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了头,不断地喃喃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下,浸湿了她好看的容颜,长睫沾上泪水。
苏默宁第一次看见她如此凄怆的模样,眸子里的光愈来愈暗。他开始分不清那一句对不起究竟是对他说的,还是对那个男人说的。懒
呼吸愈来愈艰难,她按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脸色一点点苍白起来,连唇色都渐渐褪了去。
“怎么了?”苏默宁见她这副模样,慌忙上前,却被她避开去。她站起身,脚下有些不稳,跌跌撞撞的冲进卧室里。
放心不下的跟在她的身后,他站在门边看着她跪在地板上,一头棕色的长发如海藻般披散下来,她从行李箱的夹层里拿出一个木制的盒子来,打开来,却是一根抽了一点的雪茄。
她握着那只雪茄,深深地吸闻,混合着木香的烟草气息一瞬间盈满鼻间。就好像,以辰就在自己的身边……
她从未仔仔细细的想过,为什么会这样依赖着以辰。就像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失去以辰的视线,仿佛他是自己生命中的底牌,仿佛他永不会离自己而去。
半晌,呼吸才渐渐地平稳下来,她跪在地上,看着手中的雪茄,想着那一夜他在客厅里坐了一整夜,抽了一整夜这烟。她坐在楼梯的拐角,隐没在黑暗里,呆呆的看着月色之下,他消瘦的面容。虫
她将那尾戒戴上自己的小指,紧紧地握住自己的小指,她抬起头,澄净的眸子安静地看着苏默宁,目光已经是异常地坚定,“我们回宁江吧。”
很多东西,总要离得远了才能够看得清楚,爱情亦是如此。若安想自己竟从未发现原来他早已经融入自己的骨血里,注定再无法割舍。此刻,她只想要回去,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以辰的身边。
她起身想要去拿手机订机票,手却忽然被苏默宁捉住,偏过头便看见苏默宁深沉的眸子。他说,“不用这么急,不会迟点回去就找不到他的。我去订机票,睡一觉,明天回去。”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她终究点了点头,深呼吸了一口,“苏默宁,对不起。”
他按住她的肩膀,抑制了自己的情绪,努力用沉稳的语调说,“什么都不要说。明天离开之前,再陪我去个地方吧。”
若安点了点头,抬眸看着他,物已是人亦非,原来这流光之中先行离开的,却是她。那生命中最初的爱恋,终究渐渐消耗殆尽,而她的所有依恋与情感却是在无知无觉中一点点交付予了林以辰。
“埃菲尔铁塔?”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心里错综复杂的情绪,低声开口。
苏默宁笑了笑,至少在这一点上,他与她,还是心意相通的。他放开她,沉声说,“嗯。好好睡一觉吧。”
“你也是。”她握着小指的手始终不曾放开,低低的说,“那晚安。”
苏默宁看着若安,她执拗的模样就好像只要握住了那枚尾戒,便是握住了她的全部世界。他不是未曾发现过,她紧张失措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去抓住自己的小指,也不是没有想过,其实她是因为这尾戒,因为那个男人。此刻,他忽然明白,或许,掩耳盗铃的那个人,是他自己。在每次就要探寻出她的心思时选择性的无视,既然她愿意信她爱的是自己,那他亦可以如此相信着。只要,能够留她在自己身边就好。
若安一整个晚上,只睡了短短两三个小时,每睡一个小时便会从睡梦中惊醒。她心中惴惴不安,迫切的想要回去以辰的身边。
凌晨五点多钟,若安终究还是裹着被子起了身。她从包里掏出自己的ipod戴上,坐在窗台上,天还未亮,尚且还能看见天边几颗零星的。她侧了脸,半张脸抵在窗户上,玻璃有些冷,冰凉的温度顺着毛孔穿透进肌肤里。
耳边是女子空灵而大气的声音。因为与你相遇,我才璀璨如新星诞生。因为与你相爱,我才能够存在。她低低的跟着唱,唱到这两句时,忽然就哽咽着再也唱不下去。她也是因为以辰,才能够存在于此。这歌词,多贴切。
若安将被子揽得紧了些,抱着自己的膝盖,看着脚下的城市。原来,再美的风景,以辰不在身边,都会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见天渐渐地亮了起来,她换下睡衣,穿着白色的恤衫和牛仔裤,叫了room.service。和苏默宁一起吃了早饭,她只在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外套,便陪着苏默宁出了门。
走到埃菲尔铁塔下时,苏默宁像是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条米色的宽大围巾来,替她将围巾系上,遮住了她小半张脸。
他和她并肩走着,一路上并无什么言语。三层瞭望台,她陪着他一层层走过。站在中层瞭望台上,凯旋门,卢浮宫,孟马圣心教堂都尽收眼底,大道小巷交错,这个城市似乎忽然安静了。
她将脸缩在围巾后面,带着毛茸茸的帽子,只露出两只大眼睛。她吸了吸鼻子,看着脚下的城市,神情有些恍惚,目光不知看向记忆里的何处。
苏默宁静静地看着她,他不明白,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小安对他,只余下回忆了呢?
这约定之所,他与她终归一起来了,一同站在这铁塔上,看着这巴黎的景致,却是与曾经的设想天差地别。明明她就在他的身边,但她的心,已不在这里。她恍惚的神情,时不时的出神,他知她是为了谁念着谁。
他与林以辰曾经单独见过。坐在茶座里,他随意的坐在那里,白色的衬衫随意的解开了两颗纽扣,掩饰不住的王者气质。
那个男人,优秀的让他有些气恼。他语气中笃定的,对若安的了解差一点让自己失去了克制力。
他唤她小安,林以辰唤他若安。在林以辰第三次说起“若安”这个名字时,他忽然忍不住开口道,“她是苏默安,并非林若安。”
林以辰眉目沉稳,目光淡淡的看着他的眸子,了然于胸的模样,“这该是若安决定的。不必将你我的意志强加于她。”这般说着,他拿起手边的外套,站起身,“既然若安选择了你,你只需许她以笑颜便够了。”
此刻,苏默宁看着她神情恍惚的模样,伸手摘去她隐藏在发丝后的耳麦。若安并不动,由了他去,半晌,她才侧过头看着他,“回去吧。”他点了点头,揽了揽她的肩膀,与她并肩往外走。
从巴黎到宁江,抵达的时候,宁江正是白天,他开车送她回去。若安坐在副驾驶座上,绷紧了身子,不似平日里,总喜欢斜靠在车窗上。
他明白他终究是丢失了他的小安,再也寻不回。平日里那样淡然慵懒的女子,此刻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小指,低着头,全身处于绷紧的状态之中。
苏默宁那些想要挽留的话突然就再也说不出来。车子在别墅区外停下,她迅速的拉了车门走出去,苏默宁亦下车,替她将行李箱拿下来。他看着若安布满血丝的眼睛,便知晓她昨晚睡得不好,而自己,又何尝能睡得着?
若安拉着旅行箱,抬眼看着他,“那我走了。”
他只是点头,并不言语。他默不出声的看着她走过一段种着梧桐的小道,身影隐没在那拐弯处。
无论是祝福的话还是嘱咐,他都无法说出口。他没有林以辰那样大的器量与自制,无法藏起自己的不舍与不甘,微笑着祝福,说再见。
情侣分手后,总有故作大方的一方会说“祝你幸福”,只是这祝福里又能有多少真心?而没有真心的祝福,他不会说。他怕她过的好,亦怕她过的不好。只是,如果是在林以辰身边的话,她又怎么可能会过得不好?
苏默宁抽出一根烟,站在别墅区外,沉默地吸着,直到留在车里的一包烟都抽完,他才钻进车里,驱车离开。
若安回到家里,看了一眼落地钟,下午三点钟。意料之中的,以辰并不在家。可是,若安原本不安的心情,忽然就定了下来。
她缩在沙发里,微微垂了眸子,屋子里很静,静的让人有些窒息。伸手够到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她扯过一边的布熊,埋在熊肚子上。
“今天上午九点多,凌晟在宁国路段发生严重的车祸……”听见这段话时,若安偏过头看着电视屏幕,突然发现和凌晟在一辆车上的,竟是楚玮。她蓦地坐直了身子,目光一凝,紧紧地盯着电视屏幕。
“可还想念意大利主教教堂?”
“你当真不记得我?”
“就写安吧。”
“さようなら。安。”
那些凌晟说过的话,突然就涌上了心头,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小跑着奔到楼上自己的卧室里,从抽屉里找出那一日凌晟来看自己时给自己戴上的吊坠打火机。
她迅速的拨通了凌晟经纪人的电话,问明了他所在的医院后,从车库取了车开车径自奔向所在地。
医院的正门已经围堵了许多记者,她皱了皱眉。早已等着的赵洁看见若安的车子,迅速的绕过人群拉了车门钻进车里,对若安说,“旁边还有一个侧门没人守着,是以前的老门。我们从那边过去吧?”
若安点了点,按着赵洁指着的方向绕了一大圈后寻到了医院的侧门,确实是没有人。她戴着针织帽子,穿着厚重的羽绒服,立领几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一路和赵洁躲过了记者,她才得以顺利的来到了凌晟的病房前。
“可以谈谈么?”她安静的看着凌晟的经纪人Mike,问道。
Mike看着她,点了点头,“对于你,我并不需要隐瞒。”
“他不是二十四岁而是二十岁,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日本人,对吧?”
Mike原本以为若安要问的是楚玮怎么会牵扯进来,不成想竟是这些,他有些愣住,随即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怎么了?”
一切豁然开朗起来。她抿了抿唇,“没什么。等他醒来,我会亲自对她说。”
Mike长长的吁了口气,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不知道能不能够醒……”
“会醒的。”Mike的话尚未说完,便被若安这样一句话斩钉截铁的话给打断。Mike诧异的看着若安挺直的背,她却已经推门走了出去。
这一夜,她一直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等着。赵洁也陪她守着,若安说了几次让她回去,她却是执拗的不肯,于是也就随了她去。
到了下半夜,因为前一天没能够好好睡的缘故,若安终究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若安迷迷糊糊的醒来时,尚未睁开眼便闻见了混合着木香的雪茄气息,属于以辰的味道。
她有些不清醒的想,竟然碰见和以辰一样嗜好的人。睁开眼,随着头顶白色的天花板一齐映入眼眸中的,还有以辰好看的侧脸,她蓦地怔住,这才发现自己正蜷缩在他的怀里。
“醒了?”他温和的问,修长而温润的手指替她将发丝理顺。
她直起身,“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会把人吓到的。”
他笑,大手覆上她的头顶,揉她的发丝,“小朋友,是你睡得太沉了。”
去买早餐回来的赵洁恰好看见这一幕,笑嘻嘻的将早饭递过来,一脸花痴的模样,“Vivian的哥哥也好帅,果然是基因好。”
若安也并不言语,只是微笑着接过饭盒,“辛苦了。”以辰点燃了一根烟,微笑着看着她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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