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丁面色慌张,结结巴巴道:“不是信王……是……是九千岁!”
鳌拜愣了。^http://^()不勒个是吧!魏忠贤怎么找上门来了?我只是去了趟细雨楼而已,这苏梦儿到底是什么来头?
鳌拜可以肯定,苏梦儿和魏忠贤的关系非浅。他心中有些忐忑,现在魏忠贤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来兴师问罪,何家怎么挡的住?再一想,不对啊。自己又不是东林党,何如宠也不是,充其量只能算是东林党的朋友。魏忠贤连孙承宗都没有除去,为什么要找他这个小人物麻烦呢?
他已经从何如宠、孙承宗那里听说了很多关于魏忠贤的事。
魏忠贤娶过妻,二十二岁自宫。当时他老婆问为什么,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然后就毛遂自荐进了大明宫廷。
后来明熹宗继位,这位皇帝一心研究怎么造鲁班传下来的“木马流车”、“飞鸢”,使得魏忠贤大权独揽,十全九美,就差个生殖器了。当时官员们写奏折提到他时,都不敢直称其名,而是称为“厂臣”,内阁以皇帝名义发布旨意,也称“朕与厂臣”。
想当初,朱元璋也是一农家子弟,为了打下江山,吃苦受累,死了多少人,费了多少力,没想到,魏忠贤仅靠切了自己就换来了如此大的权力……朱元璋泉下有知,都要气的变厉鬼了。
最丑恶的是,大明的各级官员有越来越多的人以争当魏忠贤的干儿子、干孙子,以此为荣。地方官不能像京官那样上供方便,却琢磨出了更有想像力的点子,那就是为魏忠贤建立了祠堂,开了中国历史上为活着的人建祠堂的先河。杭州第一所祠堂落成后,一时间各地的官员们纷纷到杭州进行调研,考察学习。之后国内开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建祠大赛,建的祠堂没有最大,只有更大,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更有人为祠堂撰写了楹联:“至圣至神,中乾坤而立极;乃文乃武,同日月以长明。”这是何等大气的评价。**,引无数英雄竞折腰。路飞要生在这年代,还不得从小梦想着成为太监王?
一些职能部门的领导不像地方大员那样有土地使用权,无法建祠堂,于是就给魏忠贤打请调报告:您别让我们当官了,就让我们为您守护祠堂去吧。更有一些在国子监求学的准官员们说:孔子作《春秋》,忠贤作《要典》。要求把魏忠贤像和孔子像放在一起供奉。
现在,鳌拜就要去见到这个神一样的人物。东方不败练的是葵花宝典,只是害了一个日月神教,魏忠贤练的却是“化国绵掌”,几乎把国家瓦解掉了……
他匆匆进入大厅,看到一个白面无须的人正笑着与何如宠说话。
这就是魏忠贤?此人的形象大大出乎了预料,他身材高大伟岸,相貌堂堂,眉毛很长,有点像寿星,并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
何如宠见鳌拜来了,忙道:“黄鹏,快过来见过九千岁,他是专程来寻你的。”
专程找我?看来人真不能太有魅力,吸引大美女也就罢了,怎么连大太监也吸引来了?
“九千岁”三个字何如宠念的格外清晰,是提醒鳌拜别叫错了称呼。他极不情愿的走了过去,鞠躬笑道:“黄鹏见过九千岁,您专程来找我,可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鳌拜暗结不动明王印,面带微笑,用眼的余光观察着魏忠贤身边两个侍卫的距离,如果对方要发难,自己就制住魏忠贤。
魏忠贤端详着鳌拜,阴阳怪气道:“果然一表人才,不同凡响。难怪咱家的女儿对你想念的紧啊。昨天她想和你探讨音律,被你当中拒绝,弄得她一整晚闷闷不乐,今早像我哭诉了一番。姑娘家脸皮薄,不好意思再来寻你,我就替她走一趟了。”
旁听的何如宠等人大惊,这细雨楼花魁,竟是魏忠贤的义女。
鳌拜镇定自若,微笑道:“昨日唐突佳人,是我的疏忽。这点小事,竟劳烦九千岁亲自光临。那个……九千岁,你能不能透漏点消息,比如苏小姐喜欢什么花,我说些什么话才能让她消气呢?”
魏忠贤听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很好,梦儿果然没有看错人。”
鳌拜彻底放了心,魏忠贤如果想收拾他,背地里干就可以,根本没必要亲来见他。苏梦儿肯定没说他坏话。
魏忠贤又道:“咱家想和你好好聊聊,你如果没事,就跟我走一趟吧,梦儿也想见见你。”
姚芊羽和海兰珠都在厅中,听到这话,心急如焚。
尤其是姚芊羽,她两眼含泪,生怕鳌拜被魏忠贤害了。她甚至开始恨自己,刚来北京就让他陷入了危险,早知这样,还不如留在草原和他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鳌拜注意到了她表情难堪,慢慢走到她身边,微笑道:“芊羽,那位苏小姐温柔可人,只是想和我聊聊音律的事,你不要乱吃醋。我要和她成了朋友,就多了九千岁这大靠山,你这样的表情,我可要不高兴了。”
魏忠贤听他说话,又微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出了门。姚芊羽趴在墙上哭道:“都是我不好,我害了他,他喜欢过自由自在的日子,我不该让他来北京的。”
海兰珠皱眉道:“姐姐,你别急啊。我相信他不会有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能耐,一般人能奈何的了他吗?我想对方八成是看中了他的本事,想拉拢他。”
何如宠也叹道:“海兰珠说的对,羽儿,你不用害怕。黄鹏确实是个人才,我让他考科举,看来都是多余了。魏忠贤是个爱才的人,这次亲自来访,他不但不会有事,还可能会受到提拔……”
出了何府。魏忠贤先上了马车,朝鳌拜招手道:“黄鹏,上来一起坐吧,咱家想和你好好聊聊。”
鳌拜很不喜欢听魏忠贤说话的这种语气,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崇祯上台前得罪他是很不明智的。
他坐了进去,发现这马车既宽敞又舒适,笑道:“九千岁不知想聊些什么?”
魏忠贤盯着他,微笑道:“说说你吧,我很想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昨天我的人都被你吓住了,什么也不敢问,就查出个住址。”
鳌拜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下,和对何如宠说的完全一样,没有任何隐瞒。他不需要隐瞒什么,因为这些东西本就是编出来的。魏忠贤见他知无不言,笑道:“有意思的小子,你昨天说改天见了皇上,把细雨楼去了,只是吓唬他们?”
“如果我能见到皇上,可能会这么提议,但是我一介白身,怎么可能有机会见皇上呢。是他们误会了。”鳌拜笑道。
“哈哈哈,有意思。昨天你遇到信王,真的只是偶然吗?”魏忠贤笑问道。
刚才魏忠贤和何如宠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姚芊羽摆出那种表情,加上之前孙承宗的奏折,如果他不能把这些事联系到一起,那就太蠢了。鳌拜哈哈一笑,大方的承认道:“当然不是偶然,孙承宗大人有一封奏折,想要交给皇上,但是一直没有消息。他是个急性子,于是又想找信王帮忙,给皇上说说这件事。因为我擅长交朋友,又方便去细雨楼,所以他就托我去和信王接触了。结果我还没问信王是哪一位,他就主动坐到我桌上来和我聊了起来,可能是因为我的发型吸引了他。”
魏忠贤见鳌拜答的这么痛快,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孙承宗是因为他的排挤下台的,他觉得鳌拜应该很排斥他才对。奇道:“孙承宗就没对你说过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要防着什么人吗?”
鳌拜笑道:“孙大人是长辈,我在家要叫他一声爷爷,不过他要防着什么人,不代表我也该防着。我只是个小人物,掀不起大风浪,他没有提醒我什么,只是让我想办法和信王成为朋友,帮他带个口信而已。如果我把这事告诉九千岁,不知九千岁能否帮忙告知皇上呢?”
让我帮东林党捎口信,亏你想的出来啊。魏忠贤干笑两声道:“是什么事,说来听听吧?”
鳌拜随即把喜峰口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叹道:“如果鞑子从那个地方入关,甚至可以直接围困北京,后果不堪设想。九千岁如果有机会还请向皇上进谏,保我大明子民安全。”
魏忠贤闭上双眼,沉思了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笑道:“你认为我这个人怎么样?”
既不忠,也不贤,烂透了。不是我这么认为,而是很多人都这么认为。鳌拜心想。面带微笑道:“回九千岁,不清楚。但是初次见面,我感觉你很和善。我是个不太懂礼数的人,说话也没有拘束,你是大人物,却没有半点架子,让我有种和朋友聊天的感觉,我觉得很好。”
魏忠贤缓缓道:“可是外面……有很多人把我说成扰乱朝政,大奸大恶之人。你难道没有听过吗?”
鳌拜轻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听说的东西未必就是真的。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
魏忠贤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