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每一个未有感情经历的丫头对初恋都有这样那样童话般的幻想。
他腹黑,他面瘫,但必须深情。
他可以是王子,是骑士,甚至是王老五,但绝对不能是相亲相来的傻大兵。
赵冉冉当然也不能免俗,所以赵夫人扔下那颗闷雷后,当场她就外焦里嫩了。
相……亲呀!
不去也行?是不?
她眼下情况还算乐观,爱好文艺的二十四岁小剩女,毕业于XX医学院,专业高护,现在是S市第一人民医院儿科住院部的一名小护士。
恋爱虽然没谈过,可因为面子问题重大,导致她不让人提没被谁正经追过的事实,现在被逼着相亲,顿时很排斥。
不乐意去。
“为什么不去不行呢?妈,要不让我小弟先去?”
“什么?男男不合国情?”
“您说的倒是对,可我不想相亲怎么办呀?”
“天呐,老爸也掺和进来了?”
“我不我不,我可不敢去磨叽老爸。”
“那……那好吧……”
基于对常年把脸绷成某张扑克牌的赵森赵老爷的惧怕,赵冉冉退缩了,画圈儿了,不敢反抗了。
赵智略说过,赵老爷不光长的像扑克牌,因为赵夫人的识大体,允许他只在夫妻独处时才‘气管炎’,所以他在家里也绝对有红桃老K的地位。
事情的结果当然是反对无效。
真真是个——晴天一霹雳,闷雷悄无声。
给下班回来的赵智略开了门之后,心情郁闷的赵冉冉回到窗台边欣赏月光,双眉紧皱,满面愁容,看着要多不着调就有多不着调。
“姐,又在那悲伤春秋,叹观风月呢!又想起什么诗词儿来了?”
“盐与糖。”
“哦?怎么说?”
“甜美的或是哭泣的,让灵魂浮出水面。”
赵智略的嘴角开始抽抽,他这会儿在想,还有没有比他姐更不着调的人呢?
“你趁早离那文艺青年装逼会小组远点,越来越傻了。”
赵冉冉悠悠转过头,凄凄哀哀的看着他,直把人盯到发毛为止才叹了一口气,“哎,真是同人不同命啊,想当初咱俩一个受*精*卵劈成两半儿,我不过憋狠了点儿早比你爬出来半个小时而已,就这短短的三十分钟,从小到大我受了多少气,现在还得先你一步扛起成家立业的重担,我招谁惹谁了。”
这句话当下就把赵智略的兴致勾起来了,搬个小櫈子抓起一袋五香瓜子‘噌噌’挪到窗台边,“怎么回事儿?快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赵冉冉立马就苦起了一张脸,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包五香瓜子,赵智略领会,迅速扒好几粒塞她嘴里,摆好一副八卦脸。
先让他手上别停,赵冉冉又沉思起来,直把赵智略急的要拎櫈子砸人才悠悠然冒出两字儿,“相亲。”
“啥?”
赵冉冉看着他点点头,又点点头,“你没听错,赵夫人让我去相亲。”
赵智略都快气乐了,“本来人就不怎么着调,还让你去办不靠谱的事儿,行长大人更年期还没过呢?”
“错。”赵冉冉中指一伸,晃了晃,一巴掌被拍飞,“这回不是咱妈的主意,是赵老爷下的令。”
“啊?爸?扯淡吧你。”
“我哪有闲心扯淡啊,听说那人是他转业前招来的兵,后来进了特种部队,现在受伤退下来转后方,被咱小姨夫要去了,小连长一个。”
“跟小姨夫的?那不就是……”
赵智略同情的看着赵冉冉,赵冉冉忧怨的看着赵智略,同时点了点头,异口同声开口,“炮团啊……”
同一时间,装甲S师某驻地388团(炮兵)三营八连连长宿舍。
一个黑脸膛儿,肩上扛着一毛三的傻大兵正站在大穿衣镜前,常服一穿,帽子一扣,那喜气洋洋的德性……
“哎,老邓,怎么样?精神不?”黑脸膛儿挺了挺胸脯问歪在床上的苦瓜脸。
苦瓜脸瞧了瞧,默不吭声。
他也纳闷,好好一身春秋常服,同样的站姿同样的大檐帽,这哥们儿一上,怎么就少了点儿东西,又多了很多东西呢。
少了点儿正经,多了很多不正经。
部队里这么个调调的人多了去了,可谁不是着装一上身,感觉立马就上来了。再看眼前这一位,那气质,多像穿了假军装的小流氓啊。
“行不?行不啊?邓指……导员。”
这是故意的。
苦瓜脸邓永涛一本书飞过去,你才櫈子呢,你们全家都櫈子。
黑脸膛儿名叫江潜,打小练武,练得一身硬功夫,十八岁从军进了部队后得过奖立过功,当年在整个军区赫赫有名。
一路运气顶呱呱,得无数贵人赏识,被挑进特种部队后,好事儿坏事儿都没少干,军功立了一大捧,早早就破格提干了。
退出特种部队后又回到原炮兵团,如今也算少有的较年青的陆军上尉了。
“行不行给句准话,真他妈磨叽。”
“你换迷彩让我看看?”
换完一瞧,穿别人身上挺顺眼的一身东西,往他身上一套,也不咋地。
邓永涛不忍心微微摇头,很中肯的给了一句评价,“做搬运工作的农民兄弟。”
江潜嘟嚷着挺不乐意的。
“你倒底是去相亲还是去选美?”
黑脸江潜马上咧嘴乐了,害臊了,狠不得把脑袋低进裤腰里,顶着个大红脸扭扭捏捏的回答,“你……不都知道么。”
邓永涛哼哼两声,“人家老营长人好才把女儿给你当媳妇儿的,换句话说,你只要别让人家姑娘看着你就想吐,这事儿就能成,你穿正常点,这大夏天的赶紧换夏装。”
“哦。”江潜手忙脚乱的换过来,双腿一绷打了个立正,“这回呢。”
邓永涛看了看,这回真头疼了,这德性、这形象,真是太不让人放心了,相亲能不能带个形象挫的战友去给他衬的美些呀!
太黑了,那张脸实在是太黑了,不但黑还晒暴了皮。
都在一起训练,怎么别人就脸变了点儿色而已,轮到他就……
江潜对这个问题是这么解释的:他的脸皮比别人的薄。
虽然反对无效,可赵冉冉还是不怎么死心,趁上午有时间,壮着胆儿去了趟刑警大队,准备跟赵爸爸谈一谈,结果人家一句话就让她悲剧了,老赵同志他说,“那小子八年前救过我一命,你就当替父报恩吧。”
一场恶俗的相亲,牵扯进了恶俗的报恩事件,赵冉冉觉得实在恶俗至极。
离开刑警大队后,溜溜达达逛到了某区派出所,给赵智略拔了个电话,让他请吃中饭。
赵智略把她领到小门旁边,买了两个地瓜饼当午饭,然后他蹲在门口,一脸不可思议,“什么?救过咱爸的命?……哎你别说,我想起来了,八年前吧,咱爸有一次抗洪抢险让水冲跑了,一小新兵蛋子硬给捞上来了,第二年咱爸就转业回地方了。”
赵冉冉与他头对头蹲着,闻言愣了愣,还真有这么回事,那时他俩才十五六岁,硬是捣鼓出一大锅土豆地瓜大补汤给老爸滋补身体,赵森倒是都喝光了,赵夫人尝完之后差点拿鸡毛掸子抽他俩。
“这么说绝对没有回转余地了?”
赵智略干笑两声,心说我要是个女的,兴许还有余地。
赵老爷之所以被儿女两人叫做赵老爷,那不是没道理的,重义气又知恩图报,最重要的是巴掌还特硬。
其实赵冉冉没挨过打,赵老爷连句狠话对没冲她吼过,但也没有多温柔就是了,典型的严父升级版。
可她见过弟弟挨打,八、九岁那年,赵智略从家里偷了一盒软中华去门口的推小车那里跟人家老头儿换烤地瓜,还顺便抽了一颗尝尝味儿。这事儿让她当笑话给告了状,赵老爷把鸡毛掸子都抽飞了,硬是把两瓣屁股蛋子抽成了两只大寿桃。
那次真把赵冉冉吓怕了,事后赔理又道歉,并且出主意,以后要换走远些换,家门口太容易被抓。赵智趴在床上瞪她,以后再不跟你玩儿了。
打那之后,赵老爷树立起了绝对的权威和凶煞形象,哪怕不打人不吼人,那也让人打心眼儿里怵他,不敢反驳他。
考虑良久,最后还是决定去相亲,先不提知恩图报这码事儿,如果真侥幸碰到了极品呢,再加上家长都高兴,要是真对上眼了,那也算万事大吉。
赵智略不知道短短几分钟内这姑娘已经想通透了,还在那里循循善诱,“你可以往好处想啊,像黝黑啊、体力啊、腱子肉什么的,当兵的这都是资本啊资本。”
“我不好那口。”
“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好,三十岁开外就知道这是福利了,展望一下未来嘛,听话啊,乖~~~~”
赵冉冉嘴角抽抽两下,刚想夸夸这位活雷锋,赵夫人的夺命电话连环催来了,“赵冉冉下午两点半,对方叫江潜,你小姨说他外貌特征就是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