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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花迎剑佩星初照
云隐月坐在园中，清冷如水，十步之外，便是新房，别夜与含烟的新房。
桌上一壶酒，两个酒杯，云隐月未曾动过。
“凡儿。”一声慈爱的呼唤，云隐月展颜一笑，起身静立，白发青衫的老者带着皓月的光辉，踏月而来。
“谷爷爷。”云隐月恭敬地回了一声。
“烟丫头呢？没想到一转眼，都已经成婚了。”缥缈医仙谷雨拈着一尺来长的白须，神色欣慰。
“掀盖头，合卺酒。”云隐月邀请缥缈医仙坐下道。
“师父”含烟一声惊喜地呼喊，破门而出，一身鲜艳的嫁衣，月色下，镀上一层艳丽的流光。别夜似乎带着一丝无奈，无奈于含烟的莽撞冲动，却是迁就地跟随其后而出。
谷雨一个侧身，避开了含烟伸出的魔爪，护住了他的一尺胡须。别夜紧紧地抱着含烟，以免含烟作出什么防不胜防的举动。
月辉下，含烟撇了撇嘴，朱唇榴齿，的砾灿练，云髻峨峨，艳妆华服，醉颜微酡，实为闭月羞花，妍姿娇艳。
“这丫头，一沾酒，就行为怪异。”谷雨无奈地摇了摇头。
“果然醉了。”云隐月同样无奈地摇头。
“谁说我醉了，我还认得你们。”含烟指了指谷雨毫不留情地道，“你不就是吝啬的师父嘛，摸一下胡须都斤斤计较。”含烟打了个嗝，又指了指云隐月，咬牙切齿地道，“你是个不要命的混蛋，自以为是。”含烟摇晃了一下身子，对着双手正抱着她的人羞涩一笑，乘着别夜愣怔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别夜脸上轻轻一吻，而后做贼心虚地一笑。别夜手足无措，却是不敢放手。
“别夜，扶着含烟跪下，给谷爷爷敬酒。”云隐月斟满两杯，神色郑重地道。
别夜严谨庄重地扶着含烟跪下，含烟没有犹豫，乖顺听话。
云隐月递上一杯酒，别夜左手揽着含烟，右手接过，恭恭敬敬地呈上：“谷前辈，请。”
谷雨微笑接过，慈祥地开口道：“当时要老朽将烟丫头交付于你，老朽甚是不放心，如今看你将烟丫头护在怀中，才知道凡儿当初为何要花费心力救你。老朽眼拙，如今也不多说了，老朽相信凡儿的眼光，也相信烟丫头的抉择，如今也相信自己的眼光，烟丫头就交予你，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说罢，谷雨饮下别夜的酒，也就表示认同了别夜。
云隐月将另一杯酒递给含烟，含烟学着别夜的样子，却是颤颤巍巍，摇摇摆摆，别夜伸手，护着含烟手中的酒杯，稳稳地递至谷雨前面，含烟依然照样画葫芦，朗朗地道：“谷前辈，请。”
谷雨伸出的手一滞，别夜护着的酒杯一颤，差一点，酒水便会倾洒。
“含烟，叫师父。”别夜冷漠的脸上略含温柔，看的含烟晕头转向，深思茫然。
“罢了罢了。”谷雨再次无奈地摇头，“这丫头，倔脾气，饮酒之后，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师父，请。”含烟呵呵一笑，秋水眸媚眼如丝，讨好地道，“夜，是这样吧。”
谷雨与云隐月相视一笑，欣慰又带着丝无奈，无奈之余更多的是真心祝愿。
“别夜，扶含烟进去休息吧。”
别夜搀扶起含烟，又抬眼看了眼仙风道骨的老者，见谷雨略微颔首，别夜一把抱起柔若无骨而又摇摇欲坠的含烟，依然恭谨告辞离开。
两人欲抬步离去，却听得含烟絮絮叨叨而又魅惑妩媚的声音。
“夜，好热，好重，帮我把衣服脱了好不好。”
“夜，你穿这么多衣服干什么，我帮你脱了吧。”
云隐月哂笑：“最难消得美人恩，别夜今日怕是凶多吉少。”
谷雨苦笑：“老朽以前真是多虑了，该担心的是别夜而非烟丫头。”
“两位月夜漫步，好雅兴啊。”
暖如心扉，惑人迷醉，两人抬首，但见凌风吟如夜神般，从夜幕中雅然而出，仿如墨兰于夜月绽放，容纳了天地精华，宣泄了一世的潜藏。
“风吟。”云隐月毫无惊奇地道。
“原来是凌公子啊。”谷雨慈祥一笑，透析一切的双眸，看尽人世繁华苍凉的双眸，看向气质如兰的凌风吟。
对于铸剑门之内忽然多出个缥缈医仙，凌风吟一点儿好奇都没有，仿佛意料之中，而他此刻会在此，也纯属料定谷雨会在此。
“在下有事请教谷前辈，不知谷前辈是否有空？”凌风吟嘴角的弧度不变，双眼带着尊重地看向谷雨，然而眼角的余光似是有意似是无意地流连过那抹夜月中越发出尘的白衣。
凌风吟请教谷爷爷，除了医理便无其它，想必是因为轩辕芷之事吧。看了看天色，明日还有一场硬战，本想与谷爷爷叙旧，也只能作罢。谷爷爷定然不会久留，当下云隐月只能有些遗憾地道：“凡儿先行告辞，谷爷爷保重。”
“凡儿也好好休息，这才一月不见，又清瘦了不少。”谷雨满怀关心地道，瞧着这抹清绝的人影，眼中充满怜惜。
凌风吟若有所思地看着云隐月渐行渐远，心中疑惑越浓，随即却又将一切撇开，今日便是为解惑而来。
“在下还未恭喜谷前辈，令高足喜结良缘。”凌风吟与谷雨边行边谈。
“凌公子客气了。”想起含烟有了归宿，谷雨的脸上难掩一丝欣慰的神色。
“今夜月色醉人，不经意间让人飘飘欲仙，忘记一切。谷前辈，你说，世上是否有一种药，让一个人忘尽前尘往事，不必庸人自扰呢？”凌风吟仰望天际，不知是感慨还是别有深意。
谷雨一双阅尽世态炎凉的眼眸，看了眼风神俊逸的凌风吟，也不犹豫，答得干脆：“忘忧散，能让人尽忘前尘往事。”
“原来世间真有此药。”凌风吟一副恍然大悟，大长见识的样子，再次试探性地问道，“谷前辈，那世间是否有一种药，让人记得所有人所有事，却独独将一个人以及那个人的事情忘得一乾二净？”
只要不涉及无凡和无声谷的私事，谷雨依然有问必答：“如若那人意志坚定到无人可以撼动的地步，忘忧散或许会有缺陷，那人在不经意间或许便会记得心心念念之人，但若是配合艾心草，便会真正地忘记最重要或是最后所见之人，再配合醒忧露，记得前尘往事，独独忘却最重要或者最后所见之人。”
凌风吟心中一凛，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笑容如初：“今日谷前辈之言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医理一途，果然博大精深，可惜在下未能得舅父真传，与医理一途无缘。谷前辈，被艾心草洗去记忆，是否便再也不能记得？”
“那倒不是，只要是饮所忘之人之血，或者所忘之人望着失忆之人的双眸喊其一声名字，记忆自然如泉水纷涌而至。”
“既是忘记，又如何寻得心念之人，或是最后相见之人，这方法，似乎有些形同虚设。”凌风吟似是可有可无地道，淡笑置之。
“也不尽然，旁人若是有意让那人遗忘，那人却未必不能有所反应，心智坚定之人，比之常人，更难沉沦。因而若是最重要之人，见之受伤心会隐隐作痛，若是最后一面之人，纵使相逢应不识。但见之，必定会产生一闪而过的错觉，让人抓不住，故而依然不曾记得。”谷雨侃侃而谈，并没有任何的隐瞒，一片慈和之色。
凌风吟闭上双眼，掩去凤眸中乍听得此话的所有情绪，让人无从窥得，一闪而过的错觉？隐隐作痛？
近日频繁的幻觉，原来并非无的放矢、毫无根据，轩辕复要杀无情，是怕我记起无情，还是记起谁？
无情，我敢断定，你一定在我的生命里存在过。
“今日多谢谷前辈为在下解惑了。”凌风吟微微欠身，以大礼相待。
“凌公子客气了。”谷雨微微一笑，离开前，回首对翩翩而立的凌风吟道，“凡儿这孩子，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因而不会顾惜自己的性命。凡儿既然选择了凌公子，老朽还请凌公子多多照顾凡儿。”说罢，谷雨深深一揖，转身离去，融于浓浓夜色中，飘渺而又带着无奈的悲凉。
伫立一方，翘首仰望，但见天边的那轮孤月，清冷清绝，亦如那抹不顾惜性命的白衣身影。
无情，你是我最重要之人还是最后所见之人？见你受伤，我的心隐隐作痛，一次比一次焦躁，是否说明你是我最重要之人？可你为何认不出我，还是你从来没想过要认出我。
玉城之前的点点滴滴，看你那淡漠的双眼，陌生的表情，你没有认出我，我无话可说。而玉城之后，你忽然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叫人无法扑捉，那时，你是否已经认出我，却默不作声。
轩辕复到底忌惮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无情皇族的身份？乱葬岗的暗杀，似乎多少与轩辕复有些联系，这可是在他警告之后的暗杀，有什么事情，非要轩辕复冒着决裂也要弑杀无情？
之前，无情投靠他的消息，轩辕复定然知晓，而这中途，有多少次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无情除去。轩辕复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也并非庸碌无能之辈，能与无情有所牵扯，而又让轩辕复忌惮的，莫非是——云隐月。
第一百八十四章 花迎剑佩星初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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