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戴青一上朝回来,后背都有凉飕飕的感觉。近来几次进宫面圣,类似的感觉尤为明显。
北方的冰灾,早已超出了人民的承受能力,从万历十八年来十多年间,前后受灾的百姓超过百万户。下也下不完的冰雪,导致农村的人口所剩无几,土地荒芜,民不聊生,各地贼寇响马风起云涌,官兵清剿无力,时局是越来越坏了。
显得有点憔悴的周戴青静静地坐在堂中,左手端着的茶水早已冷如冰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前方。良久才长叹一口气,悲戚念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可是老夫该怎么办啊。谁也没想到,周戴青贵为大明朝的吏部左侍郎,念到这里,竟然在家中哭了起来,惨然自语道:“老夫该怎么办啊,老夫不是奸逆,不是没心没肺之人,如今党争频起,天灾不断,更可恨的是东厂越来越猖獗,害我东林党,残杀我东林党人………
周戴青脸色死灰地贴在太师椅上,老泪纵横,忽然发出一声悲戚惨嚎:“皇上!您错怪老臣了…………
此时的吏部侍郎府静敲敲的,和大街上的喧闹格格不入。门可罗雀的大院中突然跑进一辆马车,马车上满是灰尘,马车还没停下,周府的仆人管家都围了过去。
马车一停下,跳下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公子,看到车前的众人就喊道:“老爷在府上吗?”
一个管家打扮的老头子闻言立即躬身鞠礼,恭敬道:“大少爷,老爷在大堂喝茶呢,还吩咐小的不能靠近,少爷,您这是?”
周伯耀一听把衣服下摆往腰间一挤,撒腿就往大堂跑去,留下了一脸惊诧的下人,老管家倒想跟着大少爷去前堂去,但又想到老爷的吩咐,一张老脸立刻苦了下来,只能手足无措呆呆地望着前方。
周伯耀急步往前跑,还没踏进大堂就大喊:爹,爹!!
堂中的周戴青闻声一呆,立即伸出手去,擦擦脸上还没干的泪水,手刚放下来,一张老脸立刻沉了下来。
爹!!周伯耀风尘仆仆地跑进大堂,看到堂上坐着的父亲眼睛一亮,随即跪下道:“爹,孩儿回来了。”
周戴青此时才看清在自己府里大喊大叫竟然是自己的儿子周伯耀。暗道伯耀不是留在江浙盯着李博阳那厮的水师吗?怎么会此刻回来?难道出事了?周戴青一惊,不喜地说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的?”
周伯耀抬起头来,大声道:“爹爹,江浙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孩儿这次连夜赶回来是有要事禀报爹爹!”
周戴青闻言一窒,立即问道:“耀儿起来吧,有何要事?”
周伯耀闻言站起身来,恭敬道:“敢问爹爹,您还记得江浙温州府的那个小孩子吗?”
周戴青闻言想了一下,才皱眉道:“小孩子?就是那个在平阳县衙打滚的那个小孩??”
周伯耀点头正声道:“正是那个小孩,孩儿此次正是为了他才连夜赶回京城的!”
周戴青更好奇了,心想自己的儿子在打什么主意,不禁问道:“耀儿,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你还没杀了他。”
周伯耀闻言立即双膝跪下,扬声道:“爹爹,请听孩儿一言,那小孩子杀不得啊?”
周戴青看着又跪下的儿子,出言怪异,也并未做声,目光炯炯地看着儿子,只是双眉皱得更深了。
周伯耀抬头看了周戴青一眼,虽然心里有点发毛,但还是大声道:
“爹爹,您可知道那小孩子在江浙做了什么吗?他在江浙说要建渠,说要扶农,短短不到半年间,竟然让他筹集了十几万两银子啊!”
什么!!周戴青闻言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子站了起来,紧紧盯着周伯耀,眼中满是不能置信。
周伯耀把头昂得更高了,拱手大声道:“孩儿不敢欺瞒爹爹,孩儿所说的没有半字虚言,爹爹,永嘉工部分衙门已准备向武昌工部司衙门永邦衙门上缴五万两白银,下个月永嘉分衙门也将建渠。”
周戴青听完久久不语,周伯耀见此又出声道:“爹爹,尚有一事,孩儿自作主张,还请爹爹责罚。
周戴青闻言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心生怒火。伯耀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年少气盛,须知行走官场如履薄冰,一个不好将万劫不复。想到自己苦心培养的周伯耀遇事竟然敢自作主张,完全不在乎可能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不禁怒极反笑道:“说吧!”
周伯耀闻声立即说道:“孩儿让永嘉县令吴根水和温州商会马东昌好好照料这小子,极力拉拢。”
周戴青闻言一呆,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就这个小孩子,虽然他很会搞银子,可也不至于如此大惊小怪的,恼怒道:
“耀儿,你风风火火跑回京城就为此事,还乱说一通,爹爹都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哟!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周伯耀此时脸色没变,可是语气却弱了下来,小声说道:“孩儿以为这小孩子是个人才,想举荐给爹爹,孩儿希望这小童能入东林党,为我东林党抗那东厂。”
周戴青此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紧紧盯着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儿子怎会那么天真啊,就一个不足十岁的孩童,为东林党对抗那东厂??
周戴青良久才回过神来,感觉自己全身都软软的,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惊了,对周伯耀哭笑不得骂道:“你,你简直是在胡闹,你知道你今天说的话有多好笑,有多么的不可思议吗?”
周伯耀却道:“爹爹,如今东厂日益猖獗,无数的东林党人被迫害,爹爹,我等要报仇,要雪耻,可是现在可能吗?只有引进大量的能人异士,联合大大小小的势力,才有一拼之力啊。想那小孩,小小年纪便名震温州,不出半年便筹银十数万,绝对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奇才啊!而且东林党拉拢此人,没准还能借助水师之力呢!”
“放肆!!你,你简直太放肆了,竟要爹爹和李博阳那厮联合一气,你简直要把我活活气死啊!!”周戴青闻言跳了起来,气得全身发抖,指着周伯耀气得说不出话来。
“爹!!”周伯耀不惧地看着周戴青,惨然道:“爹!放弃个人恩怨吧,以江山社稷,党派利益为重啊,爹,东林党需要联合军方,才有出路啊!”
“你!你这逆子!!爹没你这个儿子,你,来人啊!”周戴勤气得两眼发黑,差点晕了过去,自己最宠溺的儿子竟然要自己放过李博阳那厮。
站在外面的侍卫闻声急忙跑了进去。
“把这逆子关进柴房,没有老夫的吩咐,不准放出来。”周戴青一甩袖,转过身去不再看周伯耀,恨恨地说道。
爹!周伯耀一惊,惨然喊道。两个侍卫也没搞清是怎么回事,还在迟疑。只见周戴青头也没回,大怒道:“还不把他拖下去。”两侍卫吓了一大跳,脸色微变,急忙上前架起周伯耀,往柴房走去。
周伯耀此时也不大喊大叫的,只是呆呆的看着堂前,眼里一片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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