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庄不是被痛醒的,是冷醒的,随即才感觉到胸口隐隐的疼痛,但比起刚中掌时已经好很多了。寒冷是一双手掌带来的,他身边有带着余温的被子堆着,应该是刚刚被掀开,一双手则带着寒气在他胸口游离,已经解开了仅着的内衫……
意识不清间,段小庄脱口喊了一句:“楚留香,住手。”
那双手顿了一下,然后不紧不慢的继续摸。
段小庄睁开眼,哆嗦着扯过被子盖住,勉强坐了起来,发现面前正是晕之前见到的那个裸男,当然,他现在已经不是裸的了,身上是很显眼很拉风的银色衣衫。
段小庄遮眼。
那人问道:“你眼睛痛吗?”
段小庄答道:“嗯,被你衣服闪瞎了。”
那人:“……”
段小庄:“是你救了我?”
他勾起嘴角,“不错,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而且,我摸遍了你身上,只找到三两银子,你那句‘我有钱’,该不是骗我的吧?”
还真是骗人的……
不过摸遍全身也没某物这情节,很熟悉啊,这人怎么和石观音那变态一德性?趁人昏迷就摸遍全身什么的,自重碎了一地啊!
段小庄干笑,“看你穿得银光闪闪,又英姿勃发就知道了,肯定是银箭薛穿心嘛。至于钱,其实……我没有,但是!你别急啊,但是有人有,他很有钱,会帮我付钱的。”
薛穿心挑眉,“你说的那个人,是楚留香?刚醒来就喊出他的名字,看来你们渊源不浅啊。”
段小庄:“不错,就是‘盗帅夜留香,威名震八方’那个楚留香了,比起阁下他的名声也算还行了,薛大侠,你要多少钱,他都可以给你,能麻烦你护送我回京城吗?”
薛穿心听他恭维自己,脸上露出了笑意,但并不像是得意的笑容,“我现在有任务在身,恐怕不能接,我救下你,大半也只是因为好奇。”
段小庄急了,原著里没提过有个著名采花贼墨荆,他也不知道此人战斗值究竟多高,但兰花先生的战斗值可是不言而喻的,万一兰花先生赢了,现在正在找他呢,薛穿心一走他岂不是死定了。
薛穿心虽然算不得楚留香一级的顶级高手,但他家传的迷香和点穴手法很厉害,还曾经阴到过楚留香,对上兰花先生,也算有一拼之力了。最重要的是,段小庄现在也找不到别人了,兰花先生快马加鞭,他现在不知道在离京城几千里远的地方呢。
段小庄想了一下,现在差不多是新月传奇剧情开始的时候了,薛穿心接的活一定是保护玉剑公主顺利嫁给史天王,后面还会和楚留香碰面,他只要能跟着薛穿心,就可以和楚留香会和了。
段小庄道:“我可以先跟着你一起!绝对不碍事,遇到危险你也尽可以把我丢下。”
薛穿心盘算了一下,道:“你……或者说你能让楚留香出多少钱?而且,你又怎么能让我相信,楚留香真的愿意帮你付钱,就算你脱口喊出他的名字,也说不定是恨他呢。”
这怎么证明?段小庄使劲想,“我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但是你可以问一些关于他的问题,我应该都能答得上来。”
薛穿心凝视他,像在判断他所言真假,最后缓缓道:“不用了,你的眼神不像在说谎。那么,他会为你付多少钱。”
段小庄:“这个……十万两怎么样?”他想到原著里薛穿心卖个箱子就卖了三十万两,估摸着给少了他也看不上,夸夸不怕,就算楚留香后来付不起这个数,凭他的身手赖账应该不成问题……
薛穿心爽快的道:“好,那这些日子的医药费就当赠品了,我家传秘方,治内伤疗效十分之好。”
段小庄舒了口气,“太谢谢了,对了,这是不是去江南的路上?”
薛穿心点头,“不错。”
段小庄更开心了,他本来就在想,若是楚留香因为找失踪的他耽误了去江南可怎么办,但若是兰花先生也是往江南去,以楚留香的本事,一定能发现踪迹,只要他也去江南,就不怕剧情不正常开始,更不用怕他们碰不到面了。
心头大石一放下,段小庄就开始习惯性的嘴痒了,“你们有没有什么行规,类似不能对雇主出手?”
薛穿心道:“有,特别是你这种要求护送的,雇佣期间别人不能伤害你,我当然更不能。”
段小庄放心下来,“真好,我想说我很奇怪,你外号为什么是‘**’啊?”
薛穿心:“银箭怎么了?”
段小庄:“**还不怎么了?”
薛穿心:“……??”
段小庄:“我说淫.荡的淫,下贱的贱啊。”
薛穿心:“……”
段小庄:“你说过……受雇期间不能伤害雇主的哦……”
薛穿心阴阴的道:“你信不信,我有至少十种不碰到你,也不会违反规则的让你难受的办法,是由内到外的那种难受。”
段小庄弱弱的道:“难道你想说有什么药可以让我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由内而外的那种难受么?如果是的话,我好怕啊。”
薛穿心:“……”
段小庄见好就收,每次气死人生赢家——比如楚留香、胡铁花、无花还有薛穿心这些典型——时,他都痛快无比啊,爽死了,他揪起被子一把蒙住头,“不聊了啊淫公子,我睡觉了。”
薛穿心生得十分之俊美,俊美到很邪气的地步,而他的内心也和他的外表一样,行事颇有些自行其道的味道,一方面遵守规则,一方面他为了报段小庄一言之仇,路上又专挑什么饭菜和猪食一样、漏雨漏风的客栈住……
你还不能说他什么,因为他自己也吃着猪食住着破房间呢。
不过他受得了,段小庄可受不了,他身上没钱,雇人的钱都赊着,想自己出钱住地方都办法。终于受不了的时候,他半夜裹着棉絮许少到根本看不出这是被子……的棉被爬薛穿心的床,“冷冷冷、冷死了!”
大半夜的,薛穿心一察觉到动静就醒了,有条不紊的睁开眼坐起来,仿佛从来没有睡过一样,含着笑道:“是吗?”
段小庄上齿碰下齿,咯咯作响,“变态啊你,居然不盖被子。”
薛穿心坦然的道:“太脏了。”
他有内力护身,当然可以嫌东嫌西,但段小庄不能,所以他毫无羞耻心的把薛穿心的被子也裹到自己身上了,“你的内力可以护身,那能解毒不?”
薛穿心道:“你是想说这间客栈的饭菜有毒,还是你想给我下毒?如果是前者,我验过了,绝对没毒。如果是后者,欢迎你来尝试。”
段小庄:“你分析这么多干什么……我只是说这家客栈的菜难吃得就像下了毒一样……”
“……”薛穿心咳嗽一下,“是么,那你死了没。”
段小庄低声道:“估计快了,我服了你了,我认输,我道歉!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有本事每到一个都找到一家这么破的客栈,我看今天这菜不一定后无来者,但肯定前无古人!我已经吃学校的食堂,以为那就是我一辈子吃过最难吃的东西了,我今天才知道……我错了!这家客栈的大厨其实不是人吧……它是把自己的粪便加了点调料就端上来了吗……”
薛穿心生生被他恶心到了,因为那菜还真挺像……
段小庄内牛满面的抱薛穿心大腿,“求你了,我们找家正常点的客栈住吧,淫公子,求你了,我再也不攻击你的外号了……”薛穿心淡然等他嚎了一阵,才道:“早跟你说过,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认错。知道错就好,这里有银子,你拿着去掌柜那儿买两床厚厚的新棉被。”
段小庄:“……两床?”
薛穿心:“我也要一床。”
段小庄:“帮你抗上来给不给跑腿费啊……”
薛穿心瞟了他一眼。
段小庄滚下床,“小的这就去!”
段小庄现在才森森的明白,什么石观音水母阴姬无花楚留香薛衣人……都弱爆了!和薛穿心比起来他们都是好人,都是三好市民!薛穿心此人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简直就是心狠手辣毫无人性啊,战斗值要破表了有没有?完全看穿了段小庄的弱点啊!
就这种有S倾向的角色,段小庄估摸着自己以后是不敢喷他了……
除非有楚留香来撑腰。
在段小庄诚恳认错后,他们终于吃上了正常的食物,悲剧的是段小庄发现第二天他们就到江南了,薛穿心就带着他上玉剑山庄了。
段小庄扼腕,还差一天,就差一天他就能获得“有骨气”勋章了!失之交臂啊!
接待他们的人是一个女人,很漂亮,妩媚动人,身材高窈,只是脸上已经有些细细的纹路,年龄约莫三十多岁了,这让她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风韵。
她一看见薛穿心就笑得开心极了,她说:“得见银公子,真是奴家的荣幸啊。”
薛穿心眼皮一跳,不自觉的把那个称呼脑内显为段小庄那句“淫公子”,差点忍不住出手揍那女人,他觉得自己可能被洗脑了……
他拿出一封信,估计是信物,递给那女人,皮笑肉不笑的道:“客气。”
女人笑吟吟的道:“这位又是谁呢,难道是银公子的朋友吗。”但她的眼睛分明不是这么说,而是在说:玉剑山庄只邀请了银箭薛穿心,这个弱鸡是哪儿来的啊。
薛穿心淡然道:“舍弟,放心,绝不会扰乱此次任务。”他并没有说这是他下位雇主,毕竟带着预备雇主到现任雇主的地盘,虽然没人说不可以,也总有些怪怪的啊。
段小庄在心底默数:这是认的第几个亲戚了……
女人不知道信了没,“哦……我当然相信银公子,我还没介绍呢,奴家小姓花,玉剑山庄的花总管便是我二哥,我代为招待二位,请随我来吧。”说罢,她脚尖一掂,掠身向山庄深处飞去。
薛穿心知道这是带了些试探,不敢大意,夹起段小庄便跟了上去。
段小庄内心咆哮:我了个去啊又是夹!和无花一个德性!没狐臭不是这样证明的……
同时,他也知道了这个女人是谁,正是原著中那个和胡铁花貌似很有奸情的“花姑妈”,看上去年龄比胡铁花稍大,没想到胡铁花喜欢成熟型啊。
薛穿心运起轻功跑,冷风便呼呼往段小庄脸上招呼。
他嘟哝道:“还你弟弟……TM谁把自己弟弟夹着跑啊……”
薛穿心:“闭嘴,说你是我弟弟那是看得起你。”
段小庄大怒:“你就可劲占便宜吧!做了我哥你可就是薛衣人的兄弟了!”
“……??”薛穿心可能认为段小庄在胡说八道,不屑的道:“你想说你是薛衣人的兄弟吗,难不成你就是那个喜欢亲哥哥的薛笑人,你不是死了么?”
段小庄:“……”你才薛笑人!你全家都薛笑人!
段小庄:“你别不信啊……我不是薛笑人,但薛笑人是我弟。”
薛穿心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失敬啊,如果你是薛笑人的哥哥,那我就是石观音的儿子了。”
段小庄:“………………= =那也是我。”
谈笑间他们便随花姑妈来到了一片竹林,花姑妈落地回身,嫣然笑道:“好轻功,带着一个人也能轻松追上,奴家甘拜下风。”
薛穿心拱手,“好说。”
段小庄扑一下栽在地上,啃了满嘴泥,薛穿心一抬手他就从薛穿心胳膊下摔下来了……
薛穿心:“……”
花姑妈:“……”
如果再给薛穿心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说段小庄是他弟弟的!这一扑街简直把薛家的脸也丢光了,也不知道现在收回那句“绝不会扰乱此次任务”还不来得及……
薛穿心伸手把段小庄拎了起来,用段小庄的衣襟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泥,带着一点埋怨的口气轻声道:“怎么又摔了,沾衣十八跌还没练好么。”
段小庄:“……”
摔着摔着就习惯了,段小庄只是腹诽,他就说嘛,薛穿心说什么不好偏说他俩是兄弟,没见过给弟弟擦脸不要说手帕,自己的衣衫都不舍得用,还用弟弟衣襟的哥哥,你是有多嫌弃你弟啊……
还有那个什么沾衣十八跌,SB才信。
花姑妈笑道:“果然英雄出少年,令弟小小年纪就能把沾衣十八跌练得如此随心所欲,自然应手了。”
……SB出现了。
薛穿心面不改色的道:“小小伎俩,见笑了。”
花姑妈打量着段小庄,笑眯眯的道:“还未请教小公子姓名呢。”
段小庄:“薛穿肝。”
花姑妈:“……”
薛穿心:“……”
花姑妈笑容僵硬的道:“你们兄弟俩的名真有趣。”
要不是花姑妈在这儿,薛穿心真想一把掐死段小庄!
若说薛穿心读出来是气势非凡,那么薛穿肝……是和薛笑人一个主治大夫的吧?!
段小庄也是顺口就说了,他嘿嘿干笑道:“因为我们兄弟是娘的心肝宝贝嘛。”这话说出来,连段小庄自己都有掐死自己的心了。
竹林里穿来一阵凉风,刮起几片落叶,一片寂静。
冷场。
难为花姑妈了,辛苦花姑妈了,花姑妈实在接不下去了!
三个人默然相对许久,薛穿心缓缓开口:“杜先生呢?”
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花姑妈换上笑脸,“就在竹林那边的屋子里,正在等我们呢。”
他们走过已经透出新绿的竹林,踩死一颗颗嫩笋,来到了杜先生所在的竹屋。杜先生是谁?杜先生并不是“先生”,虽然叫杜先生,这个名字背后却是一个女人,就像古时候也有一个叫“徐夫人”的男性铸剑名家一样。她是玉剑山庄的主人,玉剑公主的母亲。
也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她的年纪比起花姑妈还要大了,毕竟是一个十八岁女孩的母亲了。但她的姿色,毫不因为岁月流逝而有所衰减,反而沉淀出一种特殊的美。
当段小庄站在她面前时,真的有点微妙。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在原著里,这位阿姨和楚留香有些暧昧,差点就上床了哦,更何况她女儿还实实在在的把第一次献给了楚留香。
楚留香啊楚留香,果然是四处留香,母女都不放过,禽兽!
鉴于现在楚留香并没吃这对母女,段小庄决定骂一句禽兽就够了。
杜先生没有问段小庄是谁,而是对他们点了点头,就开门见山的道:“有件事你们需要知道。”
花姑妈笑道:“杜先生请说。”
杜先生淡淡道:“玉剑被人带走了。”
她的语气平淡得不像在说自己女儿被人带走了,而是在说今天天晴了一样,平淡无味。
花姑妈大惊失色,“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杜先生道:“就在今天早晨才发现的,她不见了,连同她的一个婢女,和一个用来装衣物的箱子,悄无声息的不见了。”
薛穿心道:“那个婢女恐怕是早已混进来的奸细吧,可有线索她带着公主往哪去了。”
杜先生点头,“有些线索,所以我想请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玉剑。”
花姑妈道:“可知道是什么人带走的公主?”
杜先生摇头:“若是知道,我也不必等二位到齐才说了,必须快,婚期将近了。”说这句话时,她眼中露出担忧,在这一刻,才像一位母亲。
花姑妈和薛穿心对视一眼,“请杜先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