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别思天边忆相聚
元德二十五年的最后一天,带着往日的喜怒哀乐,带着对未来的憧憬期盼,轻羽国无处不洋溢着最平和的欢乐,温馨而又热闹。
偏远的锦瑟宫外,一片喧嚷闹哄,宁和的锦瑟阁里,凤凝月美眸中带着难掩的笑意,一边为云铭瑄披上王袍,一边催促着道:“铭瑄,快去吧,别耽搁了。”
“凝月,既然你这么高兴,怎么不去看看舞影国世子,好歹以后他便也是倾月的夫婿了。”云铭瑄任由凤凝月为他穿上王袍,含笑看着她,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一般,特别是近日以来,她脸上的笑意,越发动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你明明知道,我不能在众人面前现身的。”凤凝月嗔怪道,波光流转之际,自有一股独有的风韵。
云铭瑄哈哈一笑,心情甚是愉悦:“那我哪天派人请他过来给你看看,总不能不见吧。”
“这是隐……意然为倾月选的夫婿,我自然放心。”凤凝月为云铭瑄系上腰带,抚平王袍纹路,唇畔的笑意不曾收敛,“好了,快走吧,你虽然是王,但是这么重要的日子,不能在各国王、世子、武林人士面前失了一国之王的威仪。”
“好,我尽快回来陪你。”说罢,云铭瑄一步三回头,直到看不见那抹倩影,才不舍离去。
凤凝月微微敛了几分笑意,踱回桌畔扶着桌面坐下,茫茫然间,自袖中掏出一个瓷瓶,细细端详,仿佛透过瓷瓶看向另一个人。
远处隐隐传来喜庆的欢声笑语,四周却是一阵悄寂,锦瑟宫素来宁谧,然而此刻的无声无息留给凤凝月的不是安心清净而是坐立不安。
隐月。
踌躇许久,凤凝月终究有些按耐不住,将瓷瓶小心地收放在平常触碰的柜子中,继而带上白纱围绕的斗笠,走出了锦瑟宫。
守护的四人,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他们知道夫人几乎不出门,而如今却连夜出门。虽有不解,但四人还是尽职跟上。
行了几步,凤凝月忽然停住脚步,这才察觉,自己竟然紧张到忘了一切:“陈靖,知道轻云宫在哪里吗?”
轻云宫是世子居所,他自然知晓,只是夫人怎么突然问起世子的居所,随即便道:“回夫人,属下知道,只是夫人,此时世子应该在初旭殿不在轻云宫。”
“没关系,你带路吧。”凤凝月和缓地道,她知道,隐月一直在轻云宫,意然一直在照顾着她的女儿,不管是倾月还是隐月,当真难为那个孩子了。
因着国宴将近年末,大部分人来不及赶回各国,便都留在了轻羽国。因而今年的除夕之夜,轻羽国比之以往更是热闹。
初旭殿中,除了不久前出席国宴的人,还多了轻羽国的大臣及其家眷。云铭瑄端坐于首座,与众人闲聊,首座略低一阶处,左右各设两案几,此时风弄影与云倾月坐一侧,乐訾熠与凌风吟坐一侧。台阶下,设有五十来张案几,案几头排左右是云意然和乐倩妍,舒墨之坐于云意然身侧,其余大臣按照官阶不同各自落座。
比之十来人的国宴,年宴自然随意许多,少了几分拘谨,且年宴有团聚之意,众人皆是随意而坐,把酒言欢,酒兴渐浓。
侍从进进退退,端菜添酒,舞姬进进出出,渲染舞姿。众人来来往往,皆是随意走动,不过碍着如此场面,也并无过大引人注目的举动。
正当此时,倏尔响起一声呼叫。
“公主公主。”风风火火的一声呼唤,一袭红衣转瞬之间便掠至初旭殿中,仿佛没有感觉到众人的存在一般,径自来到云倾月身边,一边拉扯着云倾月的衣袖,一边催促道,“公主,快跟我走,外边很热闹,烟火很好看。”
云倾月无奈叹息,微微一笑,仿佛见惯了郁音毫无顾忌任何场合的样子,就连她的父王王兄,也仿佛已经默许了郁音的无拘无束的举动。
云意然含笑看着郁音的举动,微微摇首,继而将视线收回,却看到对面的乐倩妍眼眸里流露出一丝向往,但仿佛拘于礼节一般,安安静静地呆着。清眸逡巡一圈,在座年纪轻轻的女子,皆如同乐倩妍一般。
乐倩妍身后的侍女,双眸灵动而又清透,如若他没有看错,此人似乎有意无意地在打量墨之,而听得郁音的话语,眼眸随即雪亮,俯身在乐倩妍耳畔低声几句,无疑也是要出去的意思。听墨之曾说,这叫小欣的姑娘颇有几分胆色,而他与无情前往芝兰殿遭遇雪山六使那日,此人反应迅捷,应该略有习武。
不过看她们的年纪,也的确不太适合这样沉闷的年宴,然而,想起那个原本潇洒如风如今淡漠红尘的女子,云意然有些感伤,隐月是否已经错过了这样玩闹的年纪。
想至此,云意然起身道:“父王,库中还留着些烟火,儿臣以为,趁此雅兴,不如将宴席设在外边,大家也可以一边饮酒一边赏玩。”
“对啊对啊,王上,世子说的太对了,应该一边喝一边看一边玩,那才有意思。”郁音忙接口道,继而一脸请求地望向云倾月,她知道,公主一出口,疼爱女儿的王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云倾月拗不过郁音,开口道:“父王,王兄说得对,难得这么喜庆,这里有这么多女眷,想必也想看看外边的烟火。”
果如郁音所想,云铭瑄不做多想便道:“也好,那王儿便去准备吧,本王待会儿与众人前去。”
云意然告辞转身离开,舒墨之同样起身告辞跟上云意然。
不多时,天边燃起绚丽的火花。烟火在黑暗的天空中幻化成多种多样的图纹,清晰亮丽,花有之,鸟有之,鱼有之,字有之,蔚为壮观,让人目不暇接。
宴席设在外边,彷如更加没有了约束,隔着首席稍远的地方,一群女眷便含含蓄蓄地聊开了,一些人在郁音的带领下,也燃起了烟火,随之而来的喧哗声此起彼伏。
一时之间,六角亭中,湖水之畔,花前树下,分散着三三两两的人,不是成双成对,便是成群结队。
“第五门主,听闻铸剑门近日打造了一批兵器,不知名器是否有主了?”公孙景摇着铁扇,欣赏着烟火,问着与景致完全无关的话题。
“不曾。”第五剑极尽简单地回答了两字。
“公孙家主好灵通的消息。”童鹤左手竖握着逍遥剑,右手搭在剑柄,下巴搁在上面,“难道公孙家主要与铸剑门做生意?”
“只是好奇问问而已。”公孙景笑意不明地道,“再者,我要兵器也没用,况且,我也没有那个财力。”
“是吗?”童鹤一副不敢苟同的模样,“一门一阁两世家三山庄,应该就属公孙世家最富了吧。”
“哪里哪里,其他暂且不说,就论孤独世家,地大人多……”
“哇,看上去很好玩”公孙景还未说完,童鹤早已经目不转睛地盯着湖畔女子燃烟火,一些胆大的就提着燃火的烟火起舞了,一些胆小的一手颤颤抖抖地握着火折子伸向树立在草丛中的烟火,一手小心翼翼地捂着耳朵,不敢靠近。
“怕什么,真是的,有什么好怕的,一点即着,多好玩。”童鹤不满地嘀咕着,一手无意识地就去拉第五剑的衣袖,“剑,我们也去吧。”
见没有回应,童鹤转过头,见第五剑正将视线投注在抓着他衣袖的那只手上,他悻悻回首:“嘿嘿,一时忘记你不喜欢凑热闹的。柳若风,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啊?”
“啊?”本在自娱自乐的柳若风,一听有人唤他的名字,转过头,就看到了童鹤,当下马上点头,“当然当然,难得童鹤兄邀请,而且似乎挺好玩的,错过可惜可惜了。”
“算我一个。”独孤琰有些不耐烦公孙景在耳边聒噪的声音以及一脸虚伪的模样,意外地出口道。
“太好了”童鹤一声大赞,全然忘记方才的尴尬,什么也不顾及,当下左边勾着柳若风的肩,右边搭着独孤琰的背,就浩浩荡荡风风火火地走了。
看着此情此景,云意然又想起了那抹孤绝的身影,冷冷清清的轻云宫中,她又是一人度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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