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中……
无数只乌鸦飞过……
丰涔怒了,嘴角的笑容又深了几许,浮霜暗知风雨欲来,忙假装非常的热衷,非常配合的说道:“不错不错,殿下是好太子。”
阿楠深知尾巴狼的套路,忙接茬道:“这计划甚难,不知殿下如何实行?”
丰涔甚感欣慰,继续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好的戏段子必定要有真人真事改编,这样才能引起戏迷们的共鸣,所以本宫决定写一个好点的戏本子让京城最好的戏班子传唱,定要搞的轰轰烈烈,天下皆知。”
“姚家愿意承担所有演出及殿下创办过程中所有的物资,小民们愿意提供好的真人真事,包殿下满意……”姚瑾已经将结局猜的七七八八,恨不得跪求原谅,只是事已至此,只求将伤害降得更低。
“姚少爷,您有所不知,殿下最喜欢亲自亲为,您提供的殿下不一定满意。”阿楠朝姚瑾解释一番,又好问道:“殿下想必题目已拟定了吧,不知奴才是否有幸第一个聆听?“
丰涔给了阿楠一个赞许的眼色,果然是跟自己长大的,果然合自己心意,继续道:“题目便叫‘花斑猴子’吧,通俗易懂,便是不曾读书的庄稼汉子亦能懂得七七八八。”
姚瑾全身颤抖,不知是吓得还是气得,自己最引以为耻的事情,这尾巴狼时不时提起也便罢了,现在要闹得天下皆知,天下传唱,以后自己这个首富公子还要不要出门了,还要不要见人了?还不如一根白绫挂脖子来得干脆,看来这回所破的财恐怕不是一点两点了。
“小霜霜,要不要听呢?”丰涔笑道。
“不……”‘想’字一出,瞳孔中出现尾巴狼的笑容,全身起了激灵,改口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喜欢听。”
丰涔甚是欣慰满意,玩弄着浮霜飞舞在空气中的发丝,将姚瑾自小到大的丑事添油加醋地说得七七八八,还将他与各类花魁小姐的情感纠葛绘声绘色的讲述一番,直到浮霜对姚瑾面露鄙夷之色,才算罢休。
而姚瑾已在不知不觉中失了踪影,暗暗将浮霜拉入禁见榜单,原因很简单,他不敢面对童年的阴影,凡是知道他内幕的人,没点本事的早见了阎王,有点本事的便逃得远远的改名换姓,唯有这只尾巴狼得罪不得,除不掉,拉不拢,讨不好,说不得,惹不得……现在无缘无故多了个女人……
看丰涔刚才的表现,看来那个女人比之丰涔更得罪不得。得罪丰涔大不了破些财揪点心头血,得罪了这个女人,丰涔得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由暗暗佩服妄图将其拉下太子之位的众皇子们、
丰涔很守信的带着千泠、浮霜去丹园吃鸡,马车一停,浮霜脑袋一阵恍惚,那双眸子朝着某个方向闪烁着莫名的光泽,足尖点地,宛若一只临空的红鸟,逝如青烟……
“娘,等等泠儿。”路人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一辈子从未见过奔跑速度如此迅速的小屁孩子。
丰涔也不甘落后,足尖在马车踏板上借力,高高一跃朝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追去,一转眼已追出了两里路程,深处在城西的一个民居深弄中……
只见千泠又恢复了狐狸身,两只锋利的爪子掐住某一飞行生物的脖子,不过一看便只不是一只寻常凡间的鸟类,它有九个脑袋。丰涔脑海中闪现出《神兽志》中的一句话:鬼车,又名九头鸟,色赤,似鸭,为犬吡其一,常滴血,雪滴之家必有凶咎。
“我娘问你话呢,问你一次不说便去你一脑袋,九次不说,你便成那无脑之鸟,”千泠见其闭口不答,又怒道:“本殿下血统高贵,你这死*鸟敢跟本殿下一样拥着这‘九’,本殿下甚是恼火,现在便切你一脑袋试试。”
“殿下且慢……我说……”
“殿下且慢……我说还不行吗”
“手下留情……我定说不误”
……
鬼车似乎感受到千泠前爪传来的大力,九个脑袋皆露出恐惧之色,九张嘴同时开口求饶……
“你敢有半句妄言,便废了你这*鸟。”千泠恐吓道,浮霜平日见这小狐狸只知吃鸡睡觉,想不到动气怒来还真有些青丘皇子的威严,不由暗暗好笑。
九张鸟嘴同时开口道:“我也不想下凡尘来的,我鬼车好歹也是神兽之一,遨游于天地之间,但是天帝大人下令让我下来,我怎敢不从?我又没神尊大人那么好的本事让天帝服气,只有任劳任怨的份。”
“那人究竟是犯了何事,引得天帝关注?”浮霜听它提到神尊忙转移话题道。
“他倒也没什么大错,可是他娘犯了大罪,违背了天地伦理纲常让天帝动了怒。妇债本由夫偿,但是她夫死得早,便只能让他儿子偿了……”鬼车感觉脖颈处的利爪松了松,提着的鸟心也淡定了不少。
“可有解?”浮霜问道,自己曾经吃过天帝的暗亏,且知道这厮人品极坏,想必这被迫害的人定是个好人,想自己五千年受的苦楚,推己及人,倒想帮帮这个可怜人。
“滴出去的血哪有收回的道理,姑娘你便放了我吧,我也只是被当跑腿的可怜鸟。”鬼车委屈道。
“敢不说?”千泠的利爪直掐进鬼车的脖颈,斑斑血渍浸湿了鸟毛。
鬼车鬼嚎道:“委屈啊,真的没解的啊,倒是能小小的补救下,若是他媳妇跟他断了关系,倒不会受那牵连。”
浮霜知道再问不出什么,眼波一动示意千泠放爪,鬼车倒也不含糊,倏然高飞而去,眨眼间哪还有它的踪迹。
繁华的城西大街人来人往,在不眨眼的平房前面搭着一个简陋的大棚,棚顶旁的矮脖子树上悬挂着一块白色粗布,一个娟秀的‘面’字却吸引了丰涔的注意力,品论道:“这字写得不错,不过却也*了这书写之人的心理,这人恐怕不是好东西。”
浮霜撇撇嘴,道:“你又知道。”
“哈哈,这天下间只要不是自己的心,谁的心都得牢牢的捏在本少爷的手中,特别是你。”丰涔嘴角勾起一抹属于王者的自信,宛若天湖的眸子让人看不真切,这话听着带着几分戏谑,却是丰涔最真实的想法。
浮霜沉寂几千年的小心肝不自主的多跳了几下,假装若无其事的将千泠抱坐在椅子上,“老板,来碗面。”
“来喽……”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吼吼,原来是两位公子啊。”特地在‘两’字上放慢了音调。
抬眸看去,来人身着青衫布衣,袖子高高卷起露出两节雪白的藕臂,一顶棕色的帽子将脸遮住大半,看不清容貌,但是嘴角的笑容却带着一丝精明,脖颈处却无喉结,浮霜顿时了然,原来也是女扮男装的主,也学着她的强调道:“吼吼,原来是位‘老板’啊。”
“要什么面?”‘老板’抡起肩上的白布在浮霜面前的桌案上擦了擦,话中带话道:“看在我们都是男人的份上,给你打个折如何?”
浮霜不由自主的喜欢这个女子,不仅是因为她的直爽,还有举手投足间的干练,这种气质在众多女性之中都是很难找到的,答非所问道:“你相公呢? 你肚里的孩子也有个把月了吧,看你气质风度却不是一般女子能比拟的。”
‘老板’的手指颤了颤,许久又爽朗的笑道:“相公看书准备秋试呢,我这样的日子不会过得太久。”似在反驳浮霜的话,又好似在安慰自己一般。
丰涔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笑,似讽刺似惋惜,手指逗弄着千泠的尾巴,惹得千泠发出呜呜的哀鸣。
“我看你也是个直爽的姑娘,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浮霜非常不应景的说道,丰涔抬眸望了她一眼,带着一许鼓励,“你跟你相公不合适,你看看,他好好一个男人自己不干活也罢,让家中的生计全压在你肩头,你也是有了身孕,况且胎气在前段时间更是容易不稳,所以更应该进补,而这个男人却不在你身边伺候,这样的男人你要来做什么,还不如休了来得痛快。”
“娘子,原来你有了身孕。”大棚后面的小屋门忽然打开,一道纤长的身影小跑过来,一双未曾干过粗活的纤手握着‘老板’的手,眼角闪烁着泪光,“娘子,你受苦了。”
“雪君,你说得哪里话,我们是夫妻,本是一体。”‘老板’靠在雪君的肩头,带着女子的娇柔,这样的她与浮霜刚刚所见的直爽老板判若两人。
浮霜打量着这个叫雪君的男人,她敢说敢将雪君这样的名字拿来用的人非他莫属,雪白的肌肤弹指可破,那容貌那气质完全可比拟捧在手里便易融化的白雪,虽然是男子却带着一丝女子的柔和,不过与‘老板’的直爽、略显男子的气势放在一起,这两人的性格还真是极配,极具有夫妻相,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段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