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娘面上的笑容和平日一样:“晓得他回去后定还有许多事情,我原本还想着,说不定要等几日,谁知今儿王婶婶你就来了,倒让我没想到。”寒暄几句,春歌也就放下手中的茶,起身走到芳娘跟前行札,这倒出了芳绝的意料,忙按住她,“王婶婶你这是做什么?算来你也是长辈,这样岂不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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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歌不肯站起,“秦姑娘,今儿这礼是代我家太太行的,你对大爷恩同再造,我们想亲自来道谢,只是家里事忙,才叮嘱我千万要代她行这个礼。”春歌的话很客气,芳娘微微低头已经明白,这一礼行下去,和褚家之间就再无瓜葛,也就不再拦她,由春歌端正行礼下去。
礼罢起身春歌重新坐下,芳娘已经笑道:“那日走的匆忙,他的行李箱笼都还在我房里,锁还挂在上面,并没动过,”说着芳娘就要春歌进房和自己去瞧那几个箱子。
箱子一共三口,一式都是杨木镶了铁边,上面贴着的喜字都没撕去。芳娘拿起放在箱子上的钥匙和那几个荷包,笑着道:“那日你们大爷也没拿这钥匙和荷包走,我这屋子历来都没人进来的,三包钥匙全在这里,荷包里面的东西也没动过。”
芳娘交代的细致,春歌的脸倒红了一下:“秦姑娘这是说什么话,疑人不用,况且这荷包里面也没什么好东西,不就是装了大爷平日用来赏人的一些碎银子,别的零碎,也不值什么。”
春歌说话时候芳娘瞧见门边一副郎担上,还放着一包钱,里面都是铜钱,偶尔能看见个银角子,这些钱褚守成都视作珍宝,一文钱不对了都要数半天,而不是像荷包里这些精美的金银锞子一样,赏人都嫌不够多。
芳娘很快就从思绪里醒来,对春歌道,“这帐要算清,一码归—码,不然到时帐没算清,你家太太倒不计较,难道我还要到那世里去填还?”芳娘越显得大方,春歌脸上的红色越重,哎呀一声就道:“果然秦姑娘是个爽利人,您这样的若要去做生意,那生意定是腾腾地涨。”
芳娘听了赞扬也只笑一笑,春歌已经把最上面的一口箱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匣子,小匣子做的精致,上面还挂了一把锁,见芳娘瞧向那个匣子,春歌笑一笑,“这不过是家里几个下人的身契,还有几亩田地的地契,是当日大爷出来时候,我们太太特意放在这里以防万一的。”
秦秀才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不由有些发怔,芳娘虽然知道大概数目有多少,可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成锭的银子在自己眼前,好歹比秦秀才镇定些,已经把银子从箱子里面拿了出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整整十锭,毎锭都是五十两的大元宝,光这个箱子就装了五百两银子,芳娘嘘一口气,在箱子里摸了下,除了垫银子的两匹衣料,这箱子里再没别的了。
芳娘招呼秦秀才把第一口箱子搬下来,打开第二口,头上果然还是放了几匹衣料,掀开衣料,下面照样是十锭大元宝,一千两,整整一千两银子,秦秀才脸上已经有激动的红色闪现。
姐弟俩把第三口箱子打开,里面只有三百两银子,一千三百两,的确是当日和褚夫人商量的数目,芳娘和秦秀才两人点清银子数目,把银子照原样收拾起来,那些衣料也放了进去,外面瞧起来,不过是装了几匹衣料的箱子。
虽然只短短一会儿,秦秀才却觉得有些疲倦,面前突然有了无数的可能,原本要苦苦挣扎,苦苦赚很久很久的东西,现在—下子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让秦秦秀才有些发懵。
耳边是芳娘的笑声,这笑声让秦秀才回过神来,他站起身,把那三口箱子锁好,把钥匙放在芳娘手心:“姐姐,这银子是你挣回来的,也该是你自己花用才对,我不能用你的钱。”
芳娘瞧着手心里的这三把黄铜钥匙,笑了:“谁说要全给你了?美的你,这银子,你拿八百两,其中五百两你拿去在城里置铺面租宅子,另外三百两留着做个退路,剩下五百两里面,给小妹三百两,她嫁在张家,虽说妹夫待她好,可女人总要有体己才有底气,那二百两银子我带走,去那个寺当做给他们添的供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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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秀才觉得嘴里又酸又苦:“姐姐,你真的要出家?”芳娘的眼又清又亮:“阿弟,我说过,我定了的事就改不了,你心里不要有什么不安,你若真有本事,考个举人进士出来,做了官,爹娘在地下也能光耀,可是真要考,除了自家勤学还是不够的,不说别的,你连出去会文的钱都不够,平日间他们约你会文你总说忙,其实还不是想省些银子?现在好了,有了这些银子,进城住着,会文的朋友也要多些,只是我还要叮嘱你一句,千万不能进了城就学坏,不然到时我就算
是在天涯海角,也会回来打折你的腿。”
秦秀才眼里已经有泪水,他跪下郑重磕了个头:“姐姐,你的恩德我无以为报,只愿姐姐能在家多待几年就好,”说着秦秀才就大哭起来,芳娘想拉他起来,但是自己眼里也有了泪,只是拍着他的肩没有说话。
秀才娘子听到屋里传出哭声,走到屋边瞧了一眼,心里也酸涩起来,春儿不解地拉着她的衣角,“娘,爹和姑妈哭什么?”秀才娘子蹲身摸着自己儿子的脸:“春儿,你乖,要记得,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你姑妈,不许惹他生气。”
春儿很认真地点头:“娘,我知道,我从来都不惹姑妈生气的。”秀才娘子拍一拍儿子的背,不忍打扰屋里那对姐弟,拉着儿子去厨房做饭了。
春歌已经回到褚家,对褚夫人一一说了去秦家的事,又把匣子送上,褚夫人拿出钥匙把匣子打开,看着里面原封不动的那些契约,赞道:“我果然没看错她,只可惜我自己的儿子……”
春歌在旁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就算大爷有情,我瞧着这秦姑娘竟像丝毫不为所动,若如此,也要好一些。”褚夫人笑了笑,“原本我还怕守成对她动情,到时不好开交,可现在瞧来,她竟丝毫不为所动,也是,守成当日所为确实太不成样子,秦姑娘她竟是这样一个女子,可敬可叹。”
春歌有些微地听不懂,恭敬问道,“太太,难道说,你有意做假成真?”褚夫人摇头:“我不知道,春歌,我真的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抢在年夜前,2011最后一更,明天我休息一天,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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