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是朱垂范积极地鼓动萧金铃带着整个班的同学到三峡秋游,那边是儒圣教向归元寺要人,这两件事要说没有一点联系,张子初可不大相信。他窝在沙发上,双眼微眯起来,心想,这儒圣教到底想干什么?随口问:“儒圣教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虚声大师也是有备而来,闻言点头说:“师叔猜得很对!儒圣教七天前,曾传令召集全教弟子赶赴儒圣宫听候命令,就连那些闭关静修的教中弟子也被唤了出来,又邀请各门各宗的代表于四天前在泰山聚会。本来,大家纷纷猜测儒圣教中出了什么大事,没想到赶到泰山后,只是被邀吃了顿饭,又送了些礼,就让大家散了,让人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以儒圣教的古板,绝对不会轻易玩这种烽火戏诸候的小儿把戏。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遇到了大问题,想请修行界各宗各派帮忙,但临到聚会时,那个问题却突然解决了,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局面。
儒圣教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让他们如此紧张?又是如何轻易解决掉的?没有进一步的资料,张子初做梦也想不到这一切居然跟自己有关。从梁思功的身份来研究,又很难找出些有用的资料,难道说儒圣教想对魔教采取清剿行动?可梁思功这样的低级弟子又知道多少魔教底细?否则,魔教哪还会任他托庇于归元寺?早就杀人灭口了!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张子初干脆寻找隐情的心思给搁置起来:“你是怎么认为的?”
虚声大师面有难色:“这回儒圣教动用的是像征其最高请求的金帖,就如同我佛宗的戒珠传讯,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加上去年长江洪水时,儒圣教也应戒珠传讯,派出大量弟子分赴各处抗洪消灾。因此……”因此,这人情是应该卖的,可梁思功是张子初放在归元寺的人,没他的点头,虚声大师做不了这个主!
张子初若有所思:“你有没有问过儒圣教,他们找梁思功调查的是什么事?”
“问了!”虚声大师说:“回答是事涉教中隐秘,还请归元寺体谅。”
张子初轻敲着沙发的靠手:“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打算,我也不好替你做这个主。但我给你几个条件,如果儒圣教答应,这事就由你做主了!”
虚声大师低眉说:“请师叔训示!”
“第一,保证梁思功的安全,不仅是性命要绝对安全,而且保证他不受到刑讯或类似于刑讯的其他逼供手段,以致伤及身心健康。第二,征求梁思功自己的意见,众生平等,你我做为平等众生中的一个个体,没有权力决定另一个个体的选择。第三,有个时间限制,一个月或是半年,总不能让梁思功下半辈子都被软禁在儒圣教中!”张子初思忖着给虚声大师定下一个基调。
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即便是张子初的精明,也料不到浩然宗经由儒圣教设下这么一个局。若是真有他心通或宿命通的神通,张子初打死也不会同意儒圣教的这个请求。
送走了虚声大师后,战端又起,在众妖的百般武器之下,张子初好汉敌不过人多,只好举手投降,同意佛灵、张智和招财进宝一起加入秋游的行列。
人员已定,粮草备足。第二天一早,除了张子初有点软绵绵的,没什么精气神之外,其余人、妖全都精神抖擞地包着大包小包上船奔赴三峡。
张子初一上船,长江的大小水族就忙开了。虽然他身上的龙气能够收敛到让普通的妖灵无法察觉,但哪瞒得过受过龙宫之封的妖王?负责镇守武汉至宜昌一带的江豚妖王段清流在第一时间就知道张子初到达的消息,限于张子初在南京龙宫的交代,不敢随意前去参拜,就下了死命令,调集五名五百年以上道修的水妖在水底守护,以示尊崇。同时,派信使向镇守长江三峡一带的鲟妖王郑溯通报,让他们做好应驾的准备。
一阵手忙脚乱的结果是张子初所坐的那只船异常的风平浪静,行驶得又快又稳,让有多年行船经验的船长都觉得自己的技术突然进步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船经岳阳、荆沙至宜昌。因已过夏汛,长江之水很是平缓,土黄的水面外,便是蓝天、碧野和颇具湖北特色的红顶小房。在夕阳余晖间,偶有几只牛羊正在悠闲地啃着草,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安详。就连常见的夜色星空,也让这群见过了都市喧嚣的大学生们拥有从未有过的体验。墨碧的天半圆罩在头顶上;一钩蛾眉月没能带来如水的流华,反使得星光灿烂;足下是滔滔的江水。离别了城市的喧嚣和尘烟,冰凉的夜风清清爽爽地过去,带人进入一个空灵的境界。经过一天多的行船,在第二天的黄昏时分,船抵宜昌。
宜昌是长江三峡东口,号称“川鄂咽喉”。紧挨着三峡中最东的西陵峡,西陵峡较宽,两岸青山对峙,树木葱笼间,掩映着很多景点,最著名的莫过于三游洞。
相传唐元和十四年,即公元八百一十九年,白居易、白行简、元稹三人会于宜昌,同游此洞,各赋诗一首,并由白居易作《三游洞序》,写在洞壁上,三游洞即由此而得名,这是人们称之为“前三游”。到了宋代,著名文学家苏洵、苏轼、苏辙父子三人,也来游洞中,各题诗一首于洞壁之上,人们称之为“后三游”。
三游洞景色奇丽,曾被古人喻为“幻境”。历代途经宜昌的人,大都到此一游,并以楷、隶、行、草各种字体和诗歌、散文、壁画、题记等形式写景抒怀,镌刻于石壁之上。至今洞内外尚存有宋代欧阳修题记、明代重刻之《三游洞序》等各种壁刻和碑文四十余件,留下了宝贵的文化史料。
大家在宜昌上了岸,吃过晚饭,住了下来。两天一夜的行船和船上的打闹,已经耗光了大家的精力,有个安心住宿的地方,自然很快就安静下了,除了……除了几个精力过剩的,比如萧金铃,比如朱垂范,比如沈无禁,当然张子初那“一家子”也不例外。
在大家入睡后,这一群人偷偷地摸出了宾馆,个个面带奸笑,心思不同,却不料在街角的转弯处遇到了一起。
“朱兄这是要去哪儿?”张子初抢先发难:“莫非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要偷会哪位佳人不成?”
朱垂范勉强笑笑:“哪里哪里,只是想随便出去走走而已!”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沈无禁这个情敌平时不出现,偶尔露峥嵘,盯得厉害利害着呢!他知道朱垂范重结的元婴完全稳固下来以前,是不敢近女色的,想挖墙角还有点是时间。如不是这样,他早全天候监督,以防萧金铃被人偷吃了。不过,像这种集体出游,初秋的夜晚,陌生的城市,如此星辰如此夜,最易撩动心怀,可不能让朱垂范将萧金铃单独约出去:“哪得朱兄好兴致,小弟自然也不甘落后,一起出去走走吧!”
“也好!”朱垂范笑得有点勉强!
“对!同去,同去!”张子初笑着挨了过来,将一只胖蹄搁在朱垂范的肩上,很没风度地朝另一处转角喊:“哎呀,这不是萧金铃萧大小姐吗?你也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一起去,如何?”
姑娘我还没拐过墙角呢,胖子你又是怎么看见的?萧金铃一肚子不爽,从街角撇了出来:“同去就同去,胖子你叫得这么高声干什么?”
“别丢下我们啊!”佛灵、张智和招财进宝也很不识趣地加入到队伍中来:“只是,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啊?”
“问他!”张子初一指朱垂范:“他是涪陵人,对三峡又那么熟悉,对宜昌也该不陌生才对!”
朱垂范看看大家,笑了:“想不到今天到场的全是修行界一员,干脆我也不隐瞒了。大家可以飞过江那边,去看看三游洞天如何?”
“三更半夜,乌七八黑的,去钻什么黑咕隆咚的洞!这个主意太臭了!”佛灵可爱的双眼扑闪扑闪,拉着萧金铃说:“萧姐姐,换个地方如何?”
沈无禁却双眼一亮,抚掌说:“三游洞天?朱兄知道入口?”
张子初也听出玄机来了,一敲佛灵:“不知道别多嘴,三游洞和三游洞天估计不会是一码事,不知我猜得对不对?”
“不错!”朱垂范耐心地解释说:“三游洞天其实是长江三峡灵脉所结处生成的胜境,被前辈高人已大神通隐了起来,只留下一个出口,原本三游洞只是个无名无景的小洞。只因为我儒家先辈秦少游等人在此发现了三游洞天的入口,才将那个小洞称为三游洞,那处胜境也被称为三游洞天!三游洞天的入口有法阵守护,每十二年才开放一次,每次开放只有短短的七天,今天正好是三游洞天开放的第二天!”
“有这种事!不可放过!”在场的无不是没事找事的高手,自然纷纷同意,除了一直留意朱垂范的张子初,谁也没注意到,当大家决定去三游洞天时,在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