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婉姑娘,这位姑娘是谁,长得挺标致的,怎么之前都没见过?”含烟一脸笑意,眼中带着几分赞赏,来到随影宫门口,二话不说,拉起绯红的手,一脸的熟稔。
小婉惊愕地看了含烟一眼,不明所以地道:“回含烟姑娘,绯红姐姐是铅华宫之人,是公主的贴身侍女。”
“哦,原来是尊贵的公主的贴身侍女啊,难怪连品性都不太一样,真是失礼失礼,不知绯红姑娘到随影宫有什么事啊?”绯红一脸得意,顿感扬眉吐气,只是未等她开口,含烟仿佛不知道一切的继续道,“方才我家公子本要休息,忽然听得外面喧哗,困意全无,也不知道是哪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吵得鸡犬不宁,便让我出来瞧瞧,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顿时,绯红脸色一阵青一阵红,难看至极。
“不知道那个不知好歹尾巴翘上天的东西有没有吵到绯红姑娘?”含烟一脸善解人意地关怀道,“若是惊扰了绯红姑娘,虽然是在一国世子的王宫,但是我家公子也定然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绯红欲言还止。
忽然,含烟“呀”了一声,瞬间打破了诡异的气氛,使得众人也不觉一阵茫然,找不到头绪:“绯红姑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一阵红一阵白?”
话音刚落,绯红感到脸上一阵瘙痒,奇痒难耐,丹蔻十指忍不住在脸上抓挠,一张脸顿时染上几道鲜红的印记。
“绯红姑娘,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如果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谈,反正来日方长。但是姑娘花容月貌,要是破相了就可惜了,绯红姑娘要知道,一张脸对女人来讲有多么重要,以后嫁人也是靠这张脸的。而且,绯红姑娘是公主的贴身侍女,若是毁了,想公主这么在意装着的人,多多少少会介意的,对吧?”含烟煞有其事地句句在理地阐释着,一边拍着绯红的手背,一边柔声安慰道。
愤恨地瞪了众人一眼,来不及撂下一句话,绯红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自始自终,绯红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或许应该说来不及说一句话。
见绯红已经离去,含烟笑意一转,马上一副气势凛凛的神态:“大家各就各位,严阵以待,千万别再让疯狗闯错地方,扰了我家公子的休息。”
说罢,含烟转身进入紫竹阁,再次在棋盘前坐下。
“进步神速。”云隐月落下一子,吐出四字。
“多谢无情公子夸奖。”含烟咬牙切齿地道,竟然含沙射影地说她打发人的功夫不错,也不想想她这么做是为了谁。
云隐月终于抬首看了含烟一眼,转瞬一枚一枚地收起黑子,当收起最后一枚黑子时,云隐月方道:“含烟,推我去桃花林看看。”
“不休息了吗?”含烟问道。
“刚刚你不在的时候已经睡了一会儿,现在想出去走走。”
刚出阁门,走了几步,云隐月与含烟便看到廊下一对男女,却正是一身铠甲的荀烈与橙衣亮丽的小婉。
“婉,好端端的你怎么生气了?”荀烈一副木讷笨拙的样子,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是不是方才绯红说的话伤害到你了,我这就去……”
“不是,你怎么在外人面前就这么毫无避讳地替我出手。”小婉有点气急败坏地道。
“她欺负你我就是看不过去。”荀烈直白地道,还显得理直气壮。
“我又不会真叫人欺负了去。”小婉娇羞垂首。
“那时情况,不由自主就出手了,我见不得你委屈,一时忘了而已。”荀烈毫不掩饰地道。
“以后不能再这样了,像你这么冲动,会给世子惹麻烦的。”小婉提醒道。
“放心了,世子的事情,我会冷静对待的,战场上又没有你的敌人,我听从世子调遣不就行了。”
含烟咋舌,怎么刚才还威风凛凛的男子一转眼就成了这副英雄气短的模样。
“无情公子,含烟姑娘。”小婉透过荀烈的肩头,望着端坐轮椅的云隐月与推着轮椅的含烟,扯了扯荀烈的衣袖,不失礼数地称呼道。
荀烈转过身,望着朝着他们而来的两人,由于不太熟悉,便就抱拳问候。
云隐月点了点头,正当轮椅要经过荀烈和小婉时,她抬首示意,含烟停下了脚步。
“听闻婉姑娘出身怡红楼。”云隐月在三人的疑惑中开口。
小婉一听,谦卑地低下了头,若在平时,她或许不怎么在意过这些,藏身青楼,只是为世子办事。然而,风尘周转的凡人,看着高高在上的谪仙,不知为何,从纤尘不染的白衣公子口中说出怡红楼三个字,让人有种卑微的感觉,特别是在心爱的人面前。
看着脸色有些难堪的女子,荀烈才不管眼前这个无情公子是不是世子的客人,语气不善地道:“这不关你的事。”
“荀将军,不可无礼。”小婉再度扯了扯荀烈的衣袖,神色一片紧张,真怕这个冲动的男子为了她,对无情公子出手,无情公子可是世子的贵客,万一得罪了,受罚的便是他了。
云隐月倒是不介意荀烈略带敌视的神色,径自道:“听弄影说,怡红楼的小婉是他的相好。”
一听这句大胆的话,又想起花神节的传闻,一方面不明白世子与无情公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一方面又不想损毁世子的名声,小婉顾不得许多,急忙开口解释:“无情公子千万不要误会,世子只是奴婢的救命恩人,世子是个好人,并不像外界所传那般。”
“婉姑娘或许误会在下的意思了,也罢,磐石无转移,蒲苇韧如丝,无论前路是困阻或是顺畅,在下在此祝愿两位依旧能够相互扶持。”
云隐月微微抬手,一脸若有所思的含烟推动了轮椅,两人在荀烈和小婉的面面相觑中消失了身影。
“无情,刚才为什么要说那一番话,这不像平常的你?”含烟的脸上写满不解,经过一瞬的挣扎,终于问出口。
“或许是我多虑了吧。”云隐月看着娇艳的桃花,看着花瓣飘落,仿佛想起曾经的一些往事,微微叹息道。
“哪里有那么多的伤春悲秋,纯属庸人自扰。”含烟咕哝道,想那么多做什么,伤了小婉姑娘不说,还白白遭人白眼,若那个什么荀烈将军,看样子才不管你是不是什么无情公子,一个控制不住,还真拿捏不准那把刀会往哪里砍。
“婉姑娘循规蹈矩,把世俗观念看的太重。虽然没有见过弄影口中所说的小如与小颖,也不知她们的秉性,但是她们一介女子,容貌娇丽,若在青楼收集各处消息还好,若是在各国内部走动,万一落入敌手,怕是难以保全吧。”
“无情,你说得可能有理,担心得也不无道理,不过要劝人也得告诉风世子啊,风世子若是叫小婉往东,她能往西吗?”含烟翻了个白眼,真难为她能想这么久远,而且想到这个份上,“而且,有些话要明说出来,不然别人可没你那么能多想,好心都会让别人误会,吃力不讨好,你只有你会做这样的事情。”
云隐月一怔,微微一笑,原来含烟不是什么都不懂,或许旁观者看得更透彻吧:“所以我才说可能是我多虑了。”
“本来就你多虑了。”含烟一副有理的模样回道。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随影宫的桃花林,传说煜朝最美的桃花都汇聚于此,如今,枯藤枝桠,唯余几株稀疏的桃树故我而立。
轻叩着轮椅边缘,云隐月嘱托道:“含烟,你再去随影阁一趟,务必尽快查明原因,不管是毒是蛊,还是其它原因,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也要留住那人的性命。”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云隐月背对着含烟,望着满目疮痍的桃花林,若有似无地叹息化为呼啸而过的风声,清浅叮嘱道:“还有,不管在哪里,哪怕在我身边,切记小心,我有时可能顾不到你。”
看着云隐月萧索的后背,含烟紧锁眉头,她还是在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吗?
无情啊无情,你可知,除了师父与夜,含烟便就只有你了,你处处考虑他人,何时才能在乎自己的生死。现在处境最危险的不是师父,不是夜,也不是我,而是你,你可曾明白。
“无情,你只有照顾好自己,才是对师父,对我和夜最好的考虑。”摇了摇头,含烟蹒跚离去。
云隐月闭上双眼,静静地坐着。
风,带起静坐女子的一丝黑发,云隐月睁开眼眸,望向站在眼前的黑色劲装男子。
“别夜,查得如何了?”
“的确是修罗阵,与公子所教大同小异,从密室中的布置以及密道中的挪用石子痕迹来看,修罗阵的摆设应该是在三天前。”
很好,无迹果然在舞影国,修罗阵,除了她,除了那个怪老头,除了师父,便只有无迹略得其中要领。
风冷琴,本来应该可以安享皇宫生活的,但是,既然选择了无迹,那么,别怪她走极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舞影国,只要有一个女人有权就可,而那个女人,只有风弄影的王后——云倾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