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就这样看她走来,看着衣袂飘飘的高昂她又是一阵恍惚。
高昂走到她面前笑着对她道:“是李府的表小姐吧,上次在街上唐突了小姐,本来想要登门道歉的,却不想在下一去扬天数月之久,今天在此偶遇了小姐,特在此向小姐道歉”。
怡安看着高昂,脑子一片空白。她知道高昂跟她说了一大堆的话,但是她却不知道高昂说了些什么。她看着高昂的脸喃喃的道:“高昂……”。
她和高昂自相恋到成婚,她一直都是直呼高昂的名字。她喜欢叫他的名字,清清爽爽的,用不大的声音念他的名字就像是在私语,耳鬓厮磨时她在高昂的耳边一直叫着他的名字,用着高昂最喜欢的那种轻轻柔柔的语调。
上一次见到他时她太过震惊,几乎压制不住想冲下轿子;而这一次他迎面走过来却让她动弹不得。
阿雨看到小姐一直在发呆,便拉了拉怡安的袖子。面前的男子长的很不错,而小姐却在发呆,真是的。
怡安被阿雨拉回了神,看着面前的高昂却不知说什么好。
而高昂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说了开场白,没想到却没人理会。虽然开场白烂到他自己也想唾弃的程度,但是没人回应让高昂感到很挫败。于是当怡安回过神了,二人除了两两相望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雨看着二人都不说话,自觉的担任起了活跃气氛的职责,便道:“小姐,这个就是当日拦咱们轿子的人,多幸亏了他要不然咱们那天可麻烦了”。
怡安很艰难的开口道:“高……先生,那天真的谢谢你了”。
高昂听着她和别人一般叫自己高先生,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很微妙的不悦,她应该是直呼他的姓名的。
“没什么的,只是怕惊扰了小姐”高昂的笑着说道。
怡安看着高昂的笑脸,心痛的快不能呼吸,没想到她和他竟然还有这么和平和生疏的一天。
高昂见怡安不答话,心里有些不知所措。在他二十几岁的生命中,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在大街上这般的孟浪拦住才见过一面的女孩自说自话了半天,并且对方似乎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他真是疯了……
怡安一直在回忆和现实中徘徊,恍惚的看着面前的高昂,脑子里却是记忆中高昂。
他说:“我护送你们去沐阳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怡安,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
“怡安,你不要老是吃桃酥,对身体不好”。
“怡安,我明天就去你舅舅家提亲,可好?”。
“怡安,我们终于是夫妻了”。
“怡安,你身体不好,我们先不要孩子,我要你健健康康的”。
“怡安,这是孟小姐,雅安新交的朋友”。
“怡安,我可能陪你去晨曦了,力行刚从扬天过来,我要留下来接待他”。
“怡安,我……纳了孟若可”。
想到过去的高昂和现在面前这个做着略显孟浪的事情的高昂,她竟然无法将同样地面孔融合到一起。记忆中的高昂做事稳重豪放不羁,她爱他的时候他就是她的全部,在她眼里他简直就如仙人一样完美;她恨他时她甚至不能见他一面,她怕会控制不着自己会像个泼妇一般的冲道他面前厮打他问他为什么要背叛。
此时的怡安不知道说什么,这个人是他又不是他,她要跟他说什么?此时的高昂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面前这个女子不似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自己也不似以前对任何女人都疏远有礼、镇定自若自己,他能和她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阿雨说她和怡安有事先行一步,才让这几人摆脱了那种尴尬的局面。
高昂看着怡安离开的方向,心里很是失落。本来他该选一个好的时机来到她的面前,给她一个好印象的,但现在却被他给搞砸了……
夜晚,怡安躺在床上久不能眠。索性推开房门走到了院子里。那架秋千荡在槐树下,显得既孤单又可怜。她走到槐树下,坐上了秋千。这架秋千前世的时候她最爱坐在上面嬉戏,一边享受着荡秋千的悠闲,一边想着高昂,将高昂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想,心里甜蜜的不像话。如今她来沐阳已经好几个月了,却没有在碰过秋千,其实在前世搬到别院后,她就没再荡过秋千了,因为秋千会让她想起那些她不愿意回想的往事。
双臂微微用力,她就好像要飞了起来,此时的她才发现原来在荡秋千的时候,脑子里是可以不想东西的。今夜她来到槐树下,坐上了这架秋千,虽然思绪纷纷但却并不忧伤。
前世她爱高昂,高昂也爱她,他们过了好几年人人称羡的日子;后来她恨高昂,高昂却还爱他,他们相互折磨了二十年。最终高昂去了,她也没去见他最后一面。听到高昂的死讯的时候,她甚至是松了一口气,是啊,不用在恨他了。她知道自己走的很安详,甚至在她最后有意识的那一刻,她都是笑着的。因为他死了所以不再恨他,那么是否代表那些爱也没有了?
曾经和高昂的那些纠缠早就应该在高昂和她都离开人世的时候烟消云散了,可是……她又重来了一遭。
来沐阳的第一天在街上见到高昂,那些过往的记忆控制了她,她掀开了帘子见着了高昂,此后几个月都没有再见,本来她以为不会再见了的,可今天……见到了那张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她除了对着那张脸发呆并没有过激的行为,听了高昂说话更是感觉和记忆中的那人不一样。
她对今天遇见的那人恨不起来也爱不起来了,重来一遭的意义是否就是过一个没有高昂的人生?
她的双臂一遍一遍的推着秋千,双眼看着未知的远方,知直到东方渐白。
阿雨如往常一般的起床来到怡安的屋子,却只见到空空的床铺。阿雨连忙跑到院子,正准备喊人却看见头发和衣服都有些潮湿的怡安。阿雨惊着了片刻,便跑到了怡安面前。
“我的小姐,你到哪去了,怎么弄成这样了?”阿雨边扶着怡安走回厢房,便用焦急的语气到。
怡安淡淡一笑,只是说:“我昨夜里睡不着,起来荡起了秋千,一玩起来就忘了时间”。
阿雨对怡安的话深信不疑“哎呦,小姐,你要是想荡秋千就白天嘛,干嘛要选晚上,你看你这一身的露水,我去给你打些热水,你先洗个澡,这秋露可寒着呢,小姐你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怎么连自己也不上心……”。
在阿雨的唠叨声中,她们回到了怡安住的厢房。阿雨去烧了热水,并且让院子里的婆子煮些姜汤。待怡安洗过澡喝碗姜汤,人便开始发热,虽然是发烧了但是她意识却很清醒,怡安还嘱咐阿雨不要告诉舅舅舅母自己发烧的原因。
待到阿雨请来了大夫,怡安已经昏睡在床上。李老爷和廖氏急的不得了,都在追问怡安发热的原因,阿雨还没想好怎么说你,大夫便道怡安的身子骨本就弱了些,稍稍受了点凉就会大病一场。大夫给开了退烧药后,还开了些调养的方子,并嘱咐阿雨不能断了调养的药。
等到第二天的下午,怡安才醒了过来,阿雨冲着怡安一顿抱怨之后,才告诉怡安宋望楼早上就来了,现在还像个呆子似的在大厅里坐立不安。
虽说现在的民风较之几十年前开放许多,但也没有让宋望楼一个男子进女子的闺房的理,可宋望楼死活不走非要等怡安醒。所以阿雨即使不怎么喜欢宋望楼,但是现在也还是替宋望楼说上了话。
怡安微微扯了下嘴角道:“你去跟他说我醒了,让他早些回去。还有……”怡安的眸光流转“告诉他,他那天问我的问题,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