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为前锋,你坐中军大帐,我请不来神医林哥再出马,定会将他拿下。”
“宁宁。”
萧宁向萧冀铮福身,隐去和萧逸时的俏皮,沉稳道:”父亲,可有吩咐?”
“宁儿去请神医林,想必不容易,本应是为父···”萧冀铮并不知道萧老夫人病情沉重,以为不过是被李氏所气,将养两日便好,萧宁遵从祖母的吩咐,对任何人都没透漏消息,萧冀铮内心深处觉得请神医林是不是太严重了?他挡不住萧宁。
“父亲,祖母年岁大了,为萧家耗了一辈子的心血,身子不好,神医林是当世第一名医,请他来为祖母瞧病,是女儿的孝心,神医林瞧过后,咱们也可安心,再困难女儿都不会放弃。”
“你祖母的病?”萧冀铮本没往深处想,萧宁决绝,萧冀铮道:“是不是很重?”
“父亲,让祖母亲自告诉您吧。”
“宁宁,我和你同去。”萧逸开口,萧宁摇头道:“哥,你得留下陪伴祖母,你在祖母跟前,祖母心情会很好。”
萧宁几步走到萧逸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我只放心哥哥,萧皓和咱们不是嫡亲兄妹。”
萧逸眉间皱紧,萧皓一直在讨祖母讨父亲喜欢,甚至在讨好萧逸,机灵可爱的萧皓别有心思?萧逸不大相信,妹妹萧宁既然说出这话,萧逸会记在心中。
其实继母李氏出了这桩丑事后,不管萧冀铮相不相信李氏的清白,肚子里那块肉拿掉了,但萧冀铮对李氏总会有怀疑,面对萧婉萧皓时,哪怕萧皓容貌酷似萧冀铮,他再难将萧皓当成幺子疼爱。南齐风俗,长孙幺子在世家中是最得宠爱的。
“阿姐,我和你一起去。“
萧宁仪态不改的上了马车,”阿姐,我也要去。”萧婉执着中声音中带着几许娇憨,“阿姐。”
到底是萧冀铮宠着长大的女儿萧婉,萧冀铮能肯定萧婉是他的女儿,萧婉聪慧乖巧,经常和萧冀铮谈诗论画,在萧冀铮开口前,萧宁手撩起马车帘,瞥了萧婉一眼,后放下车帘,萧婉抿嘴,一副委屈被轻视的样子,萧宁淡淡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上车。”
言简意赅,不似对妹妹的口气,萧婉展开灿烂的笑,为萧宁说好话,“我就知道阿姐最疼我了。”
“父亲,女儿也去请神医凌,您放心,女儿一定会请回神医林。”似萧婉去请,神医林主动和她来萧府,萧宁被彻底忽视了。
萧婉向萧冀铮发誓后,对萧逸笑道,”哥哥等我回来,再向您请教诗词。”
坐在马车里的萧宁,唇边勾出冷笑,面面俱到,前生她怎么就没瞧出来,只感觉萧婉很懂事很体贴,许是想明白李氏的险恶用心,萧宁再看萧婉,感到做作,明明是好话,她都能听出其中的猫腻。
萧婉欲上萧宁所乘坐的马车,在父亲面前萧宁会让她上车的,姐妹轻声,不是吗?萧婉很有自信。
“你去另一辆马车。”
萧婉愣住了,是自己听错了?萧宁声音清晰,“是萧家大小姐所乘的马车,你不合适。”
“阿···阿姐···”
萧婉眼泪汪汪,受了极大委屈爬上了另一辆马车,放下车帘前,含着晶莹的眼泪向父亲萧冀铮大度体谅的笑笑,面对苛责任性的姐姐,她不怨恨的。
萧家大小姐的马车从正门而出,萧婉却走了侧门。萧逸见萧冀铮神色有些许阴郁,道:“世家规矩就是如此,萧家门风不可被人讥笑。”
萧冀铮恍然,名声是他这辈子最看重的,“宁儿没做错,是萧婉不懂事。”
萧逸陪着萧冀铮去看望祖母,萧宁无论是行动上还是言语上表现得很清楚,她对继母有戒心,对萧婉萧皓只当做姐弟看,萧逸也会一样,自己嫡亲妹妹只有萧宁一人,萧逸不知道是什么促使萧宁转变,萧逸相信萧宁,他们兄妹是一体的,同一立场。
“红袖,你不必为我担心,这点小事我都处理不好,怎当得大小姐?”
萧宁手执书卷,舒服靠着垫子,一边看书,一边说道:“萧婉以为我不敢在父亲面前扫她的面子,她想错了,我就要让父亲记得我是原配嫡出的大小姐,她能上马车从正门而出,是我愿意给她的脸面,当我不愿意时,她还是乖乖做萧家二小姐的好。”
红袖劝道:“大小姐,在马车上看书伤眼睛,您昨夜就看了半宿,歇一歇吧。”
“时不待我。”萧宁翻了一页,“不想浑浑噩噩,就得明理,不愿受人摆布鄙夷,就得有真本事,哥哥说过,勤能补拙,我资质一般,勤学苦读才不负上苍的厚爱。”
萧宁只不过比今生的人多了二十年的阅历,可前生那二十年,真正有用处的不过是在寺庙里自省的三年,不愿重走旧路,萧宁不敢停下,萧宁一直有个疑问,世间女子只能嫁人生子,争宠于夫君吗?北燕林小姐一生洒脱,南齐长公主不陷于内宅,如她们会不会更自在,要想不受世俗的牵绊,萧宁必须得有居于众人之上的实力。
马车突然停下,萧宁认真看书并无察觉,红袖撩开车帘问道:”怎么回事?”
“回大小姐,是位老头,他···他···在哭···”
车夫的语气显得很茫然,萧宁去请神医林不会前簇后拥,但该有的防备还是要的,标志萧家族徽的马车,寻常人会主动避让,老者在哭,是家人故去?
萧宁隐隐听见哭声,书卷撩开马车帘子,一名老头跪在地上,身上穿着破旧的褂子,萧宁辨识了好半晌,本色应该是土黄色吧,刚一打眼还以为是黑色的呢,如果不是看着边角处露是土黄色的,萧宁绝对判断不出。
老者大约七旬左右,脸色黝黑,至于是本身皮肤就黑,还是几个月没洗脸,萧宁着实难以判断,歪歪扭扭的发髻,一看好久就没有打理过了,脚上的鞋子露出大脚趾头,衣衫褴褛的痛哭:“小强,你死得好冤,好冤。”
小强?是谁?萧宁见老者的牙齿皓白,再看向老者的双手,也是很干净,萧宁眯了眯眼睛,他是不是有目的?萧婉正难受窝火中,撩开车帘喝道:“滚开,刁民。”
萧婉是世家贵族之女,得罪不起萧宁,还处理不了一刁民?老者抬头,皓白的牙齿能闪白光,双眸浑浊中却带有一分的清明,萧宁率先开口道:“老人家,是舍妹失礼了。”
南齐特例独行的隐士高人很多,看人不可浮于表面,这位老者萧宁也分辨不清到底是谁,从他的眸光中,萧宁又分感觉他不是寻常人。平民百姓见到世家大族的马车都会退让,可他却在萧家马车前哭小强,萧婉是萧家女,萧家可不能被人诟病有眼不识泰山的。
”小强,小强,我和你一起去了。”老者看了看萧宁,随后哭得肝肠寸断,“是你们撞了小强,你是要我的命啊。”
萧宁仔细看了看地上,没人啊?“老人家,您所说的小强是?”
方才痛哭流涕的老头眼泪说没就没,向萧宁示意,“它就是小强。“
“是蝈蝈?”萧宁仔细判断着老者手里的虫子,是蝈蝈吗?老者摇头,“不对,不对,蝈蝈哪能同我的小强比,我的小强是蟑螂,陪我很久很久的蟑螂。”
萧宁哭笑不得,蟑螂比蝈蝈还不如,前生在寺庙的清苦生活萧宁是见过蟑螂的,只是猛一打眼没认出,萧婉怒道:“你们还愣着?把着刁民给本小姐驱赶开。”
侍卫随从站立不动,大小姐没发话,二小姐喊破喉咙也没用,萧宁道:“老人家,是我的马车没注意,踩死了蟑螂,不,你的小强,实在是抱歉。”
“红袖,将这荷包送给老者当做小强的丧仪。”
“是,大小姐。”
红袖亲自下车,将荷包递给老者,“请您收下。”
萧婉大怒:”阿姐,你跟个疯癫的老头说话,有损萧家名声。”
“佛曰,众生平等,你怎知小强不是老者心爱之物?且世世轮回,因果报应,你怎知来生还能脱胎为人?”
萧婉面容扭曲了,再无往日甜美,放下帘子,”你就陪他一起疯去。”
“你真要送我?”老者眸光再难见浑浊,清明而兴奋,“萧大小姐,你可要送小强丧仪?”
“是,送小强丧仪。”
老者接过荷包捏了捏,是珍珠,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接近疯狂的大笑,“三十年,整整三十年,我赢了,林丫头,咱们打赌,我赢了,哈哈哈···哈哈哈···小强有丧仪了···”
狂笑过后,老者加下生风狂奔而去,“林丫头,林丫头,你竟然看不到,这世上还有同你一样的人,可惜啊。”
萧宁望着老者远去的方向,他口中说得林丫头是谁呢?他又是什么身份?萧宁放下车帘,吩咐:“继续赶路。”
“是,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