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蕉,大仙死了,可是,我哭不出来……”
“呆!大仙死了又不是你爹死了,再说你跟了大仙才两天!”
“可是……小香蕉,你不是跟了大仙已久快二十年了吗?你怎么不难过?”
“你怎么知道我不难过?我只是悲在心中口难开,总有一天我会为大仙报仇雪恨的!”
“哦……可是你既然要报仇雪恨,为什么也跟着来了?”
“说你呆,你还真是呆!你没看到我被那女贼用降魔笛捅着,威胁着吗?我如此忍辱负重竟然还被你这根呆黄瓜质疑,简直气死我了!”
“原来如此……小香蕉你心里一定很苦吧……对不起……不过,为何聂姑娘方才还未开口,你就已经主动跑去镇上把老大夫请来了?”
“……你怎么这么烦?这么多问题?你是官订书籍元朝三百问吗?我这么做当然是有苦衷的,没看到我是为了麻痹他们吗?”
“哇!小香蕉你好厉害!!”
‘啪’地一声,厢房门猛的由内打开,聂小倩一脸怒气冲冲,“你们要聊悄悄话可不可以站远点?而且——”屏息大吼道,“可不可以不要喊那么大声声声?”
屋内传出一平静的男声,“聂小姐,你不用为了掩饰你内心的心虚而特意跑去责骂他们。”
气势汹汹地把门一合,岌岌可危的木板发出脆弱的嘶鸣——
聂小倩瞪着简陋床榻上的几乎裹成木乃伊的男人,还好现在站的够远,室内光线够暗,她的脸皮微红,仍是强词夺理道,“我怎么心虚了?不过就是检查下你的伤口嘛,不要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吓死她了,这个洁癖男每次都是不动声色的,刚才就是以为他睡着了,所以才好奇的想要看下‘小龙三太子’是不是已经不在了……毕竟割了107刀……就算插满全身也不够,没道理‘小龙三太子’能够幸免啊……
不料到这阴森洁癖男,竟然在关键时刻醒过来,还好言问她在干吗?
她的手已经把薄被撩到他的*,几乎整张脸都贴在床沿细细查看他两腿间的……他难道自己不会看,她在干吗?
“聂小姐你今年已经二十七了吧,在医学上,到这个年龄段还没有谈过恋爱的成年人,都建议去看下医生——”
“你才要看医生!”说得她好像变态一样!那就别怪她心狠嘴毒辣,“我之前还担心你将来的婚姻问题,现在担心都免了——你也不要自暴自弃,把心思放到工作上做学问上,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一定能写出另一部名扬天下的史记……续集!”
“……”男人的眼暗了暗,破天荒的露出浅浅一笑,却让聂小倩险些摔贴在门上,原来……不是他天生脸僵硬,而且他的表情不该人间有,只应地府间……
“肚子饿了?伤口痛了?我去去就来!”她的心口忍不住狂跳,虽然说绑成粽子的龙子寅此时完全没有杀伤力, 但是,她的心好慌啊……
他向她招了招手——
她摇了摇头……
他再向她招了招手——
她又摇了摇头……
“聂小姐,你过来,我把伞给你,你一个人去狼牙山吧,我打算生老病死,不,立刻病死在这里了。”他收回手,撇过头,慢慢地躺了回去。
她刚才好像说得有点过分了,就算他真的后半辈子都不举了,她也不该戳他的痛处,微微有些愧疚,“三太子,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你人这么好,一定会找到一个深明大义的好姑娘。”
“深明大义?”龙子寅把头转过来,淡淡地盯着门口局促不安的女人,“我要她明什么,义什么?”
聂小倩嗯了半天,像个小学生认错般缓缓地接近床榻,“三太子,你想吃什么,我虽然没有钱,但是一定会帮你弄来。”
“白斩鸡,糖拌番茄。”龙子寅淡淡的开口道,并未看向她。
“这个番茄可以,鸡的话……你看素鸡可以吗?”她仔细地观察男人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不悦,心里鼓舞万分,正打算出去。
“聂小倩同志——”淡淡的男声又起,却把她吓了一大跳,顿时有些结巴,“你……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我难道不会自己看,你当时的病历卡不就摊在办公桌上?”这一回,龙子寅轻轻地撇了她一眼,“去吧,白斩鸡,不是素鸡。”
“可是……”
“素鸡也行,你独自去狼牙山吧。”
聂小倩咬了咬牙,暗哼一声,不高兴地推门走了出去,颠了颠口袋里的两粒碎银,她是真没钱了呀。
顺手关上房门,这才环顾四周,奇怪,那两只小妖怪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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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东头——
一身穿白袍的青年蹲在一口井旁,一脸担忧,“小香蕉啊,你真的打算往井里投毒吗?”
换上鹅黄纱纺的青年,将袖袍撩到肩膀,阴笑道,“哼,今天就让你见见世面,什么五味茴香散,千姿百媚香,都不如往井里投毒来得阴狠,与你说了这是阅历的积累,你这辈子都望尘莫及了。”
小黄瓜顿时羡慕不已,他何时才能拥有小香蕉的十分之一呀?
两只小妖怪还在井边得意不已,突然一阵暗香袭来,来不及躲闪,两人已经被一手一个扼住了喉咙,直接推到在井旁爬满了青苔的残壁上——
愣愣的看着面前满头银发,眼尾噙满笑意的妖怪,舌头发麻一时发不了声音——余光一闪,发现远处的盛开的绒花树下,还遥立着一墨发少年。
“你是谁?”小香蕉面色狰狞声音却难以抑制的发颤,人与人之间方有气强气弱之分,在妖的世界里,单凭散发出来的妖气,也可分为三六九等——
可是眼前的这只怪物,妖气中竟然带着浓浓的异香……古有传闻,北有狼牙山魃,南有云暨鬼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妖香盈天地……
两只小妖怪顿时被*的妖气震得浑身发颤,止也止不住,只听眼前的紫袍银发的妖怪‘扑哧’一声笑出来,猛的一收手,小妖怪顿时脚一软,跪在他的面前——
小黄瓜呆呆地看着垂在面前,从紫袍中探出的修长分明……却缺了根指的断掌,还来不及诧异,妖怪含笑的声音砸落头顶,“两位的身体,还望借来一用。”话落,骨节分明的手指直接从他们的头顶插入,拔出时,带出缕缕光泽分明的银丝,顿时化作了绕指柔。
紫袍妖怪微微一笑,搁置唇前,轻轻一吹,银丝顿时如同棉絮般消散在空气中——
他看着面朝下跌落在脚边的两只小妖怪,眼儿一眯,甩袍转身,望向远处的青年,后者仿若未闻般,一动不动地立在绒花树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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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倩端着半只切得齐整码得整齐的白斩鸡,外带一盆红糖拌番茄,面色不豫地用屁股顶开房门,“三太子,你的鸡番茄来……了……”
呆呆的看着已经下了床铺立在窗前的男人,他被鬼上身了吗?怎么能够乱走乱动?!
披上被84泡白的粗麻衣,慢慢地转过身,“聂小倩同志,你的动作如果再快点,我都可以直接起来吃早饭了。”
气死她了!!“三太子,要不是你非要吃白斩鸡,至于这么久吗?再说饭馆里鸡经过后加工比较贵,我亲自给你去农家抓了一只,然后再转卖给饭馆半只,你看,这只鸡的成本就大大的减少了!你不感谢我这么勤俭持家,还乱扣我帽子,我冤不冤啊?!”
‘啪’地把食盘狠狠往桌上一扣,果不其然,好几块经过她精心算计的鸡肉一下子跌出了瓷盘,滚落在桌上,她看了看龙子寅一眼,不动声色道,“龙三太子,这几块脏了,我去丢掉!”
慢慢走至桌边的男人,伸出绑满绷带的手,抓住某女居心叵测的贼爪,淡声道,“倩同志,我发现经过昨天的冲击,我已经没有洁癖了。”
“真的假的?!”聂小倩失声惊呼?!早没有晚没有,偏偏挑这么关键的时刻没有,当她是三岁聂淡淡啊?怀疑地视线在眼前面色平静的男人脸上扫了不止数下,“我不信,你证明给我看!”
龙子寅当着聂小倩的面,抓起桌上的一块鸡肉,合掌塞入口中,咀嚼数下,面色不变地吞入腹中,看着眼前天崩地裂的女人,眼底缓缓淌过一抹极淡的笑意——
聂小倩灰暗地转过身,一脸欲哭无泪,却没有看到男人将掌心的鸡肉掷向大敞的窗外,不动声色地抽出湿纸巾反复地擦拭,然后执起桌上的竹筷,“倩同志,你如果想吃的话,只要帮我一个忙就行了。”
“什么忙?”她其实也没有那么想吃……只是一想到是银子买的,就恨不得把盘子也吞下去。
“我的那几双白布鞋淋了雨,你能帮我再重洗下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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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满满一盆布鞋的聂小倩正往客栈的后院走,不料在楼梯口正好看到了跨门进屋的两只小妖怪,诧异之色溢于言表,还当他们逃跑了,没想到又自己回来了!
身穿白袍的小黄瓜看到走下楼的聂小倩,嘴巴一瘪,眼眶一红,*的脸颊迅速鼓起,圆鼓鼓的眼睛顷刻已盈满泪水,“妈……”
‘扣’地一下,换上紫袍的骚包小香蕉猛的敲了下他的后脑勺,令他把后半截话生生含在口中,鼻涕一流,“吗……路上好多人……”
聂小倩闻言扑哧一声笑出来,妖怪会怕人?盯着哭的惨兮兮的小妖怪,顿时眼光放柔,她的儿子小时候也会这么哭,三岁的时候有一次在楼下的小弄堂里看着老头们下围棋,看着看着就跟着收棋盒的老头回家了,结果聂小倩去把儿子接回来的时候,小家伙也是哭得这么委屈……
放下木盆,卷起袖口,用里衬小心的抹去小妖怪脸上肆意横流的鼻涕眼泪,擦了半天,发现小妖怪瞪着水雾迷蒙的大眼愣愣的看着她,脸颊又红又鼓,她心口一软,就像哄儿子般,在他粉嫩的小脸上亲啄了下,“好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见几个人就哭鼻子,以后怎么办啊?”
“哇……”小妖怪如同被人说中心事一般,一把扑入聂小倩的怀抱,呜呜呜……妈咪还是对他这么好……
还未哄几句,怀中一空,小黄瓜已经被紫袍青年一把揪离她的胸口,只见那面容微笑的少年,朝她嘴角一勾,然后凑上自己的脸,“我也要!”
‘啪’地一声,一只小巴掌甩上他的脸颊,紫袍少年立刻瞪眼了眼,嘴角噙着森然的笑意,“小黄瓜……胆子不小啊?!”
小黄瓜立刻往聂小倩身后一躲,哼,他现在有妈咪,已经不怕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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