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面前少女声音清脆,言语活泼,本来只算平常的长相这样一比也多了几分俏丽,褚守成不由多看了两眼,见褚守成看自己,喜鹊面上的笑容更加甜美,和褚守成并肩走着:“大哥,我娘还说现在住到了这里,又受了族里众人照顾,就该多和族里人来往,这样才叫亲密和睦呢,可是别人家还好,只有大哥家你那里总是关着门,让人想多亲近一下也没有法子。”
说完话喜鹊还皱一下鼻子,显得更加活泼可爱,别的褚守成或者糊涂,可在男女之事上褚守成比起同龄人来说,算是经历够多了。喜鹊这样举动,褚守成的眉不由皱起,虽说这乡里的少女比起沧州城的少女要抛头露面地多,可是也没有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对一个已经成亲的大男人这样热情的道理。毕竟就算名分上是兄妹,但这兄妹真是别说打八竿子,就算是打十来个竿子才能打到那么一点点的关联。
见褚守成皱眉,喜鹊吐一下舌头说:“哎呀,这话肯定大哥你不爱听,我娘都说我话多,你瞧,我又多嘴了。”褚守成的眉松开,之事呵呵一笑,喜鹊见褚守成还是不说谎,小嘴不由一抿:“听说大哥家里是大姐当家,难道大姐还让大哥不许和人说话?”
芳娘不是这样的人,褚守成想张口为她辩护,话来到嘴边自己倒吓了一跳,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了解芳娘那么多了,甚至原来那些女子,她们的容貌都记不清,唯有芳娘的容貌越来越清晰,这个想法让褚守成的心顿时乱了。
旁边喜鹊的声音他一个字也听不见,脑中唯独绕着这个念头,看着身边匆匆走过的人,难道自己的后半生就要和他们一样吗?芳娘描述的那个美好前景该怎么实现?褚守成不由自主地抓紧手里的绳子。
耳边已经响起芳娘的声音:“喜鹊妹子怎么今日也出来了,倒是少见啊。”原来已经到了秧田那里,芳娘只穿了短打,袖子和裤腿卷了上去,双手正在拔着秧苗,抬头看见两人走过来,出声打个招呼。
打招呼也是常见的,但喜鹊一见了芳娘,那神色顿时不自然了,眼神也有些飘忽,那笑更像是硬挤出来的一样,说话的声音也小了很多:“姐姐,我娘让我给四叔他们送饭,说也没有别的好帮忙的。”
芳娘哦了一声,让褚守成把担子拿过来,褚守成还是紧紧抓住绳子,动也不动,芳娘连叫他数声他才应了,把担子放下。这个动作让芳娘不由看向喜鹊,喜鹊这下更加畏缩,眼又飞快地看一眼褚守成,接着很快扫到芳娘身上,如同有了勇气一样:“姐姐,我先过去送饭了。”
这样避猫鼠似的,也不晓得做给谁瞧,芳娘见褚守成还不放开绳子,直接把担子扯下来:“人都走了,别发愣了,快些把担子给我。”这话让褚守成从神游里醒了过来,呵呵笑了笑就把担子放下,芳娘往上面放着秧苗,放了几把就抬头去看褚守成:“喂,这丫头和你说了什么,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难道真的有些心动了?”
褚守成这才抬起头,直直地看着芳娘。平日间芳娘也常被他这样看,可是今日的眼神却和平日有些不同,芳娘觉得他眼里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竟有些不敢像平日一样坦然地看回去,只有低头去把秧苗放好,嘴里还是和平日一样:“说啊,十四五的小丫头,正水灵着呢。”
褚守成的脸不由红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些气恼:“这样的小丫头,又不是没见过女子的,别说她这样相貌,就算再美上几分也入不了我的眼。再说这样做作,活似旁人都会惊讶于她的美貌,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别的话芳娘或许不会信,可这话芳娘却十分相信,褚守成见过经过的女子太多,多到芳娘并不担心他会受村里哪个人的诱惑,不过芳娘还是多嘱咐了一句:“你知道就好,这家子以后还是少来往,她们的目的,不是你就是我,总之没安什么好心眼。”
褚守成并没有像平日一样不听,而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见芳娘睁大双眼,褚守成不知怎么脸一红:“现在,我也要学着区分好人坏人,特别是要分清笑容下面藏着的不好。”真是越来越长进了,芳娘不由笑了。
站在这满是青青秧苗的田里,身上还有泥水,可是褚守成却觉得芳娘的笑容比方才喜鹊的笑容要美丽很多,她这一笑,如同拨开了什么东西,让褚守成心里某个角落突然亮堂起来。
芳娘把发边的乱发重新包起来,看见褚守成站在那里看着自己,敲了他一下:“还不快些去把秧苗送过去,就这会儿工夫,只怕他们的秧苗都已经用完了。”
这么快?褚守成急忙把担子挑上肩,嘴里还不忘问一句:“那么多呢。”芳娘白他一眼:“二十亩地呢,总要快手,不然时间长了还没插完秧,不就误了农时?”褚守成觉得她这样的嗔怪煞是可爱,昏头昏脑地把担子挑上,往大田那边去。
芳娘蹲下重新拔起秧苗来,拔的差不多了,用稻草把秧苗扎好,扔在一边等待着褚守成来把它们挑走。旁边秧田里有人唱起歌来,芳娘觉得嗓子也痒了,跟着他们合起来,这歌声传进已经走的很远的褚守成耳里,他能听出里面有芳娘的声音,脸上的笑容变大一些,肩上的担子也觉得没那么重了,腿上也更有劲了,一步步往大田走去。
秧苗一栽下去,农家换来了几日暂时的歇息,给短工没结掉工钱,又请他们吃了顿好的,芳娘又预备接下来的事情。
看芳娘拿出不同的农具来,褚守成皱眉问道:“后面还有些什么活?”这话让一边看书的秦秀才笑了,秀才娘子也抿唇一笑,唯一没笑的是芳娘,她拿起一把长条锄:“你当把秧苗一栽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等到秧苗渐渐长大,要除草除虫,还要上粪,等到稻穗长出来,渐渐灌饱浆了,那鸟雀也就来啄吃,那就要有人成日守在那里赶走鸟雀,不然这一年的辛苦就被他们糟蹋的差不多了。”
原来还要这么久,秦秀才把书放下,拢着手上来说:“不过姐姐,大哥这样的,也做不来那些细活路,到时只要去赶赶鸟雀就行了。”赶鸟雀在这乡间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褚守成虽不知道这里面的窍门,听了这个也红了脸,原来以为自己是什么事都会,可是现在才知道,自己会的在这家里面是半点作用都不起。
秀才娘子已经补好了秦秀才的衣衫,见褚守成被他们姐弟两人说的面上红绯绯的,上前把衣衫递给秦秀才,笑着说:“相公你们也别说大哥了,大哥他毕竟是城里人,不会做我们这乡下的活计也是正常。”
秦秀才自己在那瞧着补丁打的可好,芳娘倒点头:“你说的是,要真让我进他们褚家,那些事我也不会做,旁的不说,光管理那些下人就够头疼,更别提还要每日安排他们各自做什么。”
芳娘这两句话让褚守成觉得找回来了一些面子,呵呵笑着说:“我还以为天下事没有你不会的呢,原来你也有不会的。”这个人啊,真的像个孩子,芳娘瞅他一眼:“是,这些事我是不会,可我敢担保,我没几天就能学会了,你呢,你在褚家十八年,你也会这些吗?”
褚守成的脸登时就红了,但还是不肯认输:“我,这管家本就是女人的事,男子只要在外挣钱就好。”芳娘点头,话里大有深意:“哦,男子只要挣钱,那你可挣来了吗?”
褚守成一张脸顿时更红,瞧见春儿过来,忙抱起春儿道:“走,我们出去瞧瞧有货郎来了没。”春儿这些日子和褚守成已经极熟,被褚守成一抱就露出一口小牙笑起来,看不见褚守成的身影,秦秀才才叹道:“姐姐,难道你真的?”
芳娘摇手示意他不要再说,继续检查起那些农具来。秦秀才迟疑半响才小心翼翼开口:“姐姐,人非草木,难道你这些日子就半点也不动情。”芳娘把手里东西放下,瞧着他很认真地说:“阿弟,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该知道,有些时候是不能动情的。”
秦秀才竟不知道怎么来劝姐姐,面前的女子不过刚刚二十四岁,正是一朵花盛开的年龄,可说话时候的口气竟似经历过无限世事的老人。她的青春年华,仿佛随着父亲的去世就此终结,再没来到。
门被轻轻敲响,接着少女的声音响起:“就是这家了,姐姐,你们在家吗?”这话问的简直是废话,芳娘抬头,看见喜鹊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女打扮的人。不等芳娘问喜鹊已经笑了:“姐姐,方才我出门,正好遇到这位,她说是来寻你家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正经的种田文啊。
晋江,你到底好了没,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