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震生三招两式地打倒了刘希媲三个,心中非常高兴,当下急急地就向家中赶来,打算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干爸郝为先。
进了家门却不由得一楞,客厅门口放着一个大大的行礼箱,干爸郝为先正穿着整齐的坐在餐桌边等他回来吃饭。
震生不由得眼圈一红,看着郝为先忐忑不安地问道:“爸爸,你这是……?”
郝为先向震生一招手,说道:“孩子先别问,你先过来吃饭,饭菜都有些凉了,你今天回来的有些晚了。”
震生依言坐到了餐桌旁。郝为先接着说道:“吃过饭到地下室,老爸对你有话说。”餐桌上虽然都是好菜,但震生这顿饭却吃得无味之极,只感觉嘴中发苦,不管是以前多么爱吃的菜,此时吃到嘴中竟如嚼蜡一般,干涩无味。震生只吃了半碗饭就说什么再也吃不下去了。当下等干爸吃饭后,默默地收拾了碗筷,随干爸进入了地下室。
郝为先虽然发现了震生的情绪,但并没有开言劝解,男子汉大丈夫,要得就是个真性情,孩子真情流露,自己何必多言呢,没必要倒弄得孩子矫情了。
来到地下室,两人都静静地站着,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郝为先打破了沉寂:“孩子,你和老爸过来住有一段时间了。你可能奇怪,老爸既然收了你这个儿子,为什么一直没有让你见我的家人呢?”
震生一楞,这个问题他倒一直没有想过,只想着和干爸在一起他就满足了,其他的事情他倒一时没太在意,这时听干爸提起,就没有接话,默默地听着。
郝为先接着说道:“老爸年轻时在外面闯荡,一直没能稳定下来成个家,中年以后又去了国外,一直到了三十八岁上才得了一个女儿。到今年是十三岁了,比你小上一岁。你干妈命运不好,嫁给了干爸,十年前干爸受到暗害时,她为救我,被人给害死了,凶手到现在也没查出来。”郝为先说到女儿时脸上带上了一丝笑意,好像想起了什么可乐的事情一般,但当话题转到了妻子身上时,就迅速陷入了伤感,到最后眼中竟含上了泪花。说完这番话后,郝为先又陷入了沉默。
听了干爸的话,震生也是大为震惊,尤其是听到干妈悲惨的命运结局,只觉得五内如焚,双目中直欲喷出火来。郝为先认他作义子之后当他如已出,使得震生在十四年后终能得尝父爱。在震生心中,他与自己的亲生父亲并无二致,所以心里自然而然的就将郝为先的妻子当做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想起自己童年遭受的种种伤心往事,心中不由对那个未见面的小妹子充满了怜惜,简直恨不得立刻就能见了她的面,好好疼爱一番。当下郑重地向郝为先说道:“爸爸,等我练好了功夫,我一定要为妈妈报仇!”语声如斩钉截铁一般。
郝为先多年来阅人无数,见震生双目赤红,知道是真情流露,心中不由得对他更是疼爱。向震生一点头以示嘉许,然后继续说道:“十年前,我为了保护家人的安全,将你大伯和三叔秘密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他们并没在县城住,所以,老爸也就暂时不按排你去见他们了。现在县城里的郝家饼铺是由我安排的人在经营。我这次回来就是应你大伯的要求,处理些生意上的事情,顺便看一看族里的老人儿,回头给你大伯他们报个平安,好让他们放宽了心。本来按我的意思,这里的生意放弃了就算了,但是你大伯、三叔他们并不同意,他们多年来一直在县城生活,早就习惯了。现在上了年纪,反倒离了家乡,心中本就不愿,一直想着究叶落归根,留下饼铺的生意日后也好回来生活。故土难离,他实在是舍不得离开这里呀。唉,我又何尝舍过呢?”说完又是深深一叹。
“我现在在美国定居,在那边有些产业,具体的情况现在先不和你多说,等到了时候,你就全知道了。但你现在要在国内好好的练拳,老爸已经做了安排,现在还没有到你出国的时候。你现在的太极拳已经入了门,以后的时间就是勤学苦练了,大概一年以后,应该就能把全身练透,到那个时候老爸再回来教你别的东西。”然后递给了震生一个手写的小薄册子,接着说道:“这是王宗佑的太极拳论和行功歌诀,具体的解释我已经详细的注释在了上面,以后你要用心揣磨其中的拳理,将其融入到你练拳的过程之中。太极拳不仅仅是一门拳艺,里面包括很深的中华文化精髓,是中华传统文化在武术领域的体现,是我们中华传统文化的集大成者。所以,你在练拳的同时,还要开始着手研究中华文化,也不用捡着什么书都读,你现在就仔细研究《老子》、《庄子》、《大学》、《中庸》、《孙子兵法》这五部书就行了。读时不要贪多,要一本一本地读仔细,所谓书读万遍,其义自现。拳要打万遍,书也要读万遍才行。你能在七到十时间里将这五部书读透就行了。这些书在楼上的书房里都有,个别的书我还做了批注,供你体会。楼上书房内的其他书,在你全身练透后可以随意地看,没有练透前就不要看了,以免分了神,有害无益。”
说着走到了地下室放着的白蜡杆子旁边,两手将杆擎起,道:“这叫白蜡杆子,是练透全身后练习太极劲力的最好器械,你待全身练的差不多时就可以练习了,还能对你练透全身有些帮助,但不能多练,时常体会一下就行,等全身练透后,就没有限制了。”说着就在原地走了一趟十三杆。一根一丈多长的大杆子在他手中直如游龙一般,矫揉翻腾,砰砰作响。练完后,气不长出,面不改色,看得震生心中一阵佩服。郝为先继续说道:“练法比较简单,我就不教你了,楼上的藏书中有详细说明,你照着练就行了,最重要的,就是你要体会出杆人合一的感觉,到了这种程度,就无谓动作招式了,你自能从本心中化出来。”
“我今天晚上坐十二点的火车去上海,由上海坐飞机回美国。白天的时候我给家里安了电话,电话费已经交过了,你只管放心的用,没有钱时自会有人再去交费,你不用管。我给你留了一万块钱(当时十里八乡能有个万元户,那几乎就是个不小的富翁了),一部分放在了老地方,一部分存在了银行,存折放在了你的枕头内套里。用完了外面的钱就到银行去取,密码是你的生日。这里有两个电话号码,上面的这个是爸爸的一个朋友,你叫他项叔叔,住在市里,是个陈氏太极拳的高手,与老爸不相上下,学的是河东李氏的套路(纪念已故秦皇岛李经梧宗师),你有什么练拳上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打这个电话去问他。下面这个电话是咱家饼铺现在的实际当家人,你管他叫二爷,生活上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或钱不够花时,打这个电话去要。这个是老爸的信物,你贴身收好,他见了这个就知道你是谁了。”说着将一个纯金的观音项坠挂在了震生的颈项之中,然后替震生放入了衣领内藏好。
震生听着干爸对自己练拳、生活上的安排,体会着那浓浓的关爱,眼泪终于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哽咽着说道:“爸爸,你放心,我一定练好拳,不让你失望。”郝为先也不禁眼圈一红,随即一笑,摸了摸了震生的头道:“傻孩子,哭什么,只需一年时间,老爸就会回来的。到那时候老爸多陪你一段时间,并把你的妹妹带过来看你,她叫郝思嘉,你一定会喜欢她的。”听到一年后可以见到小妹妹,震生悲伤的情绪立即有了转移,问道:“那太好了,妹妹也练武术吗?”郝为先点点头。震生不由得立时兴奋了起来,“那太好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天天和她比武了。”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心起来,“我一定会小心的,绝不弄疼了她。”郝为先听了暗暗咋舌:“但愿你不要被她收拾得太惨。”当下不再多说,与震生回到了客厅,拿上自己的行礼箱,与震生告别后走出了家门。震生看着干爸背影倏忽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中,不由得又流下来泪来,赶紧向着黑暗中喊道:“爸爸,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