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含情”脉脉(十)

目录:误入正途| 作者:| 类别:历史军事

    看女生小说去书         客       居洗手间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气味,有香有臭,有烟有酒。

    常镇远在外头点了根烟,叼着进去。

    刘兆和竹竿一个站在洗手台边上洗手,一个扶着王瑞趴在马桶上呕吐。

    “阿镖,你没喝多吧?”刘兆抽纸擦了擦手。

    常镇远道:“我喝果汁。”

    刘兆笑道:“那不行,一会儿来我们桌报到。”

    “师父……”王瑞突然伏在马桶上呻吟。

    刘兆道:“哟。还没被大头灌够呢。”

    竹竿看了常镇远一眼。

    就这么一眼,常镇远知道他多半察觉了什么。他道:“嫂子们还等着呢,这里交给我吧。”

    刘兆道:“你行不行?要不我叫和尚过来帮你?”

    “放心。”常镇远摆摆手。

    “那行,交给你了。”刘兆想着他反正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就拉着竹竿往外走。

    常镇远就站在门口慢吞吞地抽着烟。

    过了会儿,王瑞没动静了,也不呻吟,似乎就这么睡过去了。

    常镇远看看手表,估摸着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散场,就又抽了两根烟。期间不时有人进来,未免王瑞吵到旁人,他干脆把门关了,顺道站在门边上,防止别人误入。

    大概抽了将近半个钟头,他站得有些累,出门找了块擦手的手巾,然后踢醒王瑞。

    王瑞迷迷瞪瞪地看着他。

    常镇远蹲下给他擦脸,道:“醒了吗?”

    王瑞不说话。

    常镇远道:“折腾也折腾过了,发泄也发泄过了,最后的拥抱也抱过了,行了吧?”

    王瑞看了他一会儿,头往洗手间间隔板上一靠,“这算什么?”他说话有点大舌头,但努力地将每个字表达清楚。

    “失恋。”

    “我好难过。”

    “很少有人会因为失恋而感到幸福。”

    “我……我说了,会不会有机会?”

    “不会。”

    “你怎么知道?”

    这次常镇远并没有回答得那么快,而是顿了顿才道:“我是过来人。”

    “你说了?”

    “嗯。”

    “结果呢?”

    “被毙了。”

    “呵呵呵……”王瑞傻笑起来。他理解的被毙了显然和常镇远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常镇远扶着王瑞回宴会厅。

    大头还被人簇拥着,但看他脸色和神情,也被灌得差不多了。

    常镇远将王瑞扶回桌边,看凌博今正趴在桌上打瞌睡,碟子里的排骨只动了一块,但骨头没多。他拍拍凌博今,凌博今迷糊地醒来。

    常镇远抓住他的下巴,“把骨头吐出来。”

    凌博今呆了呆才张开嘴巴。

    常镇远慌忙把头按了下去。

    扑通。

    排骨从他嘴巴里掉出来。

    凌博今脑袋清醒了点儿,“我太困,睡着了。”

    常镇远道:“你下次含着汤睡着,我就佩服你。”

    凌博今看了看他,立刻舀汤。

    常镇远:“……”

    婚宴最终以新郎躺地压轴,新娘讨饶落幕。

    刘兆和竹竿合力将王瑞送上酒店赠送的蜜月套房,其他宾客在两家家长的欢送下缓缓离场。闹洞房的计划在新郎不省人事中流产。

    常镇远和凌博今没上楼,直接发了条短信给刘兆,就扶着王瑞回家了。

    但到家之后才是灾难的真正开始。

    先是王瑞突然发起酒疯,满房间地找酒精,再是凌博今跑到楼下扛了一箱子啤酒上来,说要不醉无归。

    常镇远早在凌博今端着啤酒进门时,就当机立断地回房间锁门洗澡睡觉。

    不过门板到底不够厚,外头喧哗声不时传进来。

    先是唱潇洒走两回,再是唱女人哭吧哭吧就是罪,唱到最后,除了当事人之外,谁都不知道他们在唱什么。

    常镇远在床上躺了会儿,直到外头声音轻了,才疑惑地下床开门。

    王瑞和凌博今两人坐在地上靠着沙发,头挨着头,窃窃私语着。

    常镇远从楼上下来,经过客厅,进入厨房倒了杯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王瑞和凌博今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王瑞瞪得尤其夸张。

    常镇远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阿镖,你真喜欢博今?”王瑞呆呆地看着他。

    常镇远看向凌博今。

    凌博今道:“我需要鼓励和勇气。”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常镇远谨慎地问道:“你需要什么鼓励和勇气?”

    凌博今道:“我查过,叫出柜。”

    “……”常镇远冷静道,“你喝醉了。”

    凌博今扶着额头道:“我的感觉很清醒。”

    “让你清醒的感觉把离家出走的理智找回来。”常镇远端着水杯打算往楼上走。凌博今突然跳起来,不等常镇远退后,又一屁股倒在沙发上。“头痛!”他呻吟。

    常镇远道:“吃止痛药?”

    凌博今道:“师父揉揉。”

    “……我帮你打的去按摩院。”

    “师父。”凌博今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常镇远打开柜子拿止痛药,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王瑞羡慕地看着他们,“真奇怪。刚开始,你们的关系明明很差。你讨厌博今,很讨厌,我看得出来。我和师父,一开始就很好。他是个好人,我给他煮饭,他每次都吃得很开心。呵呵呵……为什么最后结果却是这样?你们在一起了,师父和女人结婚了。呵呵。”

    常镇远看着凌博今把要吞下去,才接过杯子道:“纠正一下,我没有和凌博今在一起。”

    “师父,你不是喜欢我吗?”凌博今仰头看着他,满眼的无辜和真诚。

    常镇远打赌,凌博今现在至少百分之八十是清醒的。“那是前阵子。”

    凌博今道:“鲜奶的保质期有四十八小时,有的奶能保存半年,师父,你不能比牛奶更经不住考验。”

    常镇远道:“菜做好放在桌上会慢慢变凉,不需要四十八小时。”

    “我会热。”

    “你会吗?”

    “……我会用微波炉热。”

    王瑞举手道:“我帮忙。”

    他为什么要和两个酒鬼在这里讨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题。常镇远闭了闭眼睛,端着水杯往楼上走。

    后面传来扑通的声音。

    常镇远进门的脚步一顿,反手关上门。

    已经过了十二点,但今天生物钟并没有准时到来。他躺在床上辗转了好一会儿才有了朦胧睡意,就在半睡半醒间,他感到有人坐在床边上看着他。

    这种感觉实在太诡异,以至于他一下子就醒过来打开灯。

    凌博今一声不响地趴在床边上,“师父。”

    常镇远强忍住把枕头丢在他脸上的冲动,冷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师父,你认真的吧?”凌博今道,“真的喜欢我吧?”

    ……

    他这辈子一共表白了两次,虽然动机不同,过程不同,结果不同,但感受都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常镇远把闹钟放到他面前。

    凌博今道:“我睡不着,不说清楚,我睡不着。”

    “你想说什么?”常镇远烦躁地问,“想说你打算和我一起过一辈子?以后不结婚不生小孩,就我们两个大男人手牵手白头到老?不管你家庭的压力,父母的期盼?不管世俗的眼光,社会的舆论?”

    凌博今眼睛睁得很大,瞳孔很黑,光很亮,亮得瘆人。他用力地点头,“嗯!”

    常镇远哑然。

    “师父生气我会紧张,师父伤心我会难过,师父不理我我会紧张又难过。你是第一个让我有这样感觉的人。”凌博今盯着他,缓缓道,“以前觉得是因为你像我父亲,后来师父亲了我,我才知道……其实我们还可以是这种关系。就好像本来搭好的建筑被推倒重来了,很,很颠覆,但是重新建造起来的建筑形状比本来的更加贴切完美。就好像,我们就应该是这种关系。虽然,社会,舆论,家庭……可能会带来很多压力,可是,我还是觉得,我们是对的。就是这种感觉。师父呢,一定也是这种感觉吧?”

    ……

    他为什么要去亲他!

    常镇远想再重生一次,然后在常镇远胡言乱语之前装个炸弹干掉他!

    “我知道师父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会让师父一个人走,我会和师父一起承担。”凌博今道,“我想了很多天了,我认真的。你说的,我都考虑过了。妈妈她这几天天天找同事谈心,好像能接受一点了。我不想我们最后变成王瑞和大头那样的结局。我不想看到师父和别人结婚。我觉得,我们应该争取!”

    常镇远被他的慷慨陈词堵得无话可说,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不觉得这样太自私了吗?”

    凌博今茫然道:“哪里自私?”

    常镇远道:“哪里?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凌家以后的……香火怎么办?谁来传宗接代?”

    “没关系,还有我哥哥。而且我是跟妈妈姓的,继承徐家的责任他会扛起来。”对此,凌博今很轻松。

    “徐家?哥哥?”常镇远一怔。

    凌博今道:“啊,我忘了说,我有个孪生哥哥,父亲和妈妈离婚后,我跟妈妈,他跟父亲。所以我姓凌,他姓徐。我妈妈不是独生女,她有两个哥哥,所以继承凌家也不用我操心。”

    常镇远心脏狂跳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执着于这个问题,凌博今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徐肃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