敢说这话。
语气跟训犯人似的,王土地听起来却如同纶音。乐呵呵地想:我媳妇还怕羞呢!
两人中间能挤进去个半大孩子,就那么晃晃当当、同手同脚地地跳着舞,王土地根本没了章法,兰兰也觉得别扭,身子刚往前凑了凑,王土地立即紧了紧胳膊,肩膀立马传来一阵疼。
“找死啊?”兰兰眼睛一瞪,又往后让了让。
“你拿我当挡箭牌就算了,跳舞还搞个三八线,真当我白痴啊?”王土地忍无可忍。
“好啦好啦。”兰兰也觉得有点过分,身子微不可察地近了近,问道:“你真叫王土地?”
“是啊。”王土地理直气壮地解释:“三横一竖王,土地的土,土地的地。我爹起的,名不错吧?”
兰兰扑哧一笑,随即又飞快地道:“名字不错,挺好的。”
“我也觉得好。”王土地志满得意。
兰兰水灵灵的的眼睛里充满了笑容,王土地只觉得整个舞厅都亮了起来,一的幸福感涌满全身。
“我叫张一兰。”兰兰笑了半天,做起自我介绍,“现在在县公安局实习。你呢?”
“我在考公务员,明年开春就能当副乡长了……”
话音未落,张一兰又笑了起来,扶着王土地的肩膀笑得直不起腰。
“咯咯咯咯……哎呀呀,王土地,你真是……”
“怎么,不信么?”
“信,我信。王乡长,那以后还要多关照我啊!”
“那是必须地!”王土地牛逼大气,早先的尴尬全没了。
两人不知不觉连跳了两场,四步变二步,配合也默契了许多,张一兰虽觉得王土地有点农民式的狡黠,对他印象倒也不坏。
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是正常的舞伴级,虽然距情侣的零距离还有相当差距,但王土地已经十分满意了。
怀中是英姿飒爽的佳人,头顶是缓缓旋转的彩灯,耳边是浪漫的靡靡之音,嗅着张一兰头发上的淡淡香味,王土地简直想开口求爱了。
这时候王土地的境界还远远未达到“制服系专精”级。但即使这样,也已经感到有点吃不消,胯下一根骚筋蠢蠢欲动。
“喂,那个眼镜是干嘛地?”王土地没话找话。
“他呀。”张一兰皱了皱瑶鼻,不屑地道:“顾家生,是个二世祖。他爸是县委副书记,分管党群。”
要说副县长,王土地就知道那是高官了,可副书记干啥的,他根本没感性认识。哦了一声后,暗地思量起来。
这狗东西想泡我媳妇,看来以后得看紧了!要是敢使坏,我就弄死他!
一曲舞罢,两人并未回包厢,而是坐到了散座。
王土地点了小吃,又装模作样地点了两杯红酒,然后学着电视里,捏着杯脚,正准备和张一兰碰个杯,就见顾家生从包厢里出来,眼里带着怨毒望向这边,然后直到吧台前,跟个秃头顶着脑袋窃窃私语。
想害我?王土地脑筋一转,嘿嘿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