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尽职“助理”
先下戏的演员，如刘莹、李纯年他们早就卸妆后坐自己的保姆车走了。
辰星和佩月月、顾恋她们一道坐着剧组的道具车回到了宾馆。辰星实在是先前吐得太厉害了，整个人都发晕，还出冷汗，在车上闭着眼脸色惨白一言不发，顾恋怀疑他是不是快要昏睡过去。佩月月坐在他身旁，目光就一直没从他脸上离开过，手里拿着块干净的湿毛巾不时帮辰星擦擦脸上的冷汗。
本来收工的工作人员都挺爱吵闹，没事聚在一起就喜欢胡侃瞎扯，这次在车上看着辰星的模样，倒也没几个人说话，就算问什么话也是悄声悄气的，生怕吵着了他。人的心都是肉做的，就算跟辰星没什么交情，这次亲眼看到辰星在片场吃足了苦头，又不肯用替身，这帮汉子心里都生了些敬意和钦佩。平时他们虽则也对辰星的不合群有过些怨言，此时却都有点被感染了。
“小姑娘，你最好准备一些退烧药，我看小辰这次反应还蛮大。要是发烧就糟了，明天的戏份更重，这两天吊威亚的戏不会少的。”开车的老师傅回头好心嘱咐佩月月。
佩月月赶紧点头，看看辰星觉得自己的眼眶又在发热。
“我看这次啊，是李哥想整星哥呗，觉得自己受伤了，星哥戏份增加了，抢了他的风头。”一个小伙子快人快语地道出心声。
旁人露出心有戚戚的表情，但都默不作声。毕竟李纯年跟他们也是熟识不少时候了，同一个剧组里资历比较老的都不愿在旁人面前特别是辰星这样的“新人”面前说李纯年的是非。
“瞎说什么啊你，老实待着去。”老师傅骂那个小伙子道。
小伙子还不服气，“明明就是啊，我亲眼听到那个演和星哥打架的老神仙的家伙跟别人商量说怎么让星哥多吃点苦头，给李哥出出气的。”
“李哥没那么小气。星哥虽然吃了点苦，又不是跟他对戏，他跟星哥没冲突，有什么好出气的？”另一个年级大些的年轻人说话还是向着李纯年。
顾恋听在耳里，心里却在冷笑。第一个年轻人说的是真话，第二个年轻人就纯粹是睁眼说瞎话了。这李纯年搞的那点小动作连不怎么过问剧组内部人际关系的徐导都被惹到了，说辰星的多次重复吊威亚跟他没关系，只有傻子才会信。这话不是反驳给第一个年轻人听的，主要是说给自己听的，向顾恋这个夏艺里最近很受S姐信任的总监表明，剧组里不少人还是站在李纯年这边的。
顾恋看看辰星的面色，觉得也不能这样下去。李纯年只是一时之气，出完了也就完了，可不能让他明天再这么搞下去。
转念之间，顾恋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到了宾馆，佩月月和顾恋一起扶着辰星进入房间。下车的时候辰星还有点站不住的样子，顾恋知道他想拒绝佩月月的搀扶，冲他笑了笑，“还是让她做完助理该做的事情吧，这么多人看着呢，总不能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失职。”
辰星也就由着佩月月了，再说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这些小事。
辰星进了房间就躺在床上，佩月月帮他盖好被子后，立即架起电水壶烧水。
顾恋等她一起回家，以为她都弄好了，正要随她离开辰星的房间，佩月月却回头道，“顾恋，你在这里等会儿，帮我看着他，水烧开了就倒起来，他可能醒来了想喝点水。我去超市买点东西。”
顾恋看佩月月那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劝不动她，只好答应了。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电水壶的烧水声嗡嗡响着，辰星睡得并不安稳，眉头还轻轻蹙着，显然还没从刚才吊威亚的折腾中放松下来。
顾恋坐在床边，看了辰星一会儿，有种想抹平他眉心的不安的冲动。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这样坐在辰星身边，静静看护着他，然而实际上还是做不了什么。
她跟他真的只是工作关系，这样想着的顾恋知道自己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了。她是对他心软了，但都是旧时的粉丝情绪在作祟吧，这一时的思绪并未动摇她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顾恋真没想到佩月月对辰星从无恨意，再见到他居然是那么欢喜。她对辰星的喜欢从无条件，要比自己纯粹得多。尽管顾恋自己认为，辰星至少应当为他自己的事业负责，为那些喜欢他的人负责，这并不是一个过分的要求。可佩月月好像对辰星没有这么明确的期待，她只是喜欢辰星而已，无条件地跟随着，信任着，思慕着。
或许，还是自己太执着于自己的期待了。尽管知道明星和粉丝之间从无平等，顾恋想自己潜意识里还是要求回报的，要求辰星满足自己对艺人的某些期待。
电水壶里的水烧开了。顾恋去拔掉插座，倒了杯热水放在辰星床头。
辰星睁开眼，眼神茫然，漆黑的眼眸转了转，慢慢转到顾恋身上，他眨眼，清醒了些。“你还没走？”也许是身体不舒服导致他脾气也不太好，这话问得有些没好气，像是顾恋的存在打扰了他的休息似的。
顾恋偏头一笑，有点看笑话的意思，“我不放心啊，如果没人照看你，谁知道你明天还起不起得来？”
“我有什么起不来的。现在我就……嗷哟……”辰星起身想坐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动作太猛了扯到了身体上哪个部位，突然就缩了一下，不自觉轻叫了出来。
辰星这表现比天皎第一次拍威亚戏时好多了。顾恋还记得天皎那次拍完戏后，整整两天都躺床上哼哼唧唧，全身上下酸痛不已，吊威亚的地方被勒出道道淤青，害得天皎唠叨了好久会不会破相之类的问题，搞得顾恋烦不胜烦。今天这戏里，同样是第一次拍这么多威亚戏，辰星吊威亚的总量已经超过了天皎那次，顾恋想辰星身上的淤痕不会比天皎少，最好趁早采取一些措施。不过，辰星就没有别人在一旁帮忙了。顾恋能做的，就是提醒而已。
“我看你也不要太要强了，明天有些高难度的动作戏你必须用替身，这个方面导演也决定了。你毕竟不如专业替身会保护自己，替身受伤还可以治疗，换一个继续拍，如果你受伤了，有谁能代替你演巫王？反而更拖累整个剧组。这个世界上，很多事光靠逞强是没有用的。”顾恋先是劝诫了一下。
辰星一边揉着酸痛起来的手臂，一边听着顾恋的话，知道顾恋说得也有道理，自己便没了底气坚持。他全身上下的肌肉好像都在叫嚣，辰星知道吊威亚后会有些不适，但没想到是这么不舒服，目前的切身体会中，他也知道自己先前是有点托大了。
“全身肌肉很酸是吧？你可以先去泡个澡，有利于血液循环，化解淤青，顺便在身上吊钢丝被勒出淤痕的地方多揉揉，这样也有助于放松肌肉，尽快恢复。”顾恋把水递给辰星。
“谢谢。”辰星接过来，也没忘了基本的礼貌，握在手里的水杯有些发烫，他微微撅起了嘴，小心地吹拂掉开水的热气。
“或者，你可以找个人来给你按摩，这里的宾馆一般都有专人提供这种服务，额外给点小费就行。”顾恋接着提议，眼里不自觉有了丝狡黠的光芒，“你要其他服务也行……”
“不需要。”辰星瞪了她一眼，一副“我明白你什么意思”的表情。
“你可以只要按摩的。”顾恋又强调了一下，表明自己没有不安好心。“你要不好意思，我也能帮你打电话叫……”说着就要拿起床头的宾馆电话。
辰星一下子按住她的手，有点咬牙切齿，“我自己就行了，不用你多事。”
“OK，我不多管闲事。”顾恋转身，再也止不住笑意。
不一会儿，佩月月拎了一大袋东西回来，气喘吁吁的。
“跑过来的吗？这么着急干什么？”顾恋拎过她手里的东西。
好家伙，什么饼干、面包啊一大堆零食不说，还有浴盐和冰块——装在新买的保温瓶里。另外退烧药啊，药膏啊，专缓解肌肉酸痛的药贴啊等等，凡是跟她觉得辰星可能用到的非处方药都买了回来。
“辰、辰星，”说起辰星的名字时，佩月月还是不自然，“你今天胃里都吐空了，最好还是吃一点再睡觉。还有这个冰块，你在自己身上酸痛的地方敷一下会好很多。留一点冰块在水里，化开后用毛巾浸一下，放在额头上，也可以让人舒服很多。……我已经放在保温瓶里，没那么快化开的。”
辰星看着那些东西，再望望佩月月，眼里有丝动容，“你好像真成了我的助理了。谢谢。其实不用这么费心的，我能照顾好自己。”
“未必。你真想照顾好自己，就按照我们说的做吧。晚上你最好吃点东西，明天要吊威亚，体力消耗会比今天更大。”顾恋把这些东西都放到桌上。“那我们先走了。”
顾恋拉着佩月月离开。佩月月回头向辰星说了再见，眼里都是不舍。
“顾恋，我明天还能去片场吗？”回到家，刚入玄关，佩月月就拉着顾恋问，满脸希冀。
“你还想去？”顾恋又诧异又觉得不是那么意外，“片场很无聊的，你今天也看到了，并不好玩。我想明天抽空带你在这附近逛逛呢，或者我们去钱塘江那边游玩，要不坐车去杭州西湖也行……”
“可我只想看辰星。他这样，我更不可能放心离开了，明天还不知道他能不能顺利拍完那些戏呢？”佩月月打断了顾恋的旅行诱惑，忧心忡忡。
“不是吧，这么快就重色轻友了？”顾恋开着玩笑。
佩月月神色很认真，“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你的行为就是这个意思。”顾恋也不笑了。
佩月月与顾恋对视，神色黯然下来，“如果你不高兴，那我就待在这里好了。你也不用为了我特意请假，我本来就是来避难的，不想游玩。”
“我看你啊，一见到辰星，整个心都系在他身上了。以前在我面前故意不怎么提辰星，原来是为了照顾我的情绪啊。”顾恋坐下来，扳正佩月月的肩膀，叹气道，“好啦，我认输，毕竟他是你唯一的偶像，我就大方点，不跟他争了。你想去就去吧，你是他的‘助理’嘛，不用经过我的同意。”
“真的？”佩月月喜出望外。
“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再次对你强调！”顾恋板起脸。
“我知道啦，不要太花痴了！我一定会时时提醒自己的。谢谢你，顾恋！”佩月月向顾恋扑过去，像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这个“助理”，越做越像真的了。顾恋思忖着，感觉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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