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幽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慕容青瑜手上。慕容青瑜手上的动作还没完成,众人的目光令她僵直在原处半晌,才愣愣地收回了手势。
慕容青岚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慕容青瑜,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本来他已将七清琉璃盏放置好,只待胡师伯前往栖霞山搜查,哪想慕容青瑜这时竟来了这一出,偏生还让寻幽抓了个正着。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的动机了。
“冷师妹,你若真的没偷七清琉璃盏,大可将储物袋中的东西倒出来给我们看一看,却为何百般拖延?”慕容青岚灵机了一动,把矛头指向了寻幽。
寻幽对着慕容青岚冷哼一声,转向胡师伯道:“胡师伯,恕弟子不能听令”
大约是从没有弟子对胡师伯如此不敬,他一时紫涨了脸,双目怒瞪着寻幽:“你目无法纪”
“家师在派中贡献,蜀山上下有目共睹。如今为了一个小小金顶峰弟子,而要搜查栖霞山,这是置家师于何地”寻幽义正言辞,说得胡师伯也愣了愣。
“可胡师伯,那法器不是凡物,是星华宫的七清琉璃盏”慕容青岚急忙提醒,尤在“星华宫”这三个字上咬得十分重。
“哼,不但栖霞山不容被搜,就是弟子本人也绝不从命。”寻幽大声喊道,喊得她的嗓子都发痛,“弟子是家师唯一的徒弟,若被搜查,企不是打在家师脸上?”
她说罢,向门外看了看,她的纸鹤已经放出去这么久了,怎么萧衡还没来?莫非她的纸鹤也如慕容青瑜这般,被人截住了?
寻幽皱了皱眉,向胡师伯行礼:“除非师伯请得掌门师伯出动,那弟子无话可说,否则便先从弟子的尸体上踏过去。”
她相信,只要这件事情惊动了掌门,那萧衡也必会知道。只要萧衡能来,慕容青岚和慕容青瑜两人的谎言便不攻自破了。
“胡师伯是掌纪师叔,哪容得你在此处叫嚣”慕容青瑜急了。
寻幽道:“在此处叫嚣的是你吧,慕容师兄。我倒要问你一句,为何把我们的注意力从慕容师妹将她放出纸鹤的事情上引开?”
慕容青岚一时语塞,竟无话可说。
这时,门外响起声剑鸣声,只见萧衡下了剑,从门外走了进来。寻幽一直注意着慕容青瑜的表情,只见她的脸色从煞白变成了死灰,一直往慕容青岚身后躲,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慕容青岚显然也发现了她的异样,一见到萧衡也来了,目光便明显不如方才坚定了。
“弟子见过胡师叔。”萧衡向胡师伯行了个礼,看了眼寻幽,又一眼扫过慕容青岚一行人,便大抵明白了事情经过。
胡师伯点了点头,萧衡毕竟是掌门的徒弟,他的神色也较之前缓和许多:“原来是萧师侄,你来我处掌门师兄有何吩咐?”
“非也。”萧衡摇了摇头,“弟子只是来告诉胡师伯一件事。”
胡师伯问:“何事?”
“胡师伯院中正养着的瑞雪兽,是我前两日用向慕容青妹借来的七清琉璃盏捉的。”萧衡淡淡地说道,在提到慕容青瑜的时候甚至不看她一眼。
胡师伯刹时变了脸色,看向慕容青瑜的眼神多了一分失望,挥了挥袖子道:“你们二人实在险恶,竟然做出诬陷同门的事来。好在未酿成祸事,罚你们到雪山面壁五年”
慕容青岚听了胡师伯的话顿时松了口气,看向寻幽的脸多了一分恨意。
而胡师伯做出的决定委实有失公允,若平常犯了这种事的弟子,应是被剥夺内峰弟子的身份,放回小泉峰的。短短五年,对修仙者只是弹指一挥间,这样的罚等于没罚。
但寻幽今日已经得罪了这位胡师伯多次,若再得罪他一次,恐怕要被这位胡师伯记恨了。她看了看萧衡,见他也没什么反应,便也止了声不再说什么。
“既然如此,弟子便带冷师妹离开此处。临行前,师父交代弟子说要检查师妹修炼进度。”萧衡向胡师伯行礼,面色淡然地说着实际上是向胡师伯示威的话。
寻幽知道,连萧衡都这么说,以后便没人敢轻易找她麻烦了,掌门可是一个大靠山。
不出所料,胡师伯赶紧道:“先前事态未明,委屈师侄了,既是掌门师兄寻找,那便速速去吧。”
寻幽跟着萧衡御剑而去,飞离胡师伯的院落不远时,萧衡却停了下来,对她道:“师父这几日不在派中,你回去好生修炼吧,莫再惹事。”
掌门不在派中?寻幽一怔,那也就是说萧衡方才是故意向胡师伯说出那些话的了。
这可不符合萧衡的行事风格啊。寻幽发着愣,就连萧衡已经御剑离开都不知道。
“冷寻幽,原来你在这里。”突然,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冷冷地响起。
寻幽回过一看,竟是江越御剑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
江越静静地看着她,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寻幽看着他的模样,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些不好受。
江越这人,便是被伍三仙用威压压着,也是没有服过软的。可他现在,竟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
饶是寻幽平日伶牙俐齿,不让别人一分,也只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了。
“江越……”
江越厌恶道:“你别再叫我的名字”
寻幽被他的目光看得抬不起头来。
“好你个冷寻幽,我真心想与你做朋友,你不领情便罢,当我江越拿热脸贴了冷屁股,自作多情。你却虚情假意地利用我,替你自己洗脱嫌疑”
当日她听说萧衡要抓瑞雪兽,便应了江越的示好,让他将萧衡的需要透露给慕容青瑜。萧衡得了七清琉璃盏,便可以救自己一次。当时她心里想的是,这江越在秋风镇上把自己欺负得那么惨,她这样利用他一次也所讨回来了。至于这个朋友,她不大中意,却也是可有可无的。
可当她被江越这么质问的时候,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江越说的都是事实,她法子需情假意地说,她真的存了与他成为朋友的念头。更何况,修仙路上孤寂,朋友什么都是空谈。
可她低估了江越,他轻易便看穿了她的把戏。
江越啊江越,你若是别那么聪明该多好。
江越见她不说话,气得把一样东西砸了过来。寻幽一惊,接住了那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灰布包,里面沉甸甸地不知装了什么。
“这些东西还给你,我江越与你一刀两断”
“岑”地一声,江越御着剑飞远了。寻幽打开灰布包,发现里面放着的是十五两银子,和一副精致的银手镯。手镯上有一道刮痕,正是她娘亲给她的那副。
寻幽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空空的,这个江越连在秋风镇时的关系都要断了么?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寻幽将这些东西用灰布包好,放进储物袋里。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秋风镇,药铺外。
寻幽从门外向里看去,虞章洁正在里面热情地向一个女散修介绍着丹药。那女散修二十多岁的**模样,面上带着笑,看的不是丹药却是虞章洁那张白净的脸。
寻幽敢肯定,若不是虞章洁没有灵根。她早就与她的双修伴侣段了关系,拉着虞章洁双修去了。
“咳。”寻幽虚咳一声,走进药铺。
女散修见寻幽穿着一身蜀山弟子袍,立马敛了脸上的笑容,开始认真选起丹药。
“这位客官还请来日再来,我们药铺今日打烊,不做生意了。”寻幽笑着向那女散修道。
女散修不敢有异议,不舍地看了眼虞章洁,便走出了药铺。
“寻幽,今日……怎的不做生意了?”虞章洁疑惑地问寻幽,心里还在可惜方才费了老大的力气介绍,没卖出一瓶药,客人却被寻幽赶走了。
寻幽点了点头,道:“嗯,我有事同你讲,你先将门关了吧。”
她说罢,便施施然走进后院。
待虞章洁进来,她已经在后院站了一会儿。
“我托人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些你父亲的消息了。”
虞章洁一听是他父亲,急忙问:“我父亲他如何?”
寻幽摇了摇头,从储物袋里那出那块朱佩,递给了虞章洁:“你仔细看看,这可是你父亲的腰佩?”
虞章洁接过玉佩只看了一眼,便肯定地说:“这的确是我父亲的腰佩。”
寻幽脸色凝重,又问了一句:“你肯定么?”
“我肯定。”虞章洁点头,脸色有些苍白,“我父亲他,可是……”
寻幽叹了口气:“我托的人回来说,几月前在通往龙岭附近有妖兽袭人。一行几辆马车上的人都被妖兽所杀,这块朱佩便是在一个青衣中年人身上解下来的。”
虞章洁捧着朱佩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寻幽本以为他会当场大哭,可他始终没有落泪。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将所有的悲伤都敛回去,深深向寻幽行了个礼:“承蒙照顾多时,章洁感激不尽。但家父曝尸荒野,在下寝食难安。还请寻幽告知家父尸骨何在,好让在下扶灵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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