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离不开钱,就是皇家阿哥,那也不例外。
所以搬家之后,胤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账本清点家产。这对从上辈子起,就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些细节性问题的太子爷来说,实在是件很繁琐的工作,但是他还不能不做,因为从今往后,他们就得靠着这些东西过日子了。
皇子出宫开府,康熙给的待遇说起来还是不错的,尤其大阿哥封的还是多罗郡王,到手的除了二十三万的安家银子,还有城内的府邸一座,城外的别院一座,外加地处黄金地段的铺子若干,有着上等良田的田庄若干……
此外,大福晋的嫁妆也是很可观的——就其本身只是一般可观,但是经过胤礽十多年的经营,就变成非常可观了——只看账面的话,他们的家当算是很丰富的,至少不比毓庆宫的那位少,这是胤礽在心里估算的结果。
想当初,他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别看老爷子对他很大方,内务府的东西随他取用,可他手上能够动用的现钱,却从来不比宫外的任何一位阿哥多,要不他能默许底下的人四处搜刮银子,还不都是手头太紧给逼的……
不过胤礽没想到的是,他底下那些人的胆子有那么肥,他们打着他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把他的名声砸得一塌糊涂,回过头来还自己吞了大头,再把剩下的那些无足轻重的部分孝敬给他,他不谙世事,被他们蒙得可是很惨。
这辈子,胤礽坚决不允许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所以当大阿哥说起,他打算给皇阿玛修座庙的时候,他一口否决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该花的银子就得花,妇人之见,不可理喻……”因为胤礽抱着银子不撒手,大阿哥很郁闷。
“爷孝顺皇阿玛,这是好事……可也犯不着这样的方式啊……”又费银子又费事,回头还不一定能得好。
胤礽记得很清楚,修庙这件事,大阿哥上辈子就做过的,老爷子口头说着浪费,心里却也受用,但是……
经过他在旁边不动声色地上眼药,大阿哥在康熙那里还是落了个好心办事但不会办事的“冤大头”形象。
由此可见,修庙这种事,做不做都是可以的,就其投入和产出来说,实在不成比例,要是大阿哥嫌银子太多用不完,他能给他想出一百个花钱的法子。再说了,胤礽一点都不觉得他们的银子多,倒是深有不够用的感觉。
要知道,在宫里的那会儿,他们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是康熙在开工资,现在出宫了,就得自己付工钱,而且阿哥封王之后,年礼、节礼的标准也会水涨船高,要是还跟过去似的,会被人笑话的。但大阿哥身为郡王,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五千两银,五千斛米,要是不另寻生财之路,就那二十三万的安家银子,还真是不够他们坐吃山空的。
“这方式有什么不好?咱们现在搬到宫外了,不像从前,随时能见到皇阿玛,所以更得给皇阿玛留点深刻印象……”庙修在那里是跑不掉的,皇阿玛很容易就想起他的孝心,何乐而不为呢,大阿哥不懂福晋为什么要反对,不过十多年的夫妻,他早就习惯和福晋说些朝上的事情了,有时还能从她这里得些启发,所以现在也是不耻下问。
“爷不觉得这么做……显得太招摇了吗……”胤礽现在很想骂自己笨蛋,大阿哥的手法其实也不高明啊,怎么上辈子的自己,就是死活都把他搞不定呢,斗了几十年,最后把自己也给折进去了,才把他勉强给摆平。
“有吗?”大阿哥开始努力思考。去年西征,他生擒葛尔丹,在诸位阿哥中算是头功,要不今年皇阿玛封爵,不可能就他一个是郡王,其他人都是贝勒、贝子的,这么说起来,他的风头已经很足了,再修个庙,好像是有点招摇了。
“还有啊,修庙得花多少银子,爷算过没有?”胤礽很确定,大阿哥绝对没想过这些细节问题。
“不会太多,三、两万怎么也够了……”大阿哥果然没有细算过,报出的数据和胤礽估算的,差了好几倍。
“要是三、两万就够的话,我也不拦着爷了。”胤礽说着摇了摇头,开始给大阿哥算明细账。
“修庙得买地,风水好的位置,现在哪有空地,咱们还得先让人家搬走……修庙是为了积德,咱可不能逼着人走,这补偿的银子,咱不能不给……建房子什么我就不说了,爷是王爷,价钱上没人敢蒙咱们,不过要是样样材料都用最好的,估计建房子就得好几万……而且庙修好了不能没有和尚啊,给皇阿玛修的庙,念经的哪能是普通和尚,要是请得道高僧来念经,还得花银子……零零总总加起来,没个十来万拿不下来……还有就是,和尚也得吃饭啊,以后咱们每个月还得花银子养着他们,那些法器啊、经卷啊什么的,也得添置,房子年年还得维修……”
胤礽噼里啪啦算了一通,没等他算完,大阿哥就赶紧喊停了,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庙不能修,要是修了,他家库房立马就能下去一半,他们全家还要吃饭过日子呢,他在外面拉拢人也得花银子呢……这钱看起来,有点不经花。
“其实我还没有说完呢……”眼看大阿哥终于打消了他不切实际的想法,胤礽的表情非但没有放松,反而严肃起来,“咱们家可是有四个格格的,她们的嫁妆,眼下差不多也得开始攒了……”
郡王家的嫡出女儿,可不是三、五千两银子就能打发的,尤其胤礽还是个不肯委屈女儿的,他们现在的家当,算起来也就够他们嫁女儿的——前提是他们不再生孩子,要不然也够呛——所以让银子生银子,是眼下最急切的事情。
“不行,我得重新算算,再这样下去,今年的年礼咱们都凑不出来了……”今天之前,大阿哥还觉得自己挺有钱的,可是胤礽刚才一通帐算下来,他顿时有了种再不赚钱全家就要没饭吃的感觉,大阿哥的紧张感立马涌了出来。
大阿哥回书房扒拉算盘去了,胤礽长出口气躺回床上,努力思索赚钱的法子。
不过没等想出什么好法子来,困得不行的胤礽就睡着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
半夜的时候,大阿哥无功而返,见福晋和衣就睡着了,有些惊讶,又看他睡得熟,不忍吵醒他,就帮他把衣服脱了。大阿哥从来没伺候过人的,就算他很擅长脱自家福晋的衣服,要在平常,他的动作也能把胤礽弄醒,但是今天没有。
大阿哥有些不放心,小心翼翼地搂着人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就派人进宫请太医去了。
太医来的时候,胤礽刚起床,这比他平时的起床时间晚了不少,看到太医他很意外,还说大阿哥小题大做,不过眼底的笑意,还是很明显的。谁知诊脉结果一出来,胤礽的下巴差点吓掉了,原来弘昱要当哥哥了。
大阿哥和伊尔根觉罗氏不是只有四个女儿、一个儿子吗?怎么到了他这里,还能多出一个来。
因为太过震惊,胤礽就连太医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到。他好像忘了,太子和太子妃上辈子也是没有儿子的,这辈子照样能把弘皙生出来,他能给弘昱添个弟妹,实在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然后胤礽就开始担心了,要是再生个儿子也就罢了,正好给弘昱添个伴,省得他整天念着进宫找弘皙玩,可要再生个女儿,他们得怎么办啊,胤礽不担心别的,就担心将来没钱给女儿攒嫁妆,看来赚钱这事儿,他们得加快进度了。
这边直郡王又要当阿玛了,整天喜气洋洋的,毓庆宫那边,太子同样也要添孩子了,不过怀孕的,却不是太子妃。
就在直郡王府传出喜讯不到半个月,太子的侧室李佳氏怀孕了,胤礽一打听,就是上辈子给他生了弘皙那个。
弘皙都被太子妃给生了,这李佳氏还能生出什么来呢,胤礽很好奇。不过现在家里忙,太医又说前三个月还不稳定,让他多休息,惠妃也说暂时不用他进宫请安,搞得胤礽想去老对头那里打探点消息都不行,感觉很不爽。
熬啊熬啊,好不容易把前三个月熬出来,又要过年了,准备年礼什么的,把第一次独立操作这些事的胤礽忙得够呛。他原本还想着,把妞妞叫过来帮点忙的,也为以后实习下,谁知人家小姑娘没兴趣,说要去郊外的庄子打猎,留给他一个飒爽英姿的背影,叫人望而生叹,妞妞不仅自己跑了,还把三个妹妹都给带走了。
就是因为知道,妞妞将来肯定是要远嫁到蒙古的,胤礽在教育这个女儿的时候,完全是比照着教育儿子的方式来的,针线、管家什么的点到为止,倒是骑射、念书,甚至朝上的一些事情,从来都不瞒着她。
胤礽想的不多,他就是希望他的女儿不管嫁到哪里,都能好好活下去,最好还能生下儿子继承汗位,而不是像大阿哥还有他前世的那些女儿们,一个个都是远嫁他乡,过早飘零。
从妞妞现在的表现来看,胤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对是错,他只知道,妞妞将来的额驸,日子不会很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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