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张振生的话,有那么一瞬间,周东升的脸色显得异常苍白,心里也感到一阵恐惧。不过,这种状态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便被他很快调整了过来。
他竭力思考着该怎么办,该怎么来应对。很快,他便想到,这一切都是对方的猜测,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即便他得知了自己撒谎,那又怎么样?难道仅凭一个谎言就能指证他?再说,即便对方得知了郑少强和自己通过电话,那又怎么样?只要对方找不到任何证据来指控他,一切都是白搭,仍旧不能指证他就是杀害曹飞洪的凶手。
现在,还没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一切都还来得及。不管对方如何进行假设和猜测,只要他不亲口承受,对方也拿自己没辙。他还必须继续战斗,必须与眼前的这个人斗争到底,看最后谁输谁赢。
两人沉默了大概十多分钟,谁也没有说话,氛围显得很是尴尬,也充满了浓烈的火药味道。
“你凭什么说我就是凶手?……你有证据吗?”
又过了好一会儿,周东升这次打破沉默,开口说道,情绪也恢复了平静,理智也再次清醒了过来。他决心继续与此人展开较量,看对方掌握到什么程度,是不是一切纯粹只是对方的主观猜测和幻想。
“证据嘛,这个我当然有,不然我也不会冒然来找你……我手里已经掌握了新的足够的证据,可以指证你就是真正的凶手……”张振生自信饱满地说道,显得从容不迫。
他的话真假参半,说得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他也不是省油的灯,早猜到周东升会做最后顽强的抵抗,在来之前早已想到了应对的方法。
“那你掌握了什么证据?”周东升随口询问道,头脑不停地思考着对方可能发现了什么线索的想法。
“现在我还不打算告诉你,等我正式逮捕你的时候,再说也不晚……而且,我要再重申一下,这次我来找你,不是正式的审讯,而是非正式的闲谈,主要是为你着想,你可不要不听劝,我希望你能主动投案自首,这样对你,对你的朋友,都比较好!”
张振生微笑着说道,表露了自己此行来的目的,希望能够劝周东升自首,表情一改刚才的严峻和威严,显得比较亲切、随和。
“算了吧,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如果你有证据的话,大可将我逮捕,我才不怕!……”周东升没有理会张振生的善意,反而话中带刺、充满敌意地说道。
在他看来,张振生的微笑和善意,比他的敏锐和犀利更加可怕,所谓绵里藏针,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既然你不听劝,那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还是先说说你犯案的经过吧……”看无法威慑到周东升,张振生立即转变了策略,严肃地说道,“2月1日那晚,你应该在寝室吧?等那两名同学走后,你便趁机潜入312寝室,把喝醉酒不省人事的曹飞洪弄出寝室……”
“你倒说说看,我是怎么把他弄出寝室的?”周东升说道,想听听这个警察的猜测和推论。
“这个很简单,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你肯定会选择一种掩人耳目、尽量不让人怀疑的方法……”张振生说着,威严地望着周东升,“那就是事先准备一个稍微大点的行李箱,然后趁他不省人事的大好时机,把他装进去,再装作离校的学生,拖着行李箱离开,神不知鬼不觉。那个时候,你拖着行李箱走出宿舍楼,也比较正常,别人即使看到了你,也不会对你产生任何怀疑,只会把你当成离校的学生而已,自然不会猜到你行李箱里拖着的是一个人……”
“这种想象也倒说得通,那接下来呢?”周东升继续说道,尽量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慌。
“接下来,你自然是离开了学校……”张振生盯着周东升,一字一句地说道,“拖着装有曹飞洪的行李箱去了你在外租住的房子。而且,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你没有选择在校门口直接打车,而是走了很长一段路,来到一个人多嘈杂的地方,才叫了出租车,去了你的出租房……”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在校门口直接打车,而是走了很长一段路?……”周东升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地说道。
“一种直觉罢了,我想换作我是你,我肯定不会在校门口直接打车,不然万一警方去出租公司调查,岂不很容易被司机记起?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肯定会去一个相对不那么容易被司机记起,也不容易被警方找到的地方……哈哈,你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张振生镇定自若地说道,对自己的推测充满了自信。
“那之后呢?……”周东升说道,内心的恐惧越来越强烈。
“之后嘛,你自然是把曹飞洪带到了自己的出租房,然后把他杀害了,再冷藏起来,既是为了混淆死亡时间,也是为了等到除夕那晚把尸体带到火车轨道上,制造火车事故的假象……我说得对吧?”张振生再次看了一眼周东升,目光中透露出某种确信不疑。
“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你的想象和猜测而已,我要先声明一下,我刚才说的那些根本算不得证供,而是为了配合你的猜想,为了配合你演戏罢了。其实,我完全可以不做声,不接你下面的话,这样就只是你一个人在这里唱独角戏了。出于好心,也为了避免尴尬,我才尽量让你把戏演得精彩些。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必须再重申一遍,这一切都只是你的幻想,并非事实!”周东升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以一种理性而清醒的语气说道,仿佛并没有被对方吓到似的。
“而且,我还知道,你的出租房就在火车站附近……”张振生没有理会周东升这番辩解的话,自顾自地说道,没有抬头看周东升,“主要是为了便于你搬尸体到火车轨道,从而实现你精心策划的谋杀阴谋……”
听了这话,周东升的内心仿佛被刀扎了一下,不禁让他震颤不已。
难道眼前的这个警察已经去查过呢?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和罪证呢?自己应该没有留下任何物证在现场的,一切都已经被他给清理和销毁干净了的。难道有什么疏漏,给警方留下了证据?
按理说,不可能啊!一来,他杀害曹飞洪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将曹飞洪放在地上,而是在地上铺了一块厚厚的大木板,这样血迹就不会留在地板上了,而且当时他确信没有任何血迹和毛发留在屋内;二来,他没有直接将尸体藏在冰柜,而是用了一个尸体袋包裹得严严实实,不可能有血迹和毛发之类的东西留在冰柜。再加上,所有这些沾有血迹和毛发之类的东西早就已经被他给销毁了,不应该有疏忽和遗漏才对。
张振生抬起头来,仔细地看了看周东升的反应,意图揣摩对方内心的想法。从周东升的表情来看,这话还是给对方不小的震撼。看来,他这招还是能管些用的,再缜密的罪犯都会担心留下线索和罪证,仍旧会难以逃脱内心的担忧和恐惧。玩这套把戏,他可是经验丰富着了,对罪犯的心理分析和预测也是十分精准的。
这是犯罪心理学最起码的知识,张振生早已深谙此道,对罪犯的心理也是比较清楚和了解的。所以,一旦遇到破获不了的案子,或者说类似这起没有任何罪证的案子,他就会想方设法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各种心理上的分析和暗示,一步步打破对方的心理防线,从而像撒网捕鱼一样,为嫌疑人撒下一张无形的大网,让罪犯时刻处在担惊受怕的恐惧之中,到时狐狸尾巴自然会露出来,之后再将其一网成擒,缉拿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