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国625年,锦瑟随诸葛俊杰南赴梅洛,是年锦瑟及笄。
醉里挑灯看剑,
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
五十弦翻塞外生。
沙场秋点兵。
越往南岳方向天气就愈发清冷。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现下就已经开始萧条不知道真真到了南岳是个什么境地。
“瑟儿,过来。”
碍着身份,锦瑟仍是女扮男装,做了诸葛俊杰身边的小厮跟在他身边。这样他也得了法子能时刻照顾她,看着她。两个人就像连体婴一般黏糊不离。就连住也是住在一个营帐之中。对外当然不用解释什么,小厮跟在国师身边伺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于是一个营帐只用一个帘子隔开两边。
“师傅,何事?”
正躺在榻上看书的锦瑟起身到诸葛俊杰那边去。
“喝了。”
递给她一碗汤水。
“姜汤?”
“嗯,暖身。”
锦瑟前世就不爱喝这个,觉着气味难闻的很,可是既是师傅让自己喝的,她也就乖乖地喝了两口。
“要全部喝掉。”
诸葛俊杰看她喝时的样子甚是无语。
“可是瑟儿闻了这味道就想吐,要不师傅喝了吧。”
“越往南越冷了,喝了这个可以御寒。”
“我知道。”锦瑟小声嘟囔。
“那还不趁热喝下去?”
锦瑟两眼珠子咕噜一转,眨了眨眼睛。
“师傅,你也是不爱喝这个才给我喝的吧!我知道师傅不想浪费,可是瑟儿也不爱喝啊,怎么办?”双手一摊,甚是无辜状。
诸葛俊杰抚额,无奈。他知道她又在玩小聪明了,暂且不跟她计较。
“过来。”
他让她坐到他身边。
“在这里看书吧,你那榻上光线太暗,伤眼睛。”
“好。”
锦瑟去把正在看的书拿了过来。
“可是我枕在哪里看?”
“不是有枕头吗?”
“师傅的枕头太硬。”
“那把你自己的拿过来便是。”
锦瑟嘟囔着嘴不理他,侧过身子枕在他的腿上兀自看起书来。
“胡闹!”
她得意地笑笑,往他怀里蹭了蹭。
他知道,她又在撒娇了。看着她开心也就随她去了。谁让这孩子从小失去了父母之爱呢,他有责任爱护她。宠溺地敲了她一下额头,诸葛俊杰侧了身子稍稍远离伏案,放下手中的公务也随手拿起一本书看起来。顺手拿薄毯帮锦瑟盖了盖,怕她着凉。
两人的唇角都不知不觉流露出淡淡的微笑。只觉帐中温暖非凡。
“大人,左大人求见。”
帐外候着的将士隔着重重的帘子传达。
“让他进来。”
“左大人请。”
来人掀帘而起,锦瑟已经从诸葛俊杰的腿上支起,躲到一边看书去了。这些日子跟着师傅军国大事的确听了不少。这些人有什么战报,京都发生了什么大事都是要来国师的帐中汇报的,可锦瑟听着这些着实觉着无趣。
“微臣见过国师。”
熟悉的声音,在哪里听见过。锦瑟把脸从书中抬起来,露出两个眼睛偷看来人,只见那人站直了身子在诸葛俊杰的伏案前。眉眼分明,俊冷非凡,却正是上回街市上救了自己的恩人。不过锦瑟想了想又摇摇头,说恩人也委实说不上,起因是他策马差点撞上自己在先。不过此人当时还算厚道。
“可有左老将军的消息?”
“未曾。”
分明的眉眼像喊了苦水半有些纠结,想这左老将军定是什么重要人物。
“梅洛大峡谷都找遍了吗?”
“不错,微臣带了暗卫一路寻访都不曾有何发现。”
“继续找,不可能尸骨全无。”
“谢大人。”
两人一会沉默。左泽懿自进了营帐就自顾自地跟诸葛俊杰说着军事,完全没有发现一旁偷看着他发呆的锦瑟。
“国师,梅洛就在眼前,你看要不要再向前行进百里,趁早攻陷?”
“不急,再等三日。”
“是。”
“梅洛守军眼下是什么状况?”
“四面防备甚是坚固,但城内百姓已经全然撑不住了。梅洛本处两国交界,来往商人繁多,农耕不发达,全靠着商业往来。这眼看锁城多日,民怨四起,就等着一朝爆发,玉石俱焚了。”
“不错,继续等。跟城中内应密切联系,伺机而动。”
“遵命”
左泽懿禀报完速度办事去了。
“还看?”
诸葛俊杰没看锦瑟,眼中满是愠色。锦瑟瑟瑟地把头埋入书中,有些女儿家的害羞。
诸葛俊杰见锦瑟红了脖子羞了颜色有些没由来的烦闷。
“师傅。”
她蹭回诸葛俊杰的怀中,躺下。
诸葛俊杰望着自己的小徒弟竟有此等女儿般的娇羞,胸中烦闷更甚,推开锦瑟,兀自办起公来。
“师傅!”她娇嗔。
他想,瑟儿这个年纪按平常女儿家也该成亲了,他这样是不是在耽误她。可是转念又一想,如果没有办法为她谋个好亲事,自己自会照拂她的一生。况且她的命数有异,成亲之事还得容后再议。想到这里又觉得没什么好纠结的,就认真办事了。
锦瑟见师傅办事了,站起身来打算回自己床榻那儿看书。
“去哪里?”
“自己床榻。”
“那里光线暗。”
“可是......”
“为师让你坐下。”
锦瑟气急败坏地重重坐在了他身边。他无奈得摇摇头,腾出一条腿让她枕着。锦瑟见师傅招呼自己过去,又是笑开了花。
梅洛的天有些阴沉沉的,像是在为亡去的将士和百姓们哀悼,格外戚戚然。
左泽懿已经带人在方圆几十里找了十天十夜仍是没有左擎苍的消息,只怕凶多吉少,骑在马上愁眉不展,灰了心地往回赶。
天边云团缓缓移动,吞没了刚露出头儿的月牙,四周灰蒙蒙的一片,微风掠过,死一样地静谧。马蹄踏过之处杂草簌簌而动。
“不对。停!”
“吁.....”
感受到周围不平常的死寂,左泽懿下令随从停止前进,连马儿也似乎感受到了很强的杀气,不停地踢动前蹄,局促不安。身边带着的侍卫也感受到了周围不平静的空气,分成三队迅速围向左少将的周身。个个都是忠心护主的死士。
“什么人,出来,是好汉就不要藏头露尾。”
“啪啪啪。”三声击掌。
“左将军别来无恙,带这么几个人就敢出来,不愧为左老将军之孙。”
左泽懿冷哼一声,周围的死士个个提剑做防卫之势。只有他还保持着勒马的姿势,停在那里。
“我道是谁,原来是南岳三皇子,南夜月,真是三生有幸能在这里碰上。”
“幸会了,左将军。只这南岳境内自有其章法,不是一般人能闯的,不知左将军夜潜我境内有何指教。”
“亲人失散,过来寻寻。叨扰了,这就离开。”
左泽懿虽嘴上说要走,可身下并没任何行动,本知此行凶险,偏又碰到南夜月这个冷面郎君,怕是凶多吉少。行走沙场多年,本就抱着马革裹尸的态度也未惧怕过任何东西,可若不是战死沙场未免遗憾,亲人未寻得,梅洛还等着自己去攻陷,决不能命丧于此。眼下拼着几十个死士希望能安全离开,
“想走?”
南夜月说话间手指一挥,身后的黑衣人以电闪雷鸣之势围作一圈,包围了左泽懿一行人。
忽地,一黑衣人提刀看过来,这为首的黑衣人一动,身后的几十号黑衣人皆想左泽懿一方攻来。飞窜过来的人个个都是彪壮的好手,森蓝得寒光之中,刀刀欲夺人性命。
左泽懿被围在中间,只单手按住剑柄,还未动手。
“将军小心。”
不知谁一声高喝,三支箭像带了火一般射向中心的左泽懿。箭法又狠又准,力道大得超过他的想象,他抬剑挡回两支,还有一支被身边的随从接过,擦随从的肩膀而过,瞬间黑血渗出。
“箭身有毒,将军小心。”随从说完立刻坠马。
“不是毙命之毒,带他离开。”
左泽懿命令大家想法子先行撤退,可此时还有何退路可言。本来双方还打得有些半斤八两,可这萃了毒的箭迅猛地射过来,左泽懿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放眼望去,这放箭的并不是别人,正是南夜月本人。
“皇子好箭法。”
一个闷哼,箭头插进右肩,左泽懿差点掉了手中的箭。几箭下来,他的人居然只剩了一个,可偏偏这时对方停止了进攻。
南夜月竟然笑着说:“今天玩够了,暂且留你一命,让你回去报信,告诉诸葛俊杰是谁伤了你们。”
说完带着侍从策马离去。
左泽懿被他搞得莫名其妙,不知为何南夜月这时放弃待宰羔羊突然选择离去。身中箭毒,虽未伤及要害,多时打斗左泽懿也是支撑不住,幸好身边还有个侍从,那人带着将军策马飞奔回营帐。想来那南夜月竟是故意留了这个侍从一命,让其带他回去。
夜风扫过地面,鲜血阵阵。十几条生命从此地陨落,比草木来得更轻贱。远处几条狼泛着幽幽绿光,向血腥之处赶来,分食这美味的晚餐。风过,已是一片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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