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节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那两个看守者立刻站直了身躯,脸上的疲惫也瞬间消失无踪,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
他们刚想说点儿什么,就被曹节用手势打断了。紧跟着曹节的身后唏里呼噜又进来了十好几个,这些人全都是宫里有头有脸的大太监,刚才他们中除了一两个留守在长乐宫以外,全都聚到了前面,这时候一起回来,一个个又都面带沉重。两个太监也就明白了,看来是到了关键的时刻了。
这时候曹节冲两个太监指了指里屋,意思是那两个人都在吧。
两个人点了点头,曹节抬脚就往里走,根本没有再看周围的人,但是脚步却显得比刚才有力气多了。
看见曹节进来的同时,窦妙的脸上也有了些神采。不过,她看到曹节意气风发的样子,多少有点儿泄气,但是她硬撑着不让自己去想那最可怕的结果,而是狠狠地盯住曹节,那样子绝对不像是一国之母,更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母狼。
曹节微微一笑:“太后,您实际上不必这样的,老臣还是对您很好的。”
窦妙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有一丝头发脱了下来,她厌恶的一瞪眼:“不必如此?”
“把我和皇上关起来,抢了我们的印绶,去对付我的父兄,你教教我应该如何才对?”
曹节又是一笑:“我对付你的父兄,还不是您的主意吗?”
“可我让你这样去对付了吗?”窦妙突然拿起床上的枕头照着曹节就扔了过去,可惜曹节早就料到了她这一招,躲得很快,实际上就算真的打中了也没关系,毕竟这枕头是软枕,根本不具备杀伤力。
窦妙看到枕头无功,突然一扯自己的头发,满头秀发全都披散了下来,冲着曹节就冲了过去,嘴里大喊着:“我掐死你这个奸贼!”
曹节微微一闪就躲过了窦妙的这一扑,而窦妙不仅没抓到曹节,还被自己宽大的衣服绊倒了。
不过,曹节的脸上也露出了惊慌之色,他可不愿意被窦妙抓个正着,虽然他不怕窦妙的袭击,可是时间耽误不起啊。
他这次是来找太后谈判的,可不是来看她撒泼的,张奂的大军随时都会打过来,他可耽误不起这个时间。
他看到窦妙想要起身,再次扑向他,就斜着在窦妙的肩膀上轻轻地一推,本来就站得就不太稳的窦妙,再次摔倒在了地上。
摔倒在地的窦妙索性不再起身,真的像个被坏人抓住的小女孩儿一样,坐在地上,把脑袋埋在两腿中间,轻轻的抽泣。
曹节拿窦妙也没有办法,不得不温言劝慰,不过他可不敢再离得太后过近了,深怕被窦妙抓住:“太后啊!!”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在宫里也生活了这么多年了,什么没见过啊?您和我彼此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得很,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还不是大将军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活不下去了吗?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你又凭什么认为我是你想的那种人?”窦妙猛地抬起了她的头,眼睛红红的,鼻子忽闪忽闪的,显然刚才是真的哭了。
“行了,都是大人了,难道还想让我说出来?圣上可就在边上呢。”
“你说啊,你说啊!!我才不怕你说呢,别拿圣上打掩护。”说着窦妙还看了一眼小皇帝,吓得小皇帝一哆嗦,差点跑到曹节哪里躲着去。
不过,他很明智,知道这样做是不行的。如果他现在这么做了的话,暂时是没事,以后这个不是他亲妈的妈一定会找机会收拾他的。(灵帝的母亲是董氏,现在还在河间王府呢)
“那我可说了啊!!”曹节点了点头,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窦妙这时候也拿捏不定了,她有点儿想阻止曹节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确实说过一些,办过一些什么。
但是,曹节却不再跟她说了,而是转向了另一边,把年仅十三岁的小皇帝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他像个慈祥的老爷爷一样笑着对小皇帝说:“看到年幼的你真好,让我想起了我当年的弟弟。不过他很不争气,小的时候就只会捣蛋,长大了也只知道仗着我的名字在外面胡作非为。他还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我什么都不知道呢,实际上我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伤了我们兄弟感情罢了。你长大了可千万不要学他哦。”
“曹公公,我长大了一定乖乖的听话,做个好皇帝。”小皇帝煞有其事的发着誓,他还是分得清谁对他好的。
“多好的孩子啊!!”曹节摸了摸小皇帝的头,眼里充满了慈爱,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泪花。
“大胆,有你这么对皇上的吗?”窦妙这时候又发威了。
曹节却没有把小皇帝放下,反而把他搂在了怀里,看着窦妙:“我已经是个将要死的人了,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本来我还想多照顾我那不成材的弟弟几年,可是我又想了想,这样的弟弟不要也罢,留着他对谁都是祸害,还不如让他跟着我一起去,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所以我也就没什么好怕得了。至于大胆不大胆,也不是看现在,你的父兄我都敢动,我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呢?”
曹节抱着小皇帝一摇一摇的地又接着说:“圣上啊,虽然咱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老奴我真的很喜欢你,本来今天的事情不该让你知道,但是太后她不让啊!所以我不得不让您在边上听着,将来你要是能长大,老奴今天所讲的这番话就会对你很有用,如果你要是长不大,你也不要怨恨我啊。”
窦妙抬起了手,想要阻止曹节继续说下去,但是手抬了一半就又放了下去。说实话她也想听听曹节会说什么,有些事情到今天她也没弄明白,为什么会折腾到今天这种地步呢!
曹节慢慢的说了起来“窦武啊,也就是大将军,那是个真正的奸贼,一个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人。”
窦妙一听就不干了:“曹节,你胡说。”
曹节笑着对窦妙说:“我现在一个快要死的人了,需要胡说吗?”
说完这句话,他又把头转向小皇帝:“他之所以要灭掉我们,最主要的就是想要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