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器量
火光在漆夜中摇曳，映亮火堆周围的面孔，郭胖子，现在他已经不再是胖子了，应该叫郭疤脸，脸上纵横十条抓痕，有些狰狞，一手拄着军刀，一手拾起地上的柴火随手扔进火堆里，自从基地逃生的晚上，他便少言寡语起来。一个近五十岁的老兵油子，接近退伍的年纪，干了一桩杀了数十人，必然会臭名青史的赔本买卖，现在他的儿子刚刚有了他的孙子，他却被整个三号基地的守备军追杀，被军方通缉，罪名是醉酒杀人，畏罪潜逃。火光一摇一摆照在他脸上，现出他眼角的皱纹，比起祝寒看到的意气风发的郭胖子不知道老了多少倍，除了他时而闪过的嗜血的眸光，浑身透出颓败的气息。郭胖子右手摩挲着拄在地上的军刀，左手随意拿起一根木棍扒拉着火堆。
“没有外人了，你说吧”祝寒看了看略远处，缩在树下的女孩说道。
“哼！我有个条件”郭胖子冷笑一下，上了高原之后，一连七天，祝寒三人对郭胖子的事情不闻不问，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这是和自己消耗耐心了，好啊，那就耗吧。现在祝寒先提起来了，郭胖子知道自己赢了，趁机开码。
“你！”“嘿嘿，祝寒听他说什么”
“我回答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就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祝寒一脸怀疑的表情。
“哼哼，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想到宫本，郭胖子眼中凶光一闪。
“为什么要劫持客船？”
“哼，我们不过是要制造一起事故，那只补齐船上有重要的东西，我们要搞到手，卖出去值大价钱！”
“卖给谁？”祝寒追问道。
“这是下一个问题，到我问了，你们三个什么关系？”
“这是我姐姐，这是我未来姐夫”陆语毅眼珠一转，嘻嘻一笑道。
“哈，你们才多大”郭胖子一皱眉。
“主使你的是什么人？”
“三号基地少将，宫本暮春！”
“好了！我们没有问题了，祝寒去睡觉吧～”说着陆语毅果然站起身来，打了哈欠，拉起陆语馨来，从身后踢了祝寒。祝寒皱了皱眉，强忍下话头，站起身来跟着陆语馨姐弟。
“等等！”祝寒三人才走了两三步，郭胖子在后面喝道，此时他脸色发青，阴郁的仿佛要滴出水来了，“你们就没有其他问题了？”
“大叔！你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哈哈哈，好，我果然是小看你们了，我还有一个问题，小子！你是哪个家族的？”
“这个嘛，嗯，”陆语毅沉吟的样子，眼睛四处瞟了一下，最后回过头来给祝寒两人使了个眼色，“跑！”
“哼！”郭胖子一声冷哼，这个小子鬼精鬼灵的，不耍花样，郭胖子反而不信。不过还是嫩了点，这三两步的距离，六七步之内自己便能追上！郭胖子左手木棍猛的一撩，火堆里四五根柴草被他一挑打着旋向三人激射而去！郭胖子本人则一抄手中军刀，迅猛一蹿越过火堆。
“祝寒！”“呼啦”祝寒右手一扬，一面红绸幕布半展开来，挡在身后挡住身后，将柴草尽数挡下。
“雕虫小技！”郭胖子脚下重重一踏，整个人跳起在空中，举到便要劈来。
“老夫来回答你！”夜幕之中应声已有一物呼啸扎下，未至近前郭胖子便听到“嗖”的一声破风声，高手！郭胖子脸色一变，刀势一变，凭着感觉，狠狠向上一撩。“当！”一声撞响，郭胖子仿佛被一颗陨石砸中，瞬间被贯在地上，滚了三滚，半跪起身子，“什么人！？”
郭胖子站起身来，右手拖刀在身侧，不住的颤抖，眼睛瞄向右前方，那里一根丈多长的漆黑巨大镰刀插在地上一阵震颤，抬头向空中一望，四个身着黑袍之人静静悬在天上，各自踩着不同的巨大念具，郭胖子心中一沉，向后退了一步。
“我劝你，不要动”身后幽幽一声，郭胖子转头扫视了一下，自己周身十米，七八个同样身着黑衣的人已然将自己围住了，说话之人正一手扶着先前缩在树下的女孩，那女孩一脸苍白惶恐，两腿软倒，没有人扶着站立不住的样子。
“我投向！”郭胖子十分光棍的将军刀“哆”的一声钉在地上，缓走两步，走到火堆前，坐在先前的石头上。这些人各个气息沉定，恐怕每一武功都不在自己之下，天上还有四个念修高手，尤其那杆巨镰的主人更是修为深不可测，现在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少动点心思还能多活一会儿。
再次围拢在火堆之前，换了场面，火堆一侧，祝寒三人和那个陆语馨姐弟叫王伯的老黑衣人，身后还有两个黑衣人站得笔挺不动，手藏在斗篷里，郭胖子看不到他们使的什么武器；火堆这头，郭胖子全身自由的坐在那，只是身后站了两个黑衣人，一柄仿佛是一杆长锥却是四面开刃，上面错落四刃半尺弯钩的奇怪兵器架在郭胖子肩上，中间的一刃弯钩钩在他的脖子上，郭胖子甚至怀疑这兵器是不是专门为了这种状况准备的，单是兵器就封住了自己所有的进退路线，一动便是鲜血喷涌的场景。其他的黑衣人一闪间全部无声无息的退走了，这些人还擅长潜藏和暗杀！？自己还真是“走运”啊，撞上古塔的一流世家了。郭胖子心中一阵盘算。
“嘿嘿，王伯你们还真快，昨天我捡到一只受伤的兔子，就知道是你们到了”与先前不同，祝寒三人都换了轻松的神色，郭胖子现在插翅难飞，不急着问他，凉一会儿。
“少爷，我们沿着你的标记走，忽然发现断了，就留了人手在这边寻找，我自己带人往基地去，老朽还担心了一阵子”一想到陆语毅留下的标记，王老也有些忍俊不禁的道。
“什么标记？”祝寒和陆语馨都很是好奇，要知道，每次陆语毅上厕所可都是有三指头陪同的，他能留什么标记呢？不会是……
“这个嘛，嘿嘿嘿，秘密，秘密”陆语毅难得不好意思了一回。
“祝寒，你有什么话就问吧，这下他至少能说八分真话了”看祝寒和陆语馨仿佛没有要放过自己的意思，陆语毅转移话题道。果然祝寒的注意就被吸引过去了。一时间众人全部盯向郭胖子。
“我之前说的都是真话，我的主使人是第三基地少将宫本暮春，之前我们一直就在倒卖基地里的补给，失事的补给船里面装的一船爆符，我们几个年纪大了，准备干一票大的就收手，没想到走漏了风声，上面追查下来，所以宫本暮春要杀我灭口。”郭胖子这一番话说的并没有什么破绽，见财起意是人之常情，制造一起事故，将自己吞没的油水转嫁成补给船失事的损失，虽然会损失一部分货物，但是账面上不会出现任何差错。郭胖子在赌，赌这些黑衣人会去敲诈宫本，作为筹码，自己至少可以活到双方成交，当然成交之后自己还没逃走，就之只能被灭口了，但是总好过现在就死。可惜郭胖子的算盘注定落空了。
“我知道那些老鼠的军弩是从哪来的了！它们把补给船搬空的那天晚上我就在旁边的树上”祝寒明悟的说道。听的郭胖子脸上瞬间没了血色，自己以为活着的船员也是他！嘿，嘿嘿，我郭玉伟的报应来了。
“哼哼！给妖族提供军用物资，好好好，这样的事情都敢做，你就不敢赌一次？赌我们家有足够的能量和你背后的势力抗衡！？赌我们对人族的忠诚！？如果你赌对了，至少还有三五年可活！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们！”老黑衣人只听了双方几句对话，心中一转就明白了九分，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他原本坐着的石头，瞬间碎裂，周围无端生出一股气流，郭胖子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却感觉到仿佛被一头霸王龙凝视着，这样的气势……难道是传说中的宗师？
“三年前，他们开始入驻内场”听了老黑衣人的话，郭胖子知道自己有七成的希望能活过今天，调整了一下如实说道，“关谷熊仁中将来内场视察时，亲手提的一只箱子，那个时候我还是宫本少将的警卫班长，我亲眼看着关谷中将故意把箱子踢下遁梭的，飞出去很远关谷中将说自己的箱子丢了，然后让我们就近寻找……”
郭胖子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说罢，长叹了口气，这个郁结在自己心里憋了三年，郭胖子何尝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背叛国家！甚至是背叛种族！有那么一天或许自己会背上全部的罪名被后世所唾骂，自己只不过是个小人物，背不起这许多罪名，但是自己有的选吗？实际上郭胖子也是最近才将前因后果彻底弄的通透明白，之前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只有四分的认知。
猜想永远是猜想，只有猜想被证实的时候，人们才能放下最后的侥幸，直面。事实是令人震撼的，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入侵，国家层次，种族层次！篝火堆边陷入了死寂。
“嘿嘿，郭胖子！鼠灾已经爆发了，看来有黑锅让你背了，你马上就要成名人了！”陆语毅拿起一根燃着的木棍，把那上面的火苗吹的来回抖动，“我看你死一万次都不够，我给你指条明路吧！”
“配合你们指证关谷中将？”
“哈！熊仁那小子，他可没有这个胆子”老黑衣人冷哼一声丝毫没把关谷熊仁当回事的样子。
“古塔帝国可不关我们家的事，如果你愿意当个打手，说不定有一天可以报仇哦～”陆语毅坏坏一笑，这郭胖子的杀伐果断，自己是见识过的，死了可惜了，就是不知道祝寒肯不肯让他活着。
“你们！……自由域”郭胖子精明，一下就明白了陆语毅的意思，不过以他的见识，自然知道自由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吃人不吐骨头！但是这个小孩，不，小少爷都比自己看的通透，鼠灾已经爆发了，攻占了基地，事情败露了，所有的罪名都会推到自己身上，偌大的古塔帝国再无自己容身之地了，走，才是最好的选择！“好！如果能报仇，郭某这条烂命就交给你们！”郭胖子还是条血性汉子，想通了便没迟疑。
“不急，不急～你能不能活，我说了可不算，他说了算！”陆语毅把手一指正是祝寒。本来郭胖子存了十分指望，一看祝寒又只剩下三分。这家伙差点被自己害死，陷在内场里头，郭胖子“试练”过一次了，内场里的情况自然清楚，自己都脱了层皮，何况这个小娃娃？这孩子心里不知道有多恨自己呢。
此时的祝寒也在天人交战之中，就目前来看，天底下自己最恨的人便是眼前这个郭胖子，但是祝寒一想到自己不是还活的好好的么？为什么非要把这个人杀死？这个想法有点离奇，但是祝寒确实是这样想的，按照师傅教给自己的，消除一切隐患，郭胖子该杀，可是自己怎么就没有杀之后快的意愿？
“算了”祝寒淡淡的说了一句，站起身来，低着头众人看不到他表情，一步一步往黑暗中去。
“天性存仁，不知祸福啊”老黑衣人深看了祝寒两眼，回头自语道。
“嘿，郭胖子，恭喜你活了！我回头和四爷爷说，你就跟着他怎么样？”
ps：这章晚了，大章四千，把第一卷结束掉了。卷末总结一下，开头的地方写的比较啰嗦，这个贯穿始末的大坑并没能处理好，钢镚儿道歉；另外，可能事钢镚儿的功力不足，没办法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通过第一视角表现清楚，所以诞生了所谓的3d视角。最后，祝寒戏份还是少，尤其是心理的描写，这一点钢镚儿说明一下吧，不算辩护，只是阐述一下钢镚儿自认为的主要原因，原因就是祝寒太小了，而且六岁之前几乎没有什么记忆，大家可以这样认为，祝寒不傻，但是他没有文化，所以他比较单纯，童年这一段时间，他的主要任务是观察世界，了解人情事故，而不是作出判断，辩证思维，说实话我真的非常佩服第一个发明重生这个设定的作者，让一个小屁孩可以让成年人一样思考是多爽的一件事情？至少在写作难度上就降低了不止一个档次，钢镚儿还得在这儿每天苦比的想，如果我是祝寒，我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孩，我该怎么想。罢了不废话了，无论怎么解释还是自己功力不行，从第二卷开始，对于以上的所有问题，钢镚儿都会想办法拟补。感谢大家陪钢镚儿走过了开篇的第一卷。由衷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