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偃旗息鼓
顾恋等待着。
发布会到现在，都快傍晚了，华悦仍是毫无动作，各大网站大肆转载夏艺的这次新闻发布会消息，再也不像过去遮遮掩掩还留给华悦和天皎几分面子。
任靓告诉顾恋说，明姐跟企宣部的主干们在开会，具体什么内容不得而知，还要等会儿才能打听。
如果华悦还是继续利用自己的各种媒体资源打压着夏艺发布的各种消息，就算没有任靓通风报信，对明姐的下一步动作顾恋也能预料几分，无非是仗着华悦的在圈内的霸主地位来势大欺小。不过真要那样的话，顾恋有的是办法，除非他们已经不在乎天皎这个刚花了大代价签约进来的明星小生瞬间一落千丈，还未为公司赚钱任何利润就失去了市场价值。
但现在华悦似乎静悄悄的。“姚卫星”也通过自己的一些媒体朋友，对顾恋说暂时还没听到华悦有对各平媒提出什么要求，以压住夏艺的发布会新闻。
明姐绝对不会毫无作为。她既然知道是顾恋在主持夏艺的剧组及艺人宣传事务，理当有进一步的动作。目前，在这些媒体方面等战线外围，明姐停止了进攻，那么很可能，明姐会与顾恋本人直接进行交涉。
擒贼先擒王。天皎和辰星的这次事件，其实就是华悦和夏艺之争，实际上也是整个事件的策划宣传当中的两位统帅——明姐和顾恋的各自为战。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中，主帅之争对战局的扭转往往有决定性的作用。明姐已明了夏艺的幕后应对人是顾恋，自然就会直冲上来了，打败顾恋，就是赢了夏艺。或者说，要想两军握手言和，平息干戈，更需要双方主帅直接坐下对谈，和平才有可能实现。
而先要求谈判的那个，往往就是已经失去先机露出疲态的一方。
夏艺方面，气势正盛，自然不会是劣势的那一方。在强大的对手面前，实力弱小的一方更不能主动示弱。
所以，只有明姐主动来联系顾恋，而没有顾恋主动联络明姐的道理。
故此，顾恋还在等，等明姐的电话。
电话来了。比顾恋预想中的要快一点。她一向不敢小看明姐的耐心和经验。
“小顾，你让我很失望。”接了电话，明姐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那么，明姐，告诉我，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顾恋将声音放低了一些，带有些许歉意，但决然无悔。
电话的那头的明姐愣了愣，而后轻轻叹了口气，“我是没有考虑到你。”
“你是在做你的工作，本就不必考虑我。而我，也是在做我自己的工作。”顾恋回道，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她为了自己的工作，也根本不必想到别人。
“我的意思是，我高看了你。为了小小的夏艺，你就出卖了自己的前一位艺人，你以后真的不想回到北京做事了吗？”明姐语重心长。
“如果夏艺倒闭，我就更不可能回去。”顾恋没有被明姐的话动摇，“出卖的前提是这位艺人及现任经纪人没有做出任何损害自己的前经纪人的行为。很显然，我是被动自保，并非主动出卖。”
“我们只针对辰星，而辰星并不是你的艺人。我们也没有想针对夏艺令其倒闭破产。”明姐回应，“这些都是正常的圈内竞争。”
“你们的直接目的的确不是夏艺，是《梦三》电视剧。但是，如果《梦三》被打压，受损巨大的只能是夏艺。夏艺不比华悦，一两部大投资的电视或者电影亏损根本伤不了元气，但对夏艺这样的公司可就大不一样，一部电视剧的成功与否很可能就是这个制片公司能否存活下去的关键。辰星虽然不是我的艺人，但却是《梦三》剧组的演员，被你们揪住不放，借此贬低《梦三》，为贵公司的《深眸》造势，我如何不能凭借自己是天皎前经纪人的身份，揪住他的小辫子，当做夏艺的救命稻草？大家都是在正常竞争，彼此彼此。”顾恋毫不客气地反驳。
“小顾，我本来想找机会帮你回到北京的。”明姐沉吟道，话里话外全是沉痛惋惜。“可你做事太不考虑后果了。这样做事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以后谁还敢用你做经纪人？你想用自己在这个圈子里的前途进行赌博吗？如果我们这么下去，就算你扳倒了天皎，对你自己又有什么好处？硬拼的话，夏艺是绝对拼不过华悦的。”
“明姐，我很感谢你。可是，你说对了，我是没有给自己留退路，因为，我根本没有退路，只能向前硬拼。拼对了，就可以活下去，拼错了，那也只能从头开始而已。富贵从来险中求，若我不拼，只怕等死了也等不到机会。”顾恋抬眼，语气一转，话语坦诚得竟然有些无耻，“何况，娱乐圈是最不需要操守的地方，就算我声名狼藉了，若是有人需要，也未必就一定没有出头之日了。”
最要紧的是，顾恋并不觉得自己会输。虽然这招被明姐说得很危险，实际上并没那么绝对。不管采取什么招数，失败者才永远是最危险的那个。
“看来我不是高估了你，而是小看了你的脸皮厚度。”明姐气得不轻，尽力维持着冷静的语气。
顾恋认为该进入正题了，也不想再刺激明姐，那对达到顾恋想要的目的并无好处，既然明姐纡尊降贵主动打来电话，自己适当示弱一下亦无不可，“明姐，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我也不愿意出此下策。但是我也知道，直接跟你谈判，请你罢手，你也绝对不可能同意。我总要做点动作出来，我好向夏艺交代，你也能向华悦交代。”
“哼，我倒要感谢你为我考虑了！”明姐气呼呼地说，这种不怎么掩饰的脾气说明明姐实际上对她没那么真的生气。
顾恋心里略感轻松，谦虚道，“不敢。总之，还是夏艺想请华悦高抬贵手，天皎那边的事，我自己不会再多嘴。”
明姐自然明白顾恋的意思，她本来打电话来的第二个目的也是这样。第一个目的是让顾恋无条件停止行动，明姐自知这样的目的要达成也很渺茫，所以心理上就更能接受第二个目的，即双方罢手，停止各种针对行动。明姐就此打住关于天皎裸身事件针对辰星及梦三的各种宣传行动。
顾恋则停止就天皎的各种丑闻向外曝光，并且不再时时以天皎的前经纪人自居。
天皎裸身事件持续时间已持续一个多星期，关注度已经够高了。虽然没有达到成功打压《梦三》剧组的目标，但是打压方法本来就不止一种，可以另寻他法。而顾恋如果为了反击自保，丢出各种关于天皎的丑闻，没有人会不相信她，因为她是天皎出道成名以来的经纪人，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继续下去，天皎倒反而会受到大大损害，声名下降，人气滑落，这对华悦一点好处都没有。打压《梦三》不成，还搭上了天皎的星途，这笔账怎么算都不合算，上头也会对明姐有想法。
公司内部对明姐颇有微词的高管也是有的，若是有人趁着这个时机再在于大总面前数落几句，明姐自身在华悦的地位就堪堪可忧了。
遽尔之间，明姐早将前因后果利害关系考虑清楚。心里想着便宜了顾恋这个小妮子，嘴上顺着顾恋的话语就坡下驴，“好，说到做到。天皎裸身事件到此为止。”
放下电话，顾恋有些轻松地长叹了一口气。
事情总算比较顺利地落幕了。从她一开始对S姐提出的那个计划起，什么顺势借力抱住网络宣传与传媒进行互动等等，都是前期的辅助工作，天皎才是自己的杀手锏。也就是清楚这个杀手锏的威力，S姐才会同意顾恋去进行这些布置。这个结果跟顾恋预想中的差不多。
她也考虑过最差的结果，那也是这个计划的风险之处。但无论怎么推测，华悦搭上天皎的星途，让天皎和夏艺同归于尽的可能性很小。
事情至此，无论华悦，夏艺，还是明姐，顾恋，天皎，大家各得其所，没人有损失。损失只是辰星的歌唱实力，始终没有一个真正有力的证明。关于他怯场的说法和印象已经被只看平媒的许多普通人牢牢地记住了。谁会为辰星据理力争，又有谁会关心？
随着华悦的罢手，夏艺的偃旗息鼓，天皎依旧地位稳固，辰星不过是一个陪着炒作博取了部分关注度的过气艺人一个。
日光终于显出衰落的迹象，余辉的热度渐渐转淡，室内的光线日趋昏黄。
顾恋静静坐着。这么多天的布置总算取得了一个比较满意的结果。战果尚可。顾恋给自己下了一个简单的评价。
夏艺公司里的人差不多都下班了。顾恋给企宣部的几个人打了电话，吩咐他们传达下去停止关于针对天皎事件的各种行动。但是邢威那里还要派一两个人盯着网上的一些动静，如果华悦确实再无动作，明天早上的小型会议就是对这个事件的总结会议兼一个小小的庆功会了。
刚下班的小林接到了顾恋的电话毫不掩饰地欢呼了一声。其他工作人员接到电话都很高兴。毕竟经过大家齐心协力，居然能够迫使华悦这样的大公司与夏艺握手言和，光是那种成就感就足够他们自豪一阵了。
顾恋的心情很轻松。但是抬头看到S姐一脸阴沉沮丧地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开，她刚刚有些雀跃的心一下停了停。
不用多问，八成是S姐这些日子的融资奔忙没有成效。
S姐疲惫地回到公司，发现主要的工作人员基本都不在了，只有顾恋的办公室里还有点声音，就过来看看。多日的筹款受挫让她心里憋着一股气，下意识地抬脚就往顾恋那里去。果然顾恋还在，而且看上去心情颇为不错的样子。S姐的心里的火气就莫名又上窜了几分，“你倒是没什么心思，在公司里乐呵得很嘛？”
顾恋诧异地看着S姐，眼珠转了转，决意不做辩解，直接转开话题，由不得S姐不听，“我是很高兴。因为我想到了一个怎么让夏艺快速筹钱以解决燃眉之急的方法。”
S姐眼睛大亮，火气大为消散，半信半疑的面容带上了更多惊喜，她紧走几步，上前握住顾恋的手，“小顾，你说的是真的？是真吗？”顾恋微微一笑，唇间的笑意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竟无丝毫暖意，而愈发冰冷，喜出望外的S姐却没空察觉这些，只连连发问。
“是不是真的，S姐你听我说完就知道。”顾恋道。
相较于跟明姐的协商谈判，这是另一场更为残酷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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