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唇,看着曦雯微微发红的眼眶,他呼了一口气,像是轻松多了的样子,“我厌倦了,真的,这种生活让我觉得这里很累。”他锤了锤胸口,“我不想这么下去了。”
曦雯疆坐在在位置上,望着他许久,这才淡淡的开了口,“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我们的婚姻,你就是这么认为的。”懒
“难道不是吗。”泽南转了下头看看外面,又转回来,“好了,不要再逼自己,我们,都给彼此留一点退路。”
“莫泽南,你是,不想要我了?”曦雯唇边泛着浅浅的笑意,平平的看着他。泽南摇了摇头,只说,“下车吧,让我一个人好好儿静静。”
“不要,我觉得我有权利为自己辩驳。”
“你认为我会想听?”
泽南傲慢的看了她一眼,倾过身去替她拉开了车门,“下去。”
“我不要。”
“让你滚下去。”
他心里极其烦躁,不由分说就将她推下了车,车上的包也一并扔给了她,然后开车离去。
曦雯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子疾驰而去,紧紧的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抹了一把脸,吸了吸鼻子,心想,你让我滚我就滚,你当我是什么?我这辈子就赖死你。
这可是你说的,我也学会了。
……
泽南坐在湖边,一手拿酒瓶,一手拿着烟,望着那远处的灯火阑珊,微微的眯起眼。指尖的烟他不时的吸一口,而且并没有强吞下去,一整天没有进食,胃里空空的,倒也不觉得饿,只是那种缺失感会传染到心尖子上,有些难受。虫
已经有很久没有想起父亲了,那个不算高大壮硕,却永远都有着明朗笑容的男人——他自觉自己是像父亲的,甚至在为人处事的大小原则上,他都跟随了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也都而是出头了,那时的他已经不再是需要人保护的孩子,所以那样的离别并没有让他觉得有多沉痛,只不过,人人都知道,在泽南的心里,他的父亲就像是一座山,一座永远都不倒塌的青山,即便他离开了人世这么多年,他在他心里也依旧是活着的。
这样的父子情,他又怎能允许有一丁点儿的瑕疵?
记忆中,打从他来到这世界上起,章叔就一直在他身边,或是良师,或是益友。他很疼他,从小就是,父亲离开之后他又辅助他支撑起信立这么大一家公司。可以说,章叔他是不求回报的,所以他感激他,尊敬他。
可是这样的感激这样的尊敬,是多么的可笑,若他不是泽南,若他不是林婉欣的儿子,他会如此不计回报么?
他甚至不敢想象,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之间是否藕断丝连,母亲她,是否穿着莫太太华丽的外衣而依偎在他的怀里……他不敢想,那种感觉就像是沾了水的点灯丝,仿佛一碰触,就会嘭的一声爆炸毁灭。脑子生疼。
身后有车声,近处的湖面忽然折射出晃眼的光,跟着,车子停下来,有人下了车缓缓的走向他,脚步声渐渐接近。
这些年在美国,心情郁闷的时候都会来这边看着这静静的湖水,或是扔几块鹅卵石,或是喝几杯小酒,身边,总是有人陪的。他对那个男人,当初是抱着怎样感恩的一种心态,他不信他不明白。
“好久没有来这里了,听说,对面的旧楼要拆了,列入了新的城市规划。”男人在他一边的石板上坐下,他没有转过头去,嘴角扯出一抹笑,使劲的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头飞了出去。
有瓶盖开启的声音,他转过头去,章国城开了一瓶小瓶装的伏特加。他朝泽南笑笑。
“用得太久的东西,始终是要报废的。就跟,人一样。”泽南也喝了口酒,眼睛就这么望着前方视野里暮色中那一汪深色的湖面。
章国城点点头,良久,他说,“你是对我失望了吧。”
泽南笑起来,“哪里,刮目相看倒是。”他将酒瓶子放在一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周身的筋骨。
章国城也站起来,他拿着酒瓶轻啜一口,然后说,“我觉得你应该听我解释。”
“我倒认为没必要。”他说得淡淡的。
章国城转过身来,正面面对他,“误解我,不要紧,我只是一个没有家庭的单身男人。可是你母亲,始终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除了你,她已经没有别的至亲了。你对他来说,就是她的命,这一点,就算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
“那又怎么样,这些,并不代表我可以接受她对我父亲的不忠。”
“你错了。”
章国城说,“三十几年前,是我负了她,她嫁给你父亲之后,与我不再有过任何亲密行为,她对你的父亲,是忠诚的。”
“那跟我父亲之前呢?”泽南冷笑着说,一副咄咄逼人的口气。章国城转开了脸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他的话。
泽南笑着摇了摇头,“有,是不是?”他低下头来,看着脚下一颗颗的碎石子,幽幽的说,“所以,你一边跟着我父亲做事,一边跟她谈恋爱,到最后,为了表示你对我父亲的衷心,把最爱的女人也献上了……确实是够讲义气。”
“不是。”
“章国城你还想说什么?”泽南突然大声呵斥,脸上不再平静,甚至是,有几分抽搐,“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我外公不同意,为了巩固两个家族,我妈不得已才嫁给了我父亲?”
“泽南。”
“够了,总之,由始至终最傻最蠢的人都是我父亲,现在又多了一个我。你们是真的很相爱啊,三十几年了,你们两个人年纪加起来都不止一百岁了,还想折腾个什么劲儿呢?”
他笑着笑着,弯腰捡起了身下的酒瓶,比划了几下,让后扔了出去。湖面激起层层的涟漪,久久平静不了。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泽南垂头,伸手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说得轻描淡写。
章国城点点头,他说,“我会离开信立不再出现,只是,不要再怪你母亲。”说完,顿了顿,他转身离开。
泽南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直到车子调了头,那光亮渐渐消失,他才缓缓的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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