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本公子风闻煜朝出了个智计无双,宛若谪仙的无情公子,一语生死定,一坐天下倾,看阁下白衣雪玉,纤尘不染,独坐轮椅,高贵不凡,莫非阁下……”风弄影拖长了尾音,不像赞赏,似是调侃地道。
无情不动声色地饮茶,未曾开口回答。
“原来还真是无情公子,方才还有那么一分不敢肯定,但是凭无情公子这身傲骨,视人于无物,如今的确相信了,无情公子倒也罢了,我还以为是谁这么不要命了,敢抢本公子的第一杯茶。”风弄影灿若星辉的一笑,本来应该透着些微讽意的意味,却在这一笑之中,听不出任何语气。
“弄影公子难道不明白,喝茶也要看时候的。”淡淡的话语,没有多做解释,无情又抿了一口。
“这倒是稀奇了,宛若谪仙的无情公子,竟然也会来逛烟花之地,不怕污了你纤尘不染的白衣吗!”放荡不羁的口气,明显带着嘲讽的言辞,然而无情却没有感觉出丝毫嘲讽的意思。
“风尘亦有奇女子,弄影公子难道不这么认为吗?况且,若像冰绡、珠蕊、素弦、蝶语四位这样的奇女子都能污了弄影公子的紫衣,在下自然无话可说了。”说罢,无情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对面自见面为止虽然句句语出不善但没有任何恶举的风弄影,“不过在下听闻,像弄影公子常年留恋烟花之地,若怕污了紫衣,肯定不能得佳人青睐,然而像方才所见,似乎并非如此。”
眼见风弄影眼中闪过一抹惊愕的神色,继而仿若遇到知己一般神采奕奕,无情继续道:“在下听闻舞影国歆瑶,灵芸两位姑娘曲舞双绝,配合得天衣无缝,比之冰绡、珠蕊、素弦、蝶语四位姑娘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知弄影公子以为如何?”
望进那双无波无澜而又清丽的眼眸,风弄影不觉一个晃神:“无情公子亲临便能见分晓,只是无情公子难道是专门为见识风尘奇女子而来吗?”
“那……”无情玉笛轻轻敲打着左手,淡淡地瞥了眼风弄影,“想必弄影公子并不仅限于此吧。”
风弄影有一瞬的哑口无言,失笑一声,桃花眼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讶异,浓黑的眉毛一挑,似乎是不明白无情话语中的意思。
“弄影公子,这珠蕊姑娘的第三杯茶若再不赠送出去,可就要浪费了。”无情望向楼下,“虽则一杯为品,二杯则成解渴之物,然‘碧海一叶’诚如弄影公子所说,千金难求,如果浪费,便是可惜了。”
风弄影观其平淡的面容,哪有一点惋惜的模样,但纵然话中有此意,又怎能分辨的出。
“待会儿抢着要的多得是,无情公子就不用操这个心了。”风弄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想必弄影公子是芳满楼的常客,对这里倒是熟门熟路,了如指掌。”
“本公子岂止是芳满楼的常客,无情公子难道没有听说过怡红楼的小婉是本公子的相好,藏娇阁的小如是本公子的情人,万苞院的小颖是本公子的红颜知己,至于这芳满楼吗,本公子很想将冰绡美人、珠蕊美人、素弦美人、蝶语美人收入怀中,哎,无奈,她们心中只有云隐月还有风凌天。”观之桃花眼竟然是一片惋惜与哀叹,满脸的感慨。
“弄影公子身边佳人如云,果真风流倜傥。”风弄影一听,乐不思蜀,眉开眼笑,却听无情又继续道,“只可惜是三心二意,朝秦暮楚,难怪冰绡、珠蕊、素弦、蝶语四位姑娘未能倾心于你,四人果然是冰雪聪慧。”
“嘶!”风弄影冷吸了一口气,桃花眼一斜,就差指天发誓,“难道本公子的魅力还不够吗,难道本公子还不够诚意吗,本公子一得空便不远千里万里而来,关心众位美人,吾心日月可鉴呐!”
看着无情半点不相信的模样,风弄影转而一副悲戚的样子,泫然欲泣:“况且,这风凌天也罢了,至于这云隐月,难道本公子竟然连一个女子都比不上吗,怎么说,本公子也是堂堂七尺男儿。而且,本公子年年都来探访佳人,可这云隐月这么多年才来了两趟,你看,本公子还不算关心她们啊。真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
忽然,风弄影的哀叹被连连的喝彩声掩盖,观之台上,黄衣女子素弦一边饮酒一边执笔,在一段长一丈宽八尺的锦帛上,一勾一划,尽显挥洒自如的神态。
“半壁起危亭,岭如屏,海如镜,舟如叶,城廓村落如画,况四时风月,朝暮晴阴,试问古今游人,谁领略苍茫天下;九天临绝顶,洞有云,崖有泉,松有涛,花鸟林壑有情,忆八载星霜,关河奔走,难得栖迟故里,来啸傲锦绣河山”。(对联改自昆明西山飞云阁)
“飘逸轻扬,只可惜,神韵不似。”风弄影又是一赞一叹。
“弄影公子又有何高见。”无情端杯抿了一口,仿佛他永远也不会问别人,答与不答,知与不知,与他而言无关紧要,即便问于人,也听不出里面的语气。尤其加了一个“又”字,里面不明的语气颇是耐人寻味。
“这是风凌天与云隐月登临千寻山凌波亭时所感,想必无情公子也……”风弄影看了看坐于轮椅之上的无情,邪魅一笑,转而道,“想必无情公子也应该听说过吧,那种登高而望苍茫天下尽收眼底的大气,那时的气魄,那时的豪情又岂是素弦美人可以领会的。”
有一刹那,无情从风弄影的眼中看到一丝光芒,那种灼热的眼神,那种掌握天下的眼神,他可以肯定,那是风弄影从来到雅座后的一种真实表露,哪怕只是短短一瞬间。
那种光芒,似乎似曾相识。
风弄影忽然转而一副怜惜的模样,叹了口气道:“无情公子,这素弦美人手中的一副上联‘天近山头行到山腰天更远’亦是出自云隐月之手,只是素弦美人琢磨了几年都未得满意之对,然这风凌天和云隐月三年来不见踪影,不知无情公子可有令素弦美人舒眉之法?”
微微侧首,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异色,无情缓缓道:“在下不是天沉公子,也非弄影公子,怎能忖度月落姑娘之意。再者,在下亦非那惜花怜花之人,弄影公子何不亲自尝试一番。”
“我若能了解月落美人,对得出下联,早已博素弦美人一笑了。”风弄影无奈地叹了不知道第几口气,一脸的苦闷堆在俊容上。
无情不置可否,也没有回应,雅座间,一时陷入寂静,而雅座之外,人声依然鼎沸。
只是,有风弄影的地方,仿佛永远也不乏热闹。
“这风凌天、云隐月齐名已久,不知道他们是何关系,不知是不是如世人所言真的是殉情了或是隐居了?”风弄影的桃花眼中笑意盈盈,似乎对于两人非常感兴趣。
收回投向舞台的视线,无情迎向风弄影探究的眼神,漠然道:“弄影公子似乎关注‘天沉月落’的关系甚于两人的生死。”
“是吗,呵呵……本公子相信他们武功高强,天下无敌,逢凶化吉……”风弄影再接再厉,絮絮叨叨,“本公子也只是好奇云隐月到底是何模样而已,是美若天仙呢,还是千娇百媚呢,亦是风情万种呢,或是风华绝代呢,比之倾月公主又如何呢?”
“水底月如天上月,眼中人是面前人,如若月落姑娘坐在在下面前,以她易容之术,在下也未必认得。”
“易容?”风弄影双眸一亮,惊喜地道,“无情公子怎么知道云隐月易容,难道见过云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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