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乳白仙力,在女子胸口穿心而过,使女子面孔一阵扭曲,显然是已经疼痛到极点,同一时间,女子身体被那道仙力引起奇异变化,一具人形乳白色骸骨和十二根通明色的线状物体自她身体内脱离而出,天旨形成的锁链也由女子身躯,转移到那具骸骨之上。
只见一阵光华闪动,那锁链捆绑的骸骨、筋线快速缩小,最后被天奴收进一只黑瓶中,而那女子失去了那人形骸骨、筋线后,仙簪、仙袍等纷纷离体而去,使的她头发散落,一身雪白中衣,委顿于地,面色苍白几尽透明之色,看她面容,那个女子竟然正是玉柳仙子。
末月倒抽一口气,脑中混乱的想着,刚才那是什么?是玉柳仙子被抽去仙筋剔去仙骨时的情景吗?为何她会看到这情景?对了,是在她碰到接住她之人的皮肤后,为何碰到这人,她就忽然看到这情景?难道这个人是那场景的参与者?
想到这一点,末月惊吓的收回小手,身体轻轻颤抖着看向眼前男子,高瘦的身材,手臂却十分有力,即使年纪有三十岁左右,还留着让人看着生厌的胡须,面容看着却清俊非常,尤其是那双眼睛,散发着无尽的严厉与威严,这个人的眼神跟那画面中领头之人非常像啊!
“并命掌刑仙君亲自出手,抽了我的仙筋、剔了我的仙骨,将我打入轮回,世世为奴。”末月忽然想起玉柳曾经说过的话,难道刚才看到的那情景就是掌刑仙君动手时的样子,那此刻抱着她的人呢?也是掌刑仙君吗?他是不是发觉自己重回仙路?来捉她的?
想到这一点,从未感受过的恐慌使末月身体僵硬着,动都不敢动,直等待这位仙君动手,或只抓或是杀,生死由他摆布,只求千万不要连累无辜之人......沉浸在恐惧世界中的末月都无法感知外界的一切了,自不知外界并没有如她所想那样。
不知过了多久,是一时还是一世?末月只觉手腕处一阵清凉,直达脑海,使她回过神来,睁眼看去,却正是她最惧怕之人面色温和,对她微微一笑,并轻轻将一串碧绿晶莹的珠串缠到她小小的手腕上,大概缠了有四五圈。
那中年人见末月睁着紫黑眼珠,奇怪的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手腕,不知为何心中一轻,仿佛一直压在心头的千均重担寻找到了出路,又仿佛解决了万民之忧一般,全身轻松不已,也许是自己跟这孩子前世有缘吧?从抱她入怀竟就不想在放手。
还是他将这孩子当女儿看了?可家中的那唯一的女儿,也没人他觉得有多少喜爱啊!难道,能让他喜爱的只有这个孩子吗?他心头万般念头辗转,却知这里非说话的地方,再说,一个花农之女,也注定跟他无甚交集,也许此生缘分只这一面罢了。
一想到这点,中年人心中竟又生出不舍来,真想把这孩子抱回家中去养啊!他苦笑了下,揉揉末月头上棕黄细软的头发,温和的道:“小姑娘,刚才吓坏了吧!这手串是高僧开过光的,上面刻有经文,最是能够定魂安神,有了它以后就不用再害怕了。”
“啊!这位老爷,月儿她怎么当的起,您的救命之恩她还未报呢,怎么能收您这么贵重的馈赠。”末月这才发觉,她已经回到赵氏怀中,而被她认定为掌刑仙君的中年男人,并未出手拿她,还温和安抚她,这变化使她惊的呆住了,倒是赵氏一眼就看出手串的不凡,慌忙要解下退回。
中年男子摆摆手,不在意的道:“一个小小手串,不用在意,我与这孩子相见就是有缘,她叫月儿吗?好名字啊!”
“全名林末月,因为生在腊月最后一天而得名,这位老爷,这手串实在.....”赵氏正想着说辞,要将手串退回,她不是个普通农妇,她曾经好歹也是位官夫人,只看眼前人的穿着打扮貌似不起眼,可是光其身上那一身青衫绸缎,就不是普通人家用的起的。
说着官话,踏着官靴,一身气派威严,这样的人能是普通人?再看他随手送给小孙女的物件,碧色中泛着水光,每一颗都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还打磨的非常圆润,把自家卖了,也许都不值这串上的一颗珠子钱,连那串珠子的丝线,都是用的明紫色。
这个颜色可是黄色之下的一等色,按规矩只有朝中一二品大臣可以使用,就算现在对这方面的规矩要求不在像前明朝那样严格,百姓自己在家中使用也没人问罪,可是配在这珠子上,给人看到了就是祸端,所以她才想着退回,再说,哪有人家救了人,自己不备厚礼感谢,还让人家反送礼物的?
可惜,她反应慢了一步,还未来得及将话说完,一个管事打扮、一个护卫打扮的人就在人群中挤了过来,护卫装扮的黝黑壮硕,面带憨厚,管事装扮的,二十多岁的样子,面白无须,两人走到中年人跟前后,都面带恭敬之色,弯腰行了个简单的礼。
管事装扮的人更是半躬着身,低声对中年人道:“爷,地方已经探到了,您是否现在就过去。”
“末月啊!这名字好,是个有福气的,以后要好好照顾,像这样的地方就不要让她来了,太乱了。”中年人对管事装扮的人点点头,却回身对赵氏说了几句。
才对管事道:“小苏,这些花开的不错,都买下吧!正好,咱们去人家也要带点见面礼,大婶、小姑娘,告辞了。”说完转身离去。
那名为小苏的管事,心里诧异,面上却不带,抬头打量了下推车上的花卉,牡丹、芍药、玫瑰等,都开的不错,却也不值几个钱,可对主子的身份来说,这花也太俗了,正想掏出点碎银子付了钱,却在无意中扫到末月手腕上的手串,瞳孔立刻急缩了下。
手臂生硬的自袖口拐向钱袋,掏出一整锭银子递给赵氏,满脸赔笑的道:“这花开的就是好,难怪爷喜欢,只是花太多,搬着不容易,这里多出的钱,当爷跟您买下这推车可好。”边说边隐晦的打量赵氏、末月二人,尤其是末月,看的更是仔细。
怎么看都只是个两三岁的孩子,就算模样可爱,皮肤细嫩,可也只是个孩子,而且还生着头枯黄软发,一点不像有福气的样子,爷怎么就把那么珍贵的手串送给她了呢?要知道这串手串的玉石材料是缅甸送来的贡品,被当今赐给了爷,爷又命精工巧将雕刻成型。
还送到大师那里开光,沐佛光八十一天乃成,自送到爷手上,爷就没让它离过身,府里上下多少人碰一下都不行,怎么今天就送给了这么个小人儿了?苏管事心中尽管疑问万千,却知道不该问的不能问,不过这小女孩的家世要弄可清楚,万一哪天爷问起,他答不上就不好了。
“用不了这么多,一点碎银子就够了。”赵氏看着苏管事手里那整锭银子,猜测足有五十两,更不赶要了,还慌忙解下末月手腕上的珠串,递到苏管事面前道:“还有这手串,太贵重了,小妇孙女福薄,可受用不起。”赵氏这一口官话,条理清楚,面无贪色,一派坚持,一点不舍之色都没有。
倒让苏管事高看一眼,心道这妇人刚才没留意,看穿着打扮还以为是一普通民妇,现在看来却不是普通人,也不像简单之人,能说着一口标准官话,全身上下,穿的戴的,没有一丝越阶之处,虽然当今朝政宽仁,也不跟百姓计较这个,可普通人家都有顶金带银的。
还有一些富商之家恨不得把金翠都插到头发上,像她这样不越礼的太少了,心下对自家爷的目光更佩服,就分开这么一小会儿,就能在矮人中找出高个子来,就不知道这另一个小姑娘又是怎么回事?苏管事接过赵氏手中的珠串,轻柔的给末月又戴了回去。
还把银子塞到末月怀里,才对赵氏道:“呵呵,这位大婶,爷说这小姑娘是福气的,那她就是有福气的,哪怕没福气也会变的有福气,这手串爷给小姑娘了,那就是这小姑娘的了,您可不能拒绝,还有这银子您就收下吧!十谷你推着车,咱们赶快追上爷。”说完转身就走,那个护卫装扮的人也忙推车跟上。
“哎!这位苏爷......”赵氏先是被苏管事几句话的霸气所震慑,等回过味来,喊了几声,人家却钻进人群中不见踪影,她这心理七上八下的,又见来往之人大多看向孙女手中的大银锭子,慌忙将银子装进荷包内,有苏管事那句话,这手串她又不敢摘下了。
没有见识过皇权、官威的普通百姓不会了解它的恐怖,而她恰恰是见识过的,一个当朝太子,还不是皇帝呢,就弄的她家不得翻身,赵氏脸色难看的拉下孙女的袖子,将手串盖住,担心被集市上的混混盯上,挑拣着回家的大路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