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皇后有孕,嫡子血脉,太皇太后亲自交代,太医院里一直都谨小慎微的伺候着,生怕一个分神出了岔子。{ }&
却偏偏这世上的事儿,你怕什么却来什么。
皇后娘娘晨起时见了红,陛下盛怒,太医院里此刻,略微有些资历的医者都被宣去了椒房殿看诊,剩下的宫人仆役,也一个个忙得像没头苍蝇似的,生怕陛下的怒火殃及池鱼。
然宫道之上,一架辇车碌碌行来,不慌不忙的停在了太医院外。
“大人,请……”三顺自辇上跃下,正要回身拿马凳,冷不丁身后谁莽莽撞撞的冲过来,直接将他扑得直朝结实的牛臀而去……
“慢点!”不带斥责的嗔怪,雪白广袖带着一双骨节细长的手堪堪托在三顺腋下,帮他稳住了身子。
三顺一愣,背后隐隐的痛意让他回过神来,忙站直身子,“谢……谢大人。”说话时眼睛狠狠向身后瞟去,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来撞他!
“尚……尚大人!”正忙着捡一地狼藉的小黄门,是跟在太医令身边的严池,平日里最是聪慧,做事儿也谨慎,此刻见了尚虞,却是一脸的惊喜,丢了手中药箱推开挡路的三顺,急道:“大人!您快去椒房殿吧,去晚了,说不定咱们这太医院就要没了呢!”
辇车上白衣丰姿广袖飘飞的俊朗男子,正是尚虞,本该在甘泉宫侍奉王太后的太医。他就站在辇车上,远远可见太医院内一片慌乱,听严池提到椒房殿,不觉皱了眉头,再听他接下来那般严肃的后果,眉头更紧了几分,将手负在身后,也不急下辇,“出了什么事儿?”
三顺自明白该出了大事儿,忙让开严池,帮他拾掇散落一地的药箱,却不忘支楞着耳朵去听。
“大人,皇后娘娘见红了,这一胎怕是不好,陛下盛怒,太皇太后也发火了呢!”严池说着,也顾不上尊卑,手脚并用地爬上辇车,“大人,快些去救命啊!”尚虞是神医淳于缇萦的弟子,这太医院里上至医正下至仆役,没有哪个不知道,他是这太医院中医术最高的一个。
尚虞面色肃然,看了一脸不忿瞪严池的三顺一眼,“三顺,你且留下打点,不必跟来了。”
三顺一愣,却还是将药箱递给鸠占鹊巢的严池,恭敬应诺。{ }!
辇车碌碌,扬长而去。
刘彻摔断了腿,王娡本是求请太皇太后想往上林苑去,却不想他自个儿直接跑回了未央宫,太皇太后拿着王娡涕泪横流的请奏,想着阿娇已然有孕,未央宫虽大,她却笃定没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动阿娇,是以便下旨让王娡归长乐宫,也可帮着照顾后宫之事。也因此,随太后往甘泉宫的太医大人,便也一道回了太医院。
却说宫外,堂邑侯府同平阳侯府几乎是同时得了阿娇见红的消息,刘嫖急火火的进宫要替女儿出气,刘娉却怕刘彻一遇阿娇的事儿就闷不吭声平白被人欺负,好在她还听得进曹寿的劝,于是夫妻俩一道进宫去。
前脚后脚的事儿,刘嫖半点不含糊的先冲进了椒房殿,一眼便看到才被阿娇赶出来的刘彻,立在殿中,面色隐在暗影中,看不清他的神态,便觉那风神气度,顾自怡然风流。
刘嫖的气登时不打一出来,她由来跋扈,对阿娇的呵护是如珠如宝,先前一次次刘彻对阿娇的不好她记得都清楚,是以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儿,是彻底点燃了她的底线,上前一步也顾不上身份尊卑一掌摔在刘彻面上。
“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椒房殿里忙碌的宫人都忘了动作,却没有哪个敢抬头去看一眼帝王面色。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将刘彻打得有些懵了,眸光未清,看着刘嫖柳眉倒竖狠狠瞪着他的目色,不觉生出几分恍惚。
他上一次挨巴掌,是在什么时候?
似乎是那年匈奴侵入燕地,他看了南宫姐姐的家书,发狠要去杀伊稚斜……
“太子殿下,现在阿娇打了您,这当前有辱尊荣的事儿,比那远在玉门之外的伊稚斜好对付,您的剑该往哪儿,不用阿娇说了吧!”
不知为何,此刻想起那遥远的过往他觉得格外清明,连阿娇当初将长剑递给他时眸中不加掩饰的挑衅,也看得一清二楚。
刘彻的愣怔,看在刘嫖眼中,却与漠然无异,心中恼火更胜,“刘彻,堂堂帝王,你便是如此维护妻儿的!”
“姑姑倒还记得陛下乃堂堂帝王,欺君犯上,是为何意!”女子掷地有声的字句铿锵而来,刘嫖转身,正看到推开曹寿怒气冲冲的刘娉,一脸不忿。
刘嫖哂然,“不敬长辈,平阳公主又是何意!”
“你……”刘娉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眼睁睁看着刘嫖狠狠瞪了刘彻一眼,面色愤愤地进了内殿,而刘彻,自始至终只是撑着手杖,垂首不语,他面上鲜红的掌印,看来格外刺目。
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刘娉冲着呆立的宫人怒吼:“你们都退下!”
不过片刻,殿中就只剩了曹寿并姐弟三人。
“陛下……”
刘娉才一开口,一直沉默的刘彻便将她打断,“阿姐,你去看看阿娇,她不能有事儿。”阿娇一意将这脏水泼在了刘彻身上,即便不是他,若那孩子真没了,这辈子,下辈子,刘彻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再一次挽回的机会。
自小一处长大的姐弟,脾性自是了解,刘娉又哪里见过刘彻如此颓然的模样。一时间,憋在心头的许多怨气都无法出口,静静推开曹寿箍在她腕上的手,难得柔顺地应道:“好,阿姐帮你看着阿娇,她一定不会有事儿。”说罢深深吸了口气,直往内室而去。
刘彻腿还伤着,曹寿劝慰了几句不见作用,也只强扶着他坐下。
这边才刚坐定,就见一丰神俊逸的白袍男子,未着官服,领着一药童坦然进殿,见着刘彻,倒也未曾自矜,老老实实的行了大礼。
曹寿见刘彻不预睬他,挥了挥手令他快些进殿诊治,然刘彻蓦然抬首,眸光定定凝在那白袍广袖之上,眼中一瞬竟迸出了杀机。
“是你!”刘彻猛一拍案,若不是腿疾,他定会立时站起。
尚虞淡然一笑,目带嘲讽的望向刘彻,全不见半点臣子的恭谨,“陛下倒还没忘了小人,真是荣幸呢!”
“滚出去!”刘彻一声厉喝,扶着手杖颤巍巍地站起身子,然气势凌然,不容小觑。
淡淡睨了刘彻一眼,尚虞不做辩驳,只拱手施礼,转身便要走。
刘彻正觉疑惑,太医令却踉踉跄跄的自内殿而出,见尚虞往外走,不觉疑惑,忙跪下禀报:“陛下,还请陛下允尚太医入内为娘娘诊治!”
尚虞仍向外走,刘彻向内殿瞟了一眼,“站住!”说罢看向太医令,“娘娘如何?”
“陛下恕罪,臣……臣……请陛下允尚太医诊脉!”
非他不可么?刘彻抬眸觑向尚虞,以他的骄傲,本不该屈服,可阿娇……又是他不敢赌的那一个,即便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不敢放过。只是为何偏偏是他,偏偏他是淳于缇萦的弟子!刘彻握在手杖上的手暗暗使力,骨节突兀青筋毕露,站在他近旁的曹寿隐约听到有碎裂之声,看了一眼怒意汹涌的刘彻,缓声道:“陛下,娘娘和龙胎要紧。”
然,刘彻仍是不说话,一时间,殿内空气胶着,混着淡淡的血腥味,不见松动。
正当此时,却进来一人,赫然是长信殿中服侍太皇太后的沛柔。
“陛下,太皇太后请您往长信殿说话。”
太皇太后召见,自是也知道了这边情况,兴师问罪来的。
刘彻思绪一转,握紧了掌中裂开的硬木,任那枝桠碎屑扎入掌心,面色不改,提步往殿外行去。
与尚虞擦肩而过时,刘彻破天荒地抬手止住了他行礼躬身的趋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却咬牙切齿格外坚定地声音恨恨道:“她是朕的皇后,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
尚虞挑眉哂然一笑,迎上刘彻的目光,毫不掩饰眼中的情意,却不待刘彻再开口,已抽身进了内殿。
“陛下,您的手!”太医令正要起身向内,却看到暗褐色的手杖上有蜿蜒的血迹,不觉一声惊呼,要上前包扎。
刘彻不动声色地躲开他,又看了一眼内殿,转身往殿外行去。
“摆驾长信殿!”
作者有话要说:嗯,最近不太勤劳,某只自我检讨……
于是,大家给阿娇的孩子取个名字呗~
不论男女,先取个名儿~
继续努力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