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这两日颇受关注,只因前些日那宜妃的疯狂所举,这不,一下子便病了,连大夫都直摇头。
这病来的太快,来的诡异,让人不由恐瑟。
信亦然从若溪宫里走了出来,来到九曲桥边,看着那平静不起波澜的水面,心却如若寒霜,这整个信国如今如临大敌,这安宁的日子也要到头了,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守住信州,若是国破了,家就亡了。
苏秀润来到御花园里,想要去若溪宫瞧瞧待在病中的静妃,这静妃一直是宫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心地善良,为人合宜。
恰在不远处的一抹身影,那孤寂的背影让人看得有些心疼,遣了蓝银呆在原地,自己便径自走了过去。
此刻,信亦然正痴痴的望着水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是在担心静妃吗?”
听到声音,信亦然回过眼去,却见苏秀润温柔似水的望着自个儿,只是微乎其微的扬唇一笑。
“这段日子,苦了你了。”
信亦然没有回话,只是无力的垂下了手,眼神暗淡不已。
苏秀润看着他那略显孤单的眸子,惨淡一笑,她明白他心中的苦,她为他心疼,伸出手来,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掌,竟有些发凉。
两人就这样一同望着那尽头的假山,不言不语,远远望去倒像是一幅山水画。
明黄色的长衫龙袍,亮紫色的凤服,高高的发髻配上金莹的发冠,相依相伴……
驻扎进了公居镇后,柯桑怀当即便让将士们歇了会,一地的残桓,满目的泪殇。
心若结石,血若沄,本知无际,却相宜。
高墙之上,百姓们不再是满脸的欢笑,战乱造成的后果是难以避免的,他一力的去维护却还是无法保全。
“主子,天寒了,该回了。”武尘也随着大军一同前来,看着柯桑怀那略显哀伤的眼,倒也心疼。
“武尘,你跟着我也快二十年了吧。”
武尘抬起眼来,看着柯桑怀,点了点头,“二十一年。”
微微一惊,想不到竟然这么久了,“二十一年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泛酸,说道,“这片狼藉,是我从小到大见过最残忍的一次。”
武尘没有应声,看着自家主子这幅摸样,他明白,他是在为自己所造成的后果而心忧,有这样一个为国为民的储君,绝对是国之大幸。
“但是成就一番事业必定有所牺牲,明明知道却还是——无法避免。”
苍云挂天,偶尔拂过的风送走了它,也不知是眷恋还是不舍。
那变幻莫测的世间万物,也让人不免伤怀。
又过了数日,这若溪宫里,却还是那般戚戚,静妃的身体仿佛像是被抽空了一般,一病不起,已经连续数日了。
信亦然站在宫外,看着大夫无奈的摇着头,却还是走上前去,问道,“怎么样了。”
大夫看着信王那忧心忡忡的摸样,只是抹了把汗,说道,“恐怕,恐怕熬不过明日了……”
顿时,所有人都惊呆了,信亦然冲进了里屋,看着床榻上那昏迷不醒的女人,她怎么说病就病。
“骗人,骗人!将他给我拖出去斩了!”
李公公顿时愣在原地,大夫吓得连连跪地磕头求饶。
“这个节骨眼儿,可不能在自相残杀了。”苏秀润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若溪宫里,“李公公,送大夫出去吧。”
李公公犹豫的看着信亦然,又看着苏秀润,这才回了声“嗻!”便去了。
看着大夫那紧张的摸样,苏秀润只是眯起了眼睛,走到了信亦然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紧紧的搂着她。
“王后!静妃她——”
“臣妾明白。”
子时刚过,宫里便传来了消息,说静妃殆了,顿时众人哀泣,却因国之困境,不得已简素下葬。
命宫人将这静妃送到了立沂山,下了葬,那儿是历代君王王妃王后的最后居所。
立沂山上,一片阴云密布,几度寒风袭过,也令人不由发颤。
宫人们挖了个土堆,立了个碑牌,却不知怎的忽然天色大变,眼看就要下雨,匆匆忙忙的便将宜妃落了土,这才离去。
此时,却有一小宫女从暗处走了出来,见那些宫人都去了,便掘开方才那片寸土,出乎意料的是这宫人力气颇大,将棺木打开之后,静妃却坐起了身。
让人不解的是,她竟然没死!
静妃从棺里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捋了捋青丝,满意的笑着。
“多谢你了,杜儿。”
原这宫女名唤杜儿,曾是静妃身边的贴身之人,只因当年那宜妃作乱,将她讨了去,自此酿下了苦果。
“怎么样,东西可都收拾全了。”
“是的。”杜儿点了点头,将包裹搂的更紧了。
静妃早在前些日子就算好,这几天可能要下大雨,瞧这黑压压的一片云,便知不出半个时辰必定下起大雨来。
杜儿却淡淡的扫了一眼,也不说什么,从袖里忽抽出一柄短剑,称静妃不注意之刻,忽然一刀刺去。
这静妃岂能料到,自己最贴心的宫人竟是最后谋害自己之人。
垂下眼去,望着小腹上那染血的银剑,错愕的瞪大了眸子,回过眼去。
“杜儿!你——”
杜儿依旧是面无表情,用力一抽,将剑拔了去,顿时鲜血四溅,浸湿了她和她的衣衫。
“何静,你可知我对你的恨有多深!”
一抹身躯无力的倒在了地上,睁大眸子瞪着那执剑的女子,困难的喘息着,扯出几个字,“为——什——么!”
冷冷的扬起唇,讽刺的笑着,“你可记得当年你为了让信王宠幸,不惜拿一名叫做玉琴的女子做替死鬼吗?”
她想起来了,当年那玉琴曾是自己临时的小主,宫里御封的美人。而为了获得隆恩,自己不惜陷害玉琴,让雨露降临在自己的身上,自此一步登天。
一直以来都温婉如玉,虽不得信王的全爱,却也在这尔虞我诈的信王宫后留下自己的一片田地。
“你——你究竟是!是谁!”
杜儿淡淡一笑,眼中尽是恨意,“我就是那玉琴的亲姐姐!”
她懂了,真的懂了,鲜血顺着小腹不断潺潺而流,口角处也淌下一小条血痕,斜过眼去,至死不泯。
杜儿挂着泪,仰望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