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东林从首都机场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午夜了。因为雷雨的原因,机场空中管制,航班延误了将近3个小时。太晚了,蒋东林没有让司机来接他,决定自己打车回去。
出租车开过了机场高速三环的出口,蒋东林没有回自己在东边的公寓。摇下车窗,雨后湿润的凉风灌进车窗,把滞留机场的烦闷带走了一些。
钥匙和门卡是蒋东林死磨硬泡才从杨沫那拿来的,那天好不容易哄那丫头露了笑脸,自己提出想留一套她家的钥匙,却怎么也撬不动那死丫头的嘴。
杨沫最后被蒋东林烦得没办法,不情不愿地拿了一套钥匙出来,然后就一把扯过蒋东林的领带,一脸正经地说:“蒋总,你自己那么豪华宽敞的大房子不住,来跟我这挤什么呀。”
“那公平一点,咱们交换。”还没等杨沫反映过来,一套崭新的钥匙和门禁卡已经放进杨沫的包里。
蒋东林和杨沫并没有正式住到一起,但隔三差五的,蒋东林就会去杨沫那住一个晚上。杨沫的房子小是小了点,但有女人的房子才称得上是个家。虽然在自己的强烈干预下,杨沫的小窝被装修成自己喜欢的冷峻简约风格,但是在杨沫一点一滴的布置下,简约还是主格调,冷峻却日渐衰败。杨沫会给桌桌脚脚甚至是抽纸盒套上蕾丝的布套,会给沙发配上尼泊尔手工线绣的大靠枕,会在冷冷清清的墙壁挂上不知道哪淘来的色调明艳的水彩画,会在极简的电视墙前放上一个裙摆飘曳的仙女玩偶,会在本来干净无几的饭桌换着花样摆上插花……
这些小女人的情怀是蒋东林以前不曾触碰过的,即使在和方明明婚后的一年多中,方明明的品味一如她的打扮一样明艳又凌冽,只求极高的品质,对于小女人般的种种喜好,一向嗤之以鼻。所以虽然开始的时候有些不习惯的抗拒,但日头一长,却是杨沫的这个小窝最能放松蒋东林在在搏杀中紧绷的那根弦。
蒋东林早已猜到这个地段的公寓房,以杨沫的经济实力必然不可能全额付清,自己跟她直接提出来帮她还,结果可想而知是拒绝。蒋东林那天揉揉杨沫那早被他揉得乱七八糟头,笑着说:“你看我老住这,就当一次□房租了。”
“你唬我呢?哪有那么贵的房租的!不要不要啦,我每月公积金利息很少的,再加点钱,虽然年头长了点,也没多累的。”
“你这丫头,被银行赚利息,很不划算的。你一个月才几个公积金?”蒋东林开始揉她的脸。
“哎呀,肉都给你揉松了。”杨沫拍开他的魔爪,说到:“几百万呢,你开什么玩笑,一下付清,我怎么跟家里解释?难不成说我中彩票了?我爸妈还以为我在北京被包养了呢……”
“什么包养,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天蒋东林还想跟她“据理力争”,已经被小丫头主动献上的吻给堵住了嘴。回想起来,杨沫跟蒋东林说过自己的父母虽然开明但正统,有些东西似乎特别坚守。蒋东林不想再和杨沫正面争执,想着这点事拿上杨沫身份证上银行就能解决,也不是什么大事。蒋东林想着那丫头张牙舞爪的样子,忍不住咧开了嘴,雨渐渐又下了起来,他摇上了车窗。
蒋东林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客厅里也没敢开灯,用手机照了照床上,看杨沫卷着身子像个小猫一样早就睡着了,蒋东林笑笑,带上了门。
冲完澡,蒋东林摸上杨沫的身边小心躺下,却不自觉得摸上她□了一大截的后背。虽然没有灯光,蒋东林还是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指尖传来的细腻,还有身边人儿特殊的味道,说不上是一种什么香,却让蒋东林凑近她的颈窝,深深地嗅着这种能让自己有几分迷醉的味道。
杨沫睡得熟,没有感觉到旁边的动静,直到蒋东林的鼻息在自己耳窝下急促起来,杨沫才一个激灵猛然醒过来。
“啊!!”杨沫发现黑暗中有人,不禁大惊,喊了起来。
“别喊,是我。”蒋东林摁住要跳起身的杨沫,长腿一把圈住她的身子,吻就落了过来。
“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也不跟我说一声今天回,不然就去接你了。唔,你别……”杨沫扭动着身子,想摆脱他蹭上来的身子。
“别动,别扭。“蒋东林嘶着嗓子含含糊糊地说着,却没有停下手下的动作。
窗外的雨又开始大了起来,风从微开的窗户缝里,把纱窗吹得飘飘扬扬。没有灯光,月亮也在这个雨夜躲了起来,黑暗中只有男人的低喘声、女人努力抑制的细细碎碎的呻吟声,缠绕交织在一起,扰乱了一晚清梦。
王译在万豪的R Steakhouse里等了快四十分钟,才看到门口出现那抹熟悉靓丽的身影。
方明明看侍者端上来的主菜,笑着看了看王译,说:“这么多年,你还记得我喜欢这个。”
“呵。”王译没说话,只是看方明明径自坐下。
岁月似乎没有在眼前这个自己从小就喜欢的女人身上留下太多印记,即使当中经历了结婚、离异、远走他乡、异乡成名、现在名媛生活……在王译眼中,他宁愿相信方明明还是那个方明明。
“这里还是牛排味道比较好,其他,现在看来真是SOSO。”方明明搅动着薄牛肉沙拉里的银叉,说到。
王译耸了下肩,笑笑没有说话。
无非是这些年的一些经历和过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只是只字不提方明明离开蒋东林的那一段。
“听说你拿下了神州集团的大单子,他们一向在宣传这块很舍得下血本的。看来郭老总对你们家真是不错。”
“哈,不要忽视我本身的实力好么?当然了,郭叔叔是有意照顾,但这么大一个系列宣传活动,他作为神州一把手,总不会找个干不了的工作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恩,是给他们策划集团50周年宣传展,无非也就是一些成果展、媒体推介、还有一些记者招待会、酒会什么的,央企么,总归还是中规中矩的。”方明明没有抬头,继续切着盘里的牛肉。
“神州给我在他们大厦里准备了一件临时办公室,和东林在一层。”方明明抬起头,看向王译,王译刀叉迟疑。
“呵,估计他还恨着我呢,毕竟当年是我不告而别。”方明明说得云淡风轻。
“当年你一走了之,留给东林一个很被动很丢份的局面,你不知道他那两年怎么过来的。”王译没有想到方明明会主动提起那段过往,语气里颇有些不平。
方明明挑了挑明艳的眉眼,眼角眉梢有些许雀跃,轻声说到:“真想象不出蒋东林伤心难过是什么样子?我一直以为没有什么能击垮他的。”
“现在的确很难有东西能再击垮得了他了,东林早不是你以前认为的那个人了。”王译放下刀叉,收起笑容,看着方明明一脸严肃地说。
方明明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俏皮地笑了笑,“呵,听说这么多年,他可没少传花边新闻,身边没缺过女人吧。”方明明说得轻松,心里却对答案有些许紧张。
“应该说,他一直都有对女人的吸引力,呵呵,东林很有个人魅力,在哥们圈子里也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这两年发展势头这么强,女人盯上他也不稀奇。”王译虽然对方明明一直情愫暗许,但是和蒋东林也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自然有一说一。
“包括那个叫杨沫的?”方明明放下刀叉,双手交叉在主盘后,认真地看着王译。
“东林对她的确有些特别,但他们俩到底是谁在吸引谁,说不好。”王译还是实话实说,却也不想放过能小小刺激对面这位高傲的公主的机会。
“睫毛弯弯眼睛眨啊眨……”小女生突兀的声音开始在安静的R里响起,方明明刚想接着问什么,王译已经拿起了电话。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方明明朝他笑了笑,却还因为刚才听到的铃声,为王译现在不可理喻的品味感到恶寒。
电话那头汤小元每每让王译头疼的声音现在听来却让王译觉得特别畅心。
“什么事,汤圆?”王译带着笑意说。
“我很不舒服,好像烧起来了,感觉快死了,你能陪我去医院么?”那头一向活力四射甚至在平时让人觉得耳膜聒噪的声音此时蔫如病猫。
“杨沫这个点估计不方便出来……”
“你在哪?我马上过来。”王译没等对方说完,就急匆匆问到。
“在公司。”
“好,你等我。”王译说完就挂了电话,拦住一个服务生示意了一下桌号,把信用卡给他。
“不好意思,有点急事,我得先走了,单我买了,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王译匆匆和方明明解释了一下,也没等对方完全反应过来,签完服务生递过来的结账单就跑了出去。
方明明逆着光看王译急急忙忙跑出去的身影,他和蒋东林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一个是全部男性化的霸道和厚重,一个包裹在艺术气息下的不羁和温柔。
方明明重新开始切生生嫩嫩的牛肉,几滴汁水溅到方明明白色的香奈儿套装上。平时在方明明眼里最不能忍受的事情此时似乎显得微不足道,她放下手里的刀叉,看着服务生撤走对面的主盘,神思有点怅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