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安抚
既然已经知道是谁躲在暗处对付自己,张莹又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面重新过一遍。她又根据对手的特点把自己的策略稍微调整一下。
之后,她站起身来说道:“小飞,你再帮我做一件事情……”
昨天开始付诸实施一系列应对策略还比较顺利,这让她的心情也略微变得愉悦一些。
“好多开始就意味着成功的一半。”她对自己说道。
渐渐的,太阳已经从云层后露出来,大地笼罩在一片耀眼的晨光里。
捉住来作坊捣乱的卢晴,防止事态扩大,是同对手的一次侧面交锋,张莹算是旗开得胜。可下面要做的事情是要安抚住作坊内的工人。她骑着马奔向汇通制糖作坊。
离作坊还有很长的距离,张莹的脑波与小飞连接在一起,她很清楚地看到作坊内的一切。
此刻,大门里面黑压压地站满了人,除了被卢晴打伤的工人外,作坊内所有的工人都站在坊区外,这些人脸上的神情各异,有人恐惧、有人愤怒、有人愁苦、有人脸上带着疑问……
一个穿着深灰色布袍,四十岁左右,长着一双小眼睛,面色苍白的人正对身旁的众人低声说着话:
“听说,韦管事还有几个人险些被恶鬼勾了魂魄,现在快咽气了。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这里是邪地,可郡主明知道这一点,却不告知我们,继续让我们在这里做苦工,她为了发财却不顾别人的死活。这样的东主着实让人心寒,现在保命要紧,一会我们一起向她辞活……”
灰衣人边说话,边打量着周围人的神色。
灰衣人的话音刚落,一个叫吕河的修理工人愤怒地说道:“清平世界哪有什么恶鬼?现在的工钱是过去的五倍,而且有了机械后,我们做起活来也比从前省力,谁会因为一些谣言而辞活?莫说我们同郡主签订了终身契约,轻易辞不掉这份工,就是郡主答应放我们离开,你让我们这些人的家老小喝西北风去?”
听到吕河的话,工人们心中开始掂量着究竟走还是留,很多人同意他的话,七嘴八舌地附和着他。而原来那些被灰衣人说得开始动摇的人现在又站在吕河这一边。
吕河说的话句句针对灰衣人,可灰衣人却不以为意,他陪着笑脸说道:
“吕师傅,还有诸位师傅,你们听我说一句,大家懂得机械原理,又是制糖经验丰富的技工,得到的工钱同你们的身份比起来还差很多。诸位不用怕丢掉这里的活后没了饭碗,我再替你引荐一个比永佳郡主好一百倍的制糖作坊东主。”
说过这些话,他故意停下来,打量众人的反应,当他发现有几个工人的目光又聚到自己身上时,故意托着长腔,吊人胃口道:
“我认识的那个东主带人宽厚,出手阔绰,她的制糖作坊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少象诸位这样经验丰富的制糖工人,她承诺,如果象诸位这样的资深工人去她的作坊做工,每人每个月的工钱会是现在的十倍,还有,诸位不用担心那份终身契约,只要所有的工人都想离开这里,郡主也奈何不了谁,因为法不责众……”
灰衣人的话又引起众人的一通议论声:
“郡主待我有恩,背主求荣之事我是万万不可做。”
“郡主赏罚分明,对工人们也和善,她和那些刻薄虐待伙计的老板不同,给她做工是我们自愿的,现在有人给作坊抹黑,我们再一离开岂不是落井下石?”
“郡主是陛下和娘娘宠爱的义女,也称得上是金枝玉叶,连天上的风神都帮她制糖,一般的妖魔鬼怪怕是冒犯不起她,我才不要离开这里。”
“可,我们也得养家糊口,挣到的工钱是现在多十倍也是挺好的事情啊,郡主大人大量,待我等素来宽厚,如果我们有更好的去处,想来她也不会强留我们……”
……
众人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分成两个阵营,一个阵营的人要辞工,另一个阵营的人要留下。
主张留下的人大多数都是张莹接手汇通制糖作坊时,同她一起打拼过来的工人。这些人受她的恩惠也最多。即使现在作坊发生一些变故,他们中的一些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留下来。
而想离去的工人是大多最近新招收来,其中很多人都是新招收的学徒。这些人到汇通制糖作坊的时日短,掌握的制糖技术有限,每个月的工钱也不如正式工人多,听到有人花高价请人,自然是想离开的。
这两伙人的主张对立,议论到最后居然争吵起来,而且吵得越来越凶。
此刻作坊内的情景岂是热闹二字可以形容的。
张莹知道一会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同作坊内的工人澄清作坊闹鬼的事情,安抚住他们,顺便把那些害群之马找到,然后一个一个收拾他们。
灰衣人一会拉拢作坊内有经验的工人,一会又大骂那些主张留下的学徒,一会又停下来,静静地打量着众人的神色,他的目光在工人们脸上游走,眼神里闪现出一道道毒蛇般阴狠的光芒。
张莹记得这个人是前些时候作坊新招收的工人,名字叫聂升。
当时作坊需要熬糖工人,因为这一工种的要求较高,需要招收有经验的工人,招工布告上也注明这一点。而聂升根本没有这方面经验,却一再央求韦盛收下他。
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地上诉说他有多贫困,多需要做这份工赚钱。韦盛自然是不收他的,可他声泪俱下跪着不走。
张莹去检查制作间机械的时候,碰巧听到他的哭求声,问明白事情原委后,就让他做了清洁工,专门负责清理作坊内的甘蔗废渣。
做清洁工人虽然没制糖工人工钱多,可是,好在工时短,每天清理完废弃的糖渣后,即可归家。聂升有了这份营生之后,对张莹是千恩万谢,而且做起活来也格外卖力。当时丝毫不是现在这副嘴脸。
“聂升终于跳出来了,当时正是因为觉得这个人可疑才把他留下,没想到他还真是不负我的厚望,这么快就原形毕露。还有谁需要在我背后玩阴谋诡计的?快点出来,我正好一起收拾了。”
虽然已经料到会有人在工人们中间散步谣言诽谤自己,可是张莹听到这些话,还是隐隐觉得心中有气。
本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原则,她一定要把自己今日受到的一切加倍还给对手。踏燕似乎感受到主人此刻的心情,不用催促,它的行进速度就加快了。
就在众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张莹骑着小红马出现在汇通制糖作坊的大门口。
众人见到她,急忙闭上嘴巴。坊区内顿时又变得肃静下来。仿佛刚才的喧嚣从来都不曾有过一样。
“诸位师父到议事厅来,我有话同大家交代。”张莹的声音不高,语调平和而舒缓。
从她的声音中,众人没听出一丝一毫的惊慌与不安,一瞬间,大家觉得刚刚聂升说的那些传闻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如果真象他说的那个样子,永佳郡主也不会如此镇定从容?
说完这句话,她优雅从容地下了马,把缰绳交给身后的侍女。
当大家走进议事厅时,张莹已经等候在那里。
她那张明**人脸上没有任何慌乱之色,一双乌黑的眼眸象两弯幽深的潭水,虽然光晕流转,可是却望不见底。
见到她这副样子,很多人对作坊是邪地的传言开始怀疑,都听说过鬼怪之说,可有谁是亲眼见过。
“郡主,作坊出了恶鬼了对不对?韦管事和提汁室的几个师傅也被这恶鬼弄得只剩下半条命对不对?我们这些人还要养活一家老小,实在不是恶鬼的对手,求你高抬贵手,放我等离开。”
一看到张莹进来,聂升马上换成一副忧心忡忡、恭顺温良的样子。他的话明着是示弱,实际却是逼着张莹承认作坊闹鬼的事实。
张莹淡淡地扫了聂升一眼,那双乌黑硕大的眸子发着寒光。
聂升觉得这个女孩子的眼睛里藏着一种洞察一切的慑人气度。在这样一双眼睛下,似乎自己内心深处最最自卑的一面、最隐秘的心机都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冷汗不知不觉从脸上流下来,他吓得向后退了一步,脸上那抹最后的干笑也保持不下去。
张莹没理会聂升,她对众人说道:“前夜是有人化装成‘鬼怪’来作坊里闹事,还伤了人,可是这个人已经被我拿住。而伤者的伤势也不重,因为医治得及时,现在已无大碍。把大家叫到这里来,我正是想把这件事同大家说明白。”
说完这些话,张莹看着聂升道:“聂升,你这恶鬼害人的无稽之谈又是从何说起?”
聂升很害怕张莹,可既然收取了人家的好处,就得把戏做足,他装作万分惊恐的样子:“小人也是听外面的人说的。当时也觉得那些都是无稽之谈,可是,上工时没韦管事和几个提汁工人,才觉得那些话有两分真。小人实是心中惊恐才问出那样的话,不是故意传播谣言,请郡主恕罪。”
说着,他跪了下来。
这时,韦盛和提汁室内被卢晴打伤和吓晕的工人从外面走进来。
韦盛和受到惊吓的工人脸色红润,走起路来步履生风,一点也似聂升口中的只剩下半条命的人。受伤的工人虽然伤口包扎着,可是,一看就知道那些伤根本不碍事。
“见过郡主。”几个人来到张莹面前朝她深施一礼。
人群里传来议论的声音:
“韦管事他们不是好好的吗?聂升为什么这么那么说?”
“是谁在给我们的作坊抹黑呀?”
张莹对下面的众人说道:“诸位师傅看看,这韦管事和提汁室的几位师傅可是象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所说?”
顿了顿,她又对韦盛等人说道:“韦管事和提汁室的几位师傅为了维护作坊的利益而被一个宵小打伤,这件事情,我自然是要帮着他们讨回公道。那个装扮成鬼怪的人已被擒获,我派人带他来作坊,大家现在到外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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