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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并不深,只走了一二里路后,白霜儿就发现所谓的黑市就是一处观音庵,庵门早被卸掉,取而代之是的足有一丈高成鱼网状的铁栏,在铁栏里有二位身着戎装,手握铁叉的男子正左右踱着步,其中一名男子显然发现了白霜儿他们的踪影,顿时紧握手里的武器,神色戒备的望着越走越近的三人,低声吼道:“前边甚人,不许再走近了。”
在铁栏旁边不伦不类的修了一处了望楼,里边还有二位全副武装的男人认真眺守远处,听见楼下的声音,他们忙将手里的弓箭对准下边。
“是我,乔六。”武长春开口叫道。
天黑看不清远处人的五官,但其中一位男子听出武长春的声音,微前进一步,离铁栏二步距离后停下,发现对方的确是武长春后,笑道:“武兄弟,吴秀才,你们又来了。”同时他发现武长春身后的白霜儿,笑道:“呵,这位小娘子,我没见过。”
武长春没有介绍白霜儿,只是从铁栏缝隙中塞过去二小袋纸包红糖,正好守门的人一人一袋。
男子见纸里包着红糖,心里一喜,忙恭维武长春道:“武兄弟就是会做人。”虽红糖不如粮食来得有用,但能让嘴里寡淡几个月的家人吃上一口糖,特别是儿子,他要乐得跳起来。
很快铁栏下边的小门被推开了。
小门不过几尺高,这是为了防止怪物闯入而专门设置的,所以成人只能弯下腰才能走进去。
进了铁栏以后,跨进庵庙,面对的是一堵佛墙,绕过佛墙,白霜儿看见的就是一处供奉观音石像的佛龛,佛龛上十八盏长明灯围成圆形,火光乎弱乎强。
难得见到有人光明正大的点灯,而且还不是一盏灯,但长期黑暗或弱光下的白霜儿却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光亮了,不由转过了头。
而在观音的身后是倒塌的正殿。
见着武长春三人进来,陆续就有二三个人向他们兜售物品,武长春不为所动,带着白霜儿向后边走去,至于吴书生却有些浑自不自在,不愿向前走,准备向兜售东西的人询问有无耐用的武器。
“点着灯,不怕招来天上的鸟吗?”白霜儿将目光从庄严的观音像落在身后已成瓦砾的寺庙建筑。
武长春指了指天,道:“你抬头就知道了。”
白霜儿抬头,才发现原来整个院顶是用密密麻麻的渔网笼罩着,几乎看不见头顶的月亮,难怪不怕天上有鸟攻击,因为等鸟把鱼网弄破时,人早就逃走了。
瓦砾堆的右手边有一处拱门,拱门内是平日香客休息所用的院子,此时院里的所有厢房门皆紧闭,所有厢房门边的窗户处都有一根蜡烛,只不过有些蜡烛点亮了光。白霜儿能听到点亮蜡烛的房间里边传来的交谈之声。
“在这样虔诚之地做这些世俗之事,不觉得有些玷污佛门清静。”白霜儿正好听见一处厢房里有人拿着皮衣想同厢主交换粮食,却被厢主讽剌这件皮衣可以直接熬了吃,因为不值一两米。
武长春合掌道:“我佛慈悲,我到觉得此处正好,寻找心灵的宽慰同时,也能寻找生命的延续。”
武长春很快就带着白霜儿一处紧闭的厢房前,然后弯腰取出火折,将窗边的蜡烛点亮。
武长春上前轻轻敲门,过了一会就有人将房门隙开一条缝,等到看清是熟人脸后,他才将门里挂着的铁锁链取下来,让武长春进屋。
“这里卖米肉吗?”白霜儿见厢里的人鬼鬼祟崇的,不免皱起了眉头。
“佛门之地,岂能容那种肮脏邪恶之事。你且放心这里卖的东西都是很正常的。而且,你当米肉是容易得到的嘛。”
武长春进了厢房门,还未等白霜儿跟着进去,却见厢主立刻关上了门。白霜儿这才记起武长春曾说过,这些厢主为了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只允许一人进入的规矩。而且要进门前必须将蜡烛点亮,等到离开后,再将蜡烛熄灭。
白霜儿对其他厢房里的东西也不感兴趣,只得摇头晃脑四处看看,心里思量着找谁问水道之事。这时她感觉到有人正在看她,一扭头就见不远处拱门位置有人贼眉鼠眼打量着自己,而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让人不舒服,让她联想到野狼。
白霜儿这会心道:“最好别招惹我,小心你成米肉。”之前她就听武长春说过,米肉不是谁的肉都可以,大多数米肉都是女性和儿童,因为她们弱小易杀,而且肉比男子的肥嫩。
显然,对方也是在打这个主意。
吴书生没有进入拱门,只站在门处,挥手招呼白霜儿,兴致昂然把珠着手里的弯刀,微提高声音道:“白家小娘子,你看这刀如何?我才换的。”
白霜儿走近几步,扫了一眼,道:“一般。”
吴书生也就是随口一问,并不指望从白霜儿口里听到甚好话,所以,非常淡然地将刀用布条缠上以后挂在腰间。
白霜儿问道:“我要问水道之事,找谁?”
吴书生想了一下,左右看了一下,目光落在其中一处蜡烛未亮的房门,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最后还是咬牙欲抬脚挪近院里。
白霜儿知道吴书生为人胆小,也不为难他,道:“你不必去,我去便是。”说罢,转身走到那处房门前,手指一点烛心,蜡烛便亮了。
白霜儿敲了几下门后,就听见里边开门声,待门隙开一条缝后,一只满眼血丝的眼珠透过隙缝上下乱转,最后找到白霜儿。
见门口站着一位衣着干净,长相斯文的一位小娘子找自己,眼珠的主人显然有些惊讶,“甚事?”
“我想问一下,关于地下水道的事情。”说罢,就将准备好的食物三只大红薯在眼珠面前晃了一下。
门缝又隙开一些,厢主迫不急待鉴定完白霜儿手里的红薯,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才开门让白霜儿进屋。
白霜儿进了厢房,不由用袖子捂上了口鼻,因为整个房间里散发着浓浓的臭味。
房间分成外屋和内屋,内屋因布帘是看不见里边的陈设,而外屋就只有一个桌子和二把椅子,和一个大木箱。
厢主手里举着油灯,借着豆粒大小的灯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白霜儿后,就将另一只手里拿着的刀放在桌了,表情轻松道道:“这屋整天不通风,味有点大,小娘子你稍担待一下了。”
白霜儿屏息,开门见山道:“那你就快说。”说实在白霜儿进到这种庵里后,早就发现所有的人或多或少身上都有各种臭味,想来都是因为缺水,少有清洁身体的人。
厢主见小娘子火气大,也不生气,坐在椅子,笑着手指白霜儿手里的红薯。
白霜儿将红薯丢在桌上,道:“你该说了吧。”
厢主慢条斯理道:“前几日,有一群人冒险去闯了水井,结果到现在一个人也没再回来,如今大家且都观望着情况,不过我听说有二位王姓的兄妹正在招集人手,准备从河道桥下进入琼城地下水道。”
因为白霜儿最熟悉的二人武长春和吴书生都非琼城本地人,所以对于水道之情了解的颇少,这会得了机会,白霜儿开口问道:“这水道到底是怎回事?”
厢主想了一会,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看了琼城日志,倒是了解一些水道的老历史,大约二百年前琼城年年都因暴雨让琼城洪水泛滥成灾,后来,官府就派人在琼城的地下修了排洪的水道,并在将水道同一条人工河渠相连,将洪水外引出城,之后琼城就再没有遭受过水涝之灾。后来因为天气变化,琼城反而开始旱灾,大家也就忘记了琼城下还有这些水道。”
“你能找到当时水道地图吗?”白霜儿直接问道。
“呵,谁都知道这东西都放在府衙里。”厢主见白霜儿又想开口,忙抱住红薯,摇手道:“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不过我倒是听老者说过百年前为了躲避战乱,琼城中有大户人家就在地下开凿暗道石室,并将暗道同水道相连,直接修到城外,所以除了河渠连同城外的河道外,地下的水道有一处直接连接到城外。”
“最后一个问题,哪里能到找王家兄妹?”白霜儿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事情最后还是要落在这二人身上,想来他们欲探水道,应该会去府衙取得水道工程图才是,不然两手空空进入水道,说不定就是一死。
等厢主告诉白霜儿王家兄妹的住所之后,她便出了门,顺手灭了窗边的烛火。
武长春早办完了事,这时站在门口等着白霜儿。
“我想去找一下王家兄妹。”白霜儿边走边开门见山的说道。思前想后,她总觉得水道下边会是一个突破口,所以,那怕水道里有什么威胁性命的人或事,甚至里边会有修魔者,她也要一探究竟,寻找求生之路。
武长春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低声问道:“你真想去冒险吗?”他隐约猜到点什么。
白霜儿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武长春无奈地摇头道:“那好吧,你若知道在哪里找他们,我就送你过去。”
武长春的好意,白霜儿自是笑纳了。
今天月光非常明亮,几人出了庵后,武长春带着白霜儿左拐右走在小巷中穿梭,嘴里道:“别的地方不敢保证,但黑市周围二里范围从来不会有吃人尸出现,就算出现也都被解决掉了。”过了一会他又道:“那尾巴跟丢掉没有?”
已同武长春培养出默契的吴书生看了一眼身后,冷一笑道:“还跟在身后。”
“别理他,他翻不起甚浪来。”白霜儿早就发现这位尾随者,就是刚才在庵里一直盯着自己的那个男子,对于对方心里打甚主意,白霜儿是明明楚楚。
武长春点了点,表情非常认真的说道:“要找你麻烦,就跟找死差不多。”对于白霜儿娇娇弱弱小女子模样,但面对吃人尸却飞刀甩不停的强悍场景,他还历历在目,记忆犹心。
白霜儿抽了抽嘴角,这样诚心的赞美怎么听在耳里,让自己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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