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启年傻愣愣的模样,陈小九、崔州平、钟越都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钟越终究是个有着恶趣味的纨绔,走到王启年面前、打趣道:“王掌柜,你愣着干什么?该不会是一个吝啬鬼、装傻充愣,不请我们一帮读书人吃饭了吧?”
王启年这才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急忙向崔远山道谢,又带着一帮才子、浩浩荡荡直奔着醉乡楼而去。()
一路上,心中辗转反侧,仍对崔远山收儿子为徒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
他眯着小眼儿,看着崔远山与陈小九亲热交谈的模样,心中方才回味过来:原来自己终究是被陈小九给耍了啊!
念及此处,心中便生出了无奈的感觉。
王启年对自己的儿子,他比谁都清楚,那个畜生若真是凭借‘金石为开’四字箴言,打动了崔远山的话,那不需要等到今天才成功。
或者五年前,崔大家就该被感动的‘金石为开’了。
那就说明陈小九这厮完全有能力通过自己的手段、能力,促使崔远山改变自己的决定,而王东海跪在地上丢人现眼,完全就是一场愚蠢至极的游戏,起不到一丁点儿的作用。
那陈小九让王东海跪在崔家门前祈求崔远山的收徒的目的何在?难道仅仅是在戏耍王东海,闲着无事,刷一个恶趣味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陈小九一手漕运,一手布置药堂,哪里有闲情逸致做这些恶作剧?
那陈小九做这件事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王启年左思右想,也猜不透陈小九的真正心思,但是他确定以及肯定,陈小九的心思绝对不会是那么单纯,最终目标,多半是对准了自己而来。
他虽然满腹心事,但是酒宴上,却无暇仔细思考,不得不做出一副欣喜异常的笑脸。
看着王东海围着崔远山左右师傅长、师傅短的叫着,心中真真有着莫名的惊喜呀:这孩子资质驽钝,能得到这么一装大喜事,也足以满足了。
王启年这么想着,眼角便请不自己呢湿润了。
崔远山推脱了众读书人的敬酒,走到王东海身旁,王东海心中暗暗惭愧,怎能让崔远山主动过来敬酒呢!真的是满腹心事、昏了头了!
他急忙站起身来,端着酒杯,向崔远山致敬道:“崔大家,您收犬子做徒弟,真让我惊喜万分,我请您您一杯,感念您的大恩。()”
崔远山摆手拒绝了王启年的好意,伸手向在一旁忙着挡酒的陈小九指去,若有深意道:“王掌柜,我是个读书人,不会许多的人情世故,我一方面是看着王东海坚忍不拔,耐性十足。”
顿了一下,话锋一转道:“但是另一方面,也多亏了陈小九的推荐、说服,你与其感谢我崔某人,不如感谢一下陈小九才对,他才是您的大贵人啊。”
围在身旁的人闻言,俱都狠狠的点了点头,瞪着王启年向陈小九表示敬意……
王启年心中犹豫,隐隐约总是觉得有些不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机关,自己没有算清楚,可是挡不住众人的催促,他儿子王东海更是急了,一下子就把他拉到了陈小九的面前。
王启年被赶鸭子上架,也来不及想那么许多,端着酒杯、机械道:“陈公子,犬子东海能拜崔大家为师,还是多亏了您从中周旋,王某在此敬您一杯,代替犬子干系您的提携、帮助。”
王启年觉得陈小九虽然对自己的儿子有恩,但是与自己没有深交,在某种程度上又是敌人的关系,正常情况下,陈小九是不会对自己过于亲密的,从刚才一路上,陈小九对自己不发一言的情形中,就可以揣测出,陈小九对自己的冷淡。
所以,王启年已经做好了被决绝、被打脸的准备。
但是,没想到陈小九却笑颜如花,站起身来,高兴道:“王掌柜,你不要这么客气,令公子坚忍不拔,全新全意,若论心诚则灵,现在的读书人、能有几个做得到?”
“我恨我没早结识令公子,哈哈……不过现在认识了也不晚,能为令公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真是三生有幸啊!来!王掌柜,咱们以前不相识,现在认识了,来!咱们一起喝一杯吧!”
王启年从来没想到陈小九没有对他冷脸,反而如此的热情洋溢,让在场的读书人羡慕!
他机械的喝掉了杯中酒,随着辛辣的酒水滋润在肚子里,望着陈小九激情四射的笑脸,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忐忑不安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王启年纵横商场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
人家陈小九是漕运大亨,手下几百号兄弟跟着他混饭吃,凭什么闲着没事,和你一个王掌柜攀交情?并且相互之间还是有些敌对的关系!
这其中必然有诈!
他一时想不明白,在众多读书人的劝解下,又不能随意的敷衍塞责,心事重重,做出一副笑脸,心中却盘算着,如何抽身。
陈小九哪里会放过王启年?心中在偷笑,脸上挂着诚挚的笑,拉着王启年的胳膊,热情的嘘寒问暖,竟是问一下家庭琐事。
好像相互之间的关系很亲密似的,到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让众读书人心生嫉妒。
王启年这厮,只能陪着笑脸应付着……
与此同时,王启年在最醉乡楼宴请众才子的事情,像是被大风刮出来的一样,不胫而走。
李家府邸,正坐落在杭州仙乐大街的繁华处,一帮陌生人正在这里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今天醉乡楼很热闹了,很多的读书人都去那里聚会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今天发生了一桩大事请,万春堂王掌柜的儿子,被崔远山收为弟子了,崔远山一高兴,便在醉乡楼摆上了酒席。”
“居然有这种事?可是王东海那么驽钝,怎么就被崔远山收为徒弟了呢?打死我都不相信。”
“你还别不相信!知道这事是谁办的吗?你要是知道是谁出面为王掌柜的儿子说情,就会相信我的我不假了。”
“谁?到底是谁办的?”
“陈小九!漕运大亨陈小九呀!他神通广大,与崔远山关系那么好,出面办这桩事情,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陈小九?居然是陈小九,那我肯定相信这桩事情了,可是,陈小九又怎么会帮助王启年的儿子呢?我很是好好奇呀!”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肯定是王启年与陈小九私底下交情匪浅!陈小九那人是个重情义、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怎么会不出面帮忙呢?”
“哦哦哦……终于明白了……”
这些谣言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又是故意在李家门口防风,一阵的功夫,便传到了李家李老爷子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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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爷子此时却正在与朱平讨论布匹丝绸的事情,讨论到得意处,便情不自禁的大笑起来,待听到管家进来,附耳传递完这么个消息时,不由得瞠目结实,耳中一阵轰鸣……
朱平看出了李老爷子的脸色变得难看,便好奇道:“李老爷子,您这是怎么了?难道哪里不舒服吗?”
李老爷子摆手吩咐管家下去,忽然又换了一副笑脸,说道:“哎,王启年这个家伙还真是有贵人相助啊,他的儿子真的拜了崔远山为师父,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啊。”
朱平心中想笑,又追问道:“那真是恭喜王掌柜了,李老爷子能否详细说来听听!”
李老爷子冷笑着,便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还笑着问朱平:“你说这是不是个好消息?”
朱平听了,脸色数变,却沉默不语。
李老爷子看出了朱平的疑惑,又出面问道:“朱掌柜难道不为王启年高兴吗?”
朱平想了一下,才郑重道:“李老爷子,恕我直言,据我所知,陈小九与王启年父子并无任何交情啊。”
“从来没有?”李老爷子虎目中泛着精光。
“从来没有!”朱平斩钉截铁道。
李老爷子面色忧虑,站起身来围着房厅打转,一个小丫鬟端着茶杯进来,不小心弄洒了,李老爷子豁然发怒:“你瞎了眼了,滚!滚出李家,立刻滚……”
丫鬟怔了一下,委屈的跑了出去。
朱平想了想措辞,试探道:“李老爷子,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李老爷子摆摆手。
朱平清清嗓子道:“王东海的儿子想要拜师于崔远山多年,却一直被崔远山拒之门外,而陈小九与王启年父子从来没有任何交情,怎么会无端帮助王启年父子办这件棘手的事情呢?这乃是一桩天大的人情呀!”
李老爷子一怔,走到朱平面前,沉着脸,追问道:“朱掌柜知道为什么?”
朱平摇摇头,才忧郁道:“李老爷子,当着您的面,我就做一回小人,您听着有没有道理!”
“讲!说错了我也不怨你!”
朱平道:“陈小九无利不起早,段不会平白无故的为王掌柜办理这样一件大事!所以,私底下必然有着交易或者是交换!”
“联想到陈小九正要全力进军草药生意,他又是外行,药铺子又开在万春堂对面,与王掌柜的交易、会不会与这个有关?”
看到李老爷子眼眸变得凝重,又犹豫道:“而且,这么大的事情,很多人都到场庆贺,可是王掌柜为什么独独没有邀请李老爷子?”
李老爷子闻言,狠狠的跺了几下拐杖,目光中充满了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